第八章 我現(xiàn)在很開心

　　“我明白了，該死的，是你們??！”

　　話音剛落，上一秒還在痙攣抽搐的司機，直接大小便失禁。

　　最后的中樞神經(jīng)功能徹底喪失，身體一軟，不再動彈了。

　　確定他已經(jīng)失去意識后，齊修遠這才緩緩松開鋼絲線。

　　沉默片刻，他突然像瘋子一樣大笑起來，嘴角甚至都笑得撕裂開來。

　　“呵呵……哈哈哈哈，死得好！死得好！”

　　一個是大庭廣眾之下殺了人還能大笑的瘋子，一個是滿臉血污、皮膚青紫、散發(fā)惡臭的“尸體”。

　　饒是訓練有素的士兵們，都覺得這一幕是如此怪誕。

　　回過神來，其中一個士兵猛然想起這張扭曲張狂的臉為什么會有一絲熟悉。

　　“隊長！這家伙就是咱們要找的S級通緝犯，齊修遠！”

　　話還沒有說完，只是一瞬間。

　　“呲嚓”的一聲，齊修遠的腳筋手筋瞬間就被精準地挑斷了，直接喪失了行動能力。

　　隊長收起匕首，一臉無趣地擺了擺手：“把他抬走，立刻帶回執(zhí)行局交差?！?p>　　其余三人正要走上前，卻聽隊長再次說道：“哦對了！通知創(chuàng)傷小組過來救人，這位傷者應該還沒死?！?p>　　此話一出，剛剛還面無表情準備接受命運的齊修遠瞬間愣了一下。

　　沒死？

　　怎么可能？

　　“呵，很失望對吧？他只是呼吸中樞陷入深度抑制狀態(tài)，假死而已！”

　　隊長冷嘲道：“高層派這么多人來抓捕你，我還以為是什么狠角色，結(jié)果就是一個菜鳥，真浪費老子的時間?！?p>　　原本消散幾分的怒意再次涌上齊修遠的心頭。

　　憑什么？

　　憑什么這樣一個人，都有資格受到創(chuàng)傷小組的救助。

　　而他的母親卻要因為“不是會員”這種荒謬的理由而被創(chuàng)傷小組放棄？

　　他只能被壓在車底，眼睜睜看著這一幕。

　　看著母親躺在車禍現(xiàn)場，就這樣靜靜迎來死亡……

　　“帶走！”

　　隊長不再多言，轉(zhuǎn)身離開。

　　只是不等他走出兩步，身后突然傳來驚愕的聲音。

　　“這……這家伙……”

　　隊長皺著眉頭回頭看去。

　　只見齊修遠靠在座椅上，嘴里溢出大片血沫。

　　“咬舌自盡？！”

　　在場的眾人，包括隊長在內(nèi)，都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咬舌自盡，可以說是幾乎不可能成功的自殺方式。

　　舌頭可是身體上最堅硬的一塊肌肉，正常人的咬合力還沒有強大到能一下子就咬斷舌頭的程度。

　　更何況舌頭上還有豐富的神經(jīng)，代表著更加強大的身體本能，正常人根本沒有那種毅力能夠克制住這種本能。

　　鬼知道這家伙是什么情況，簡直就是個徹徹底底的瘋子?。。?p>　　“愣著干什么？快把他的嘴撬開！”

　　隊長第一個反應過來，立刻伸出手去捏齊修遠的兩頰，企圖讓他張開嘴巴。

　　但齊修遠硬是咬著牙，根本不松口。

　　他很清楚，咬舌自盡并不是因為失血而死。

　　而是因為咬斷大動脈后，血液或舌頭堵塞氣管、呼吸道，導致窒息而亡。

　　“張嘴，你給我張嘴啊！”隊長左手捏住齊修遠的兩頰，右手則一拳一拳打在他的腹部。

　　企圖讓他將嘴里的東西吐出來。

　　但可惜，無濟于事。

　　“你這該死家伙??！”

