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是金子,哪里都會發(fā)光
嚴鑫和馮晨約好了雙搶后一起出去打工,至于去哪里打工,他沒說,馮晨也沒有問。
這個不需要去說。
村子里每年搞完雙搶都會有一批青少年出去打工去,大家一起走,彼此會有個照應(yīng)。
——這個年代社會治安并不是那么的好,一起出去很有必要。
還沒開始雙搶,嚴鑫就已經(jīng)在為出去打工做準備了。
需要帶過去的衣服都打包起來。
用得上的東西很多,但帶不了那么多,只能撿一些最需要的東西帶走。
目的只有一個——省錢。
有些東西不帶過去,那就得到了那里再花錢買。
當然,該買的還是得買。
他還抽時間去縣城醫(yī)院弄了一個健康證,去鎮(zhèn)上派出所開了一個無犯罪記錄證明。
期間,馮晨又來找了他一次,兩個人聊了一個多小時,說的就是打工的問題。
看得出來,馮晨對上大學(xué)還是有著一些執(zhí)念,放棄復(fù)讀打工的心思并不是特別的堅定,還向嚴鑫透露了他媽更希望他復(fù)讀的消息。
這個嚴鑫并不感覺奇怪,上輩子就聽馮曦抱怨過她父母重男輕女,什么好的都先讓當哥哥的用,在這方面她媽做得更過份,一點都不公平。
馮曦的學(xué)習(xí)成績挺不錯的,但是上輩子就只讀了高一,然后就輟學(xué)了,才十六歲,就借著別人的身份證進了工廠。
據(jù)馮曦說,到了開學(xué)的時候,她要去學(xué)校報名,結(jié)果她爸大發(fā)雷霆:
“還讀什么書?都欠一屁股債了,還哪里來的錢供你讀書?借錢讓你讀到高三,再去學(xué)你哥一樣跳河嗎?”
馮家供他們兄妹兩個讀書,確實欠了一屁股債。
那個時候兄妹倆的學(xué)習(xí)成績都挺好的,老師都說他們有機會考上大學(xué),對未來有期望,欠債他們也覺得值得。
可是馮晨那賭氣的一跳,結(jié)束了十八歲的生命,將他父母的心氣也給跳沒了,再沒了借錢供女兒讀書的勇氣。
因為他們不確定未來會怎樣。
兒子學(xué)習(xí)成績那么好,結(jié)果高考發(fā)揮不好,連大專都沒考上。
誰知道女兒會不會也那樣呢?
對他們來說,那就是一場賭博。
兒子那一場已經(jīng)賭輸了,輸?shù)靡粺o所有。
女兒這一場,他們不想賭了。
馮曦一直認為,如果父母支持她讀書,她的人生將會變得大不一樣,不至于那么狼狽。
她對父母其實也有這一些怨意。
對那個想不開自殺的哥哥,也有著一些怨意。
如果不是哥哥輕生,父母也不至于對供她讀書就那么排斥。
嚴鑫大熱天的去制止馮晨自殺,就是不希望馮曦上輩子的悲劇在這輩子重演。
現(xiàn)在聽到馮晨話里面有一些猶豫的意思,又不是那么想放棄復(fù)讀了,就有些急了。
按馮晨父母重男輕女的思想,只要馮晨堅持,肯定會優(yōu)先讓馮晨讀書,馮曦還是會成為犧牲品,不只是失去了讀書的資格,還得出去打工供馮晨讀書。
那就比上輩子還要糟糕。
嚴鑫當然不希望這樣的事情發(fā)生。
于是,又給馮晨做了很多的思想工作。
首先當然是夸贊他當初主動放棄復(fù)讀的機會選擇打工供妹妹讀書是多么的男子漢,把馮晨架得高高的,讓他找不到下來的臺階。
然后,又說到真的想要讀大學(xué)的話,以后也不是沒有機會,還有成人高考呢。
最后又舉了一些沒有讀過大學(xué),卻依然綻放光彩的例子。
比如說某位著名的賽車手。
告訴馮晨,是金子哪里都能發(fā)光,不一定要讀大學(xué)。
庸人才需要大學(xué)文憑來證明自己,真正厲害的人,到哪里都能證明自己。
他鼓勵馮晨靠著自己的努力做出一番成就來,狠狠的打臉當初看不起自己的人。
這些道理正不正確是另外一回事,但至少聽起來好像也有點道理。
——嚴鑫自己并不認同這樣的道理,如果他有孩子,一定會拼盡全力的供自己的孩子讀書,但是這不妨礙他向馮晨灌輸這樣的道理。
馮晨被他說得心潮澎湃,感覺自己放棄復(fù)讀,出去打工供妹妹讀書,這才是真正的男子漢,而選擇復(fù)讀,那就變成了一個自私自利的庸人。
絕不能做那樣的事情。
堅定了信念,然后就開始問出去打工需要做一些什么樣的準備,帶多少生活費合適一點。
嚴鑫也給了一些建議。
他現(xiàn)在的身份是一個十八歲的高中畢業(yè)生,還沒有出去打過工,只對馮晨說是過年的時候聽那些打工的人說的。
馮晨也沒有懷疑。
——事實上,也只有重生者會擔心別人看出自己重生的身份來,現(xiàn)實中,沒有誰去懷疑一個人是重生者,哪怕那個人表現(xiàn)得再奇怪。
7月10號,嚴家開始收割稻谷。
雙搶正式開始。
接下來的十幾天時間里,父子倆都很忙,要把四畝多的稻谷收割完,還要挑回去脫粒,曬干。
在脫粒的時候,嚴鑫又和往年一樣中暑了。
不過也只是休息了半天時間,第二天繼續(xù)干活。
請人將那四畝多地耕出來,父子二人還要給那些地插上秧苗。
這里沒有插秧機,純純的人工,把嚴鑫給累得夠嗆的。
讓他有一些意外的是,馮晨還過來幫忙插了兩天秧——馮家種的就是一季稻,不用搞雙搶,所以有時間過來幫忙。
馮晨沒有說是為了報答嚴鑫的救命之恩,只是說兩個人是老同學(xué),是好朋友,過些天又要一起出去打工,所以過來幫幫忙。
讓嚴鑫的父親好生感動,連連的夸贊這個馮同學(xué)是個好人,還要嚴鑫不要忘了人家的好。
嚴鑫也只能隨口的附和,心里卻想著:
“我救了那家伙一命,他才幫我插兩天秧,我已經(jīng)很虧了好不好?”
不過有著這樣的互動,倒是讓他和馮晨的關(guān)系變得好了很多,算得上是朋友了。
馮晨也邀請過嚴鑫去他家玩,但是被嚴鑫給婉拒了,就說自己很忙,沒有空。
實際上是不想見馮家的人。
不要說那一對看不起自己的岳父岳母,就算是上輩子照顧了他父親幾年的馮曦,兩個人的婚姻生活中,也沒少互相傷害,有些話他現(xiàn)在想起來都覺得扎心。
雖然是上輩子的事情,可見到那些人,還是會覺得膈應(yīng)。
沒必要討這個不自在。
說起來,馮家那一家子,唯一不讓嚴鑫膈應(yīng)的,也就是馮晨。
畢竟,上輩子嚴鑫和馮家有交集的時候,馮晨已經(jīng)死了幾年了,兩個人沒機會產(chǎn)生沖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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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園三千里
感謝蕭然純粹、獨行無恒的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