　　隊長第一次如此后悔當初沒有進行機械改造。

　　如果裝了機械義肢，那一定可以撬開這家伙的嘴巴！

　　他聽過各種各樣的求饒，見過各種各樣的失態(tài)。

　　甚至看著那些犯人在無盡恐懼中慢慢死亡，聽著他們卑微恐懼的求饒，對他來說，是一件無比享受，無比喜悅，無比興奮的事情。

　　可是，此時此刻，隊長面對一個將死之人，卻感到了極度的諷刺與侮辱。

　　齊修遠的眼神無比兇狠，臉上卻仍然帶著笑容，嗓子里還在發(fā)出“嗬嗬”的聲音。

　　就像是在嘲笑面前這群家伙，在嘲笑他們的無能。

　　平靜！

　　極端的平靜！

　　完全沒有一絲對于死亡的恐懼！

　　他甚至還死死盯著四周士兵的臉，就像是要把他們的樣貌刻進腦子里。

　　這下，在場的士兵們心里都升起一陣膽寒

　　齊修遠彌留之際，不知道是不是幻覺。

　　他居然隱約聽到了后備箱位置傳來一陣非常輕微的嗚嗚聲。

　　但當他再次聽去，卻徹底失去了意識。

　　…………

　　當齊修遠再次睜開眼，熟悉的電子聲出現(xiàn)在耳邊。

　　【檢測到重要命運節(jié)點[命運的反抗]，已存檔，事件開始】

　　【十分鐘后，機械教會和執(zhí)行局將懸賞三百萬源幣對你進行通緝，你現(xiàn)在有三個選擇】

　　【一：隨機逃竄；二：前往荒坂高等學院；三：前往第七區(qū)的月亮公寓，2棟10單元501室】

　　“呼哧，咳咳，嘔！”

　　齊修遠恢復感知的瞬間，先是大口喘著粗氣，之后又躬下身子嘔吐出來。

　　繼槍殺和墜樓，他又一次體驗到了一種全新的死法。

　　窒息而亡……

　　“這是要集齊九百九十九種死法嗎？”

　　齊修遠恢復了些許狀態(tài)，又頗有些神經(jīng)質(zhì)地在心底暗笑。

　　緊接著，他像上次一樣走到路邊。

　　與上次無異，一輛熟悉的黃色出租車停在了他的面前。

　　面龐白凈，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的司機從車里探出頭來。

　　“兄弟，去哪里？”齊修遠壓低帽檐，心中暗道。

　　同一時間，司機溫和地笑問道：“兄弟，去哪里？”

　　“……”

　　齊修遠低垂著腦袋不作回應，藏在陰影下的臉上卻是無法抑制的燦爛笑容。

　　熟悉的地點，熟悉的時間，熟悉的人物，熟悉的對話……

　　這種掌握一切的感覺，實在是……

　　爽爆了??！

　　即使齊修遠一直在告誡自己，不要沉迷于死亡回檔的能力，這種能力絕對是有代價的。

　　但他依然被這種神鬼般的偉力所折服。

　　朦朧之間，齊修遠的耳邊響起一陣空洞單調(diào)的哀鳴聲，又像是拙劣鼓手敲出的瘋狂回響。

　　下一瞬，他的眼神突然變得茫然，似乎在思考下一步應該先干什么的艱難問題。

　　他茫然地低下頭，隱約感覺有一些細小如發(fā)絲般的東西拂過臉頰。

　　就像是小時候，母親用那雙手溫柔地捧起他的臉頰……

　　“兄弟？”

　　見齊修遠低垂著腦袋，只是嘴上嘟囔但遲遲不搭話，司機皺了皺眉頭，有些警覺地問道：“你是哪里不舒服嗎？”

　　“沒有，當然沒有，我現(xiàn)在……”

　　咔噠……

　　齊修遠的身子微微顫抖，猛地抬起腦袋。

　　嘴角咧開，對司機露出了略顯癲狂的笑容：“我現(xiàn)在，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