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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倒影

第三章 開學(xué)還是上刑?

千秋倒影 機(jī)器人163號 2858 2025-02-16 16:10:24

  公武家里是一棟青磚砌成了一層小平房,一棟主屋,住著一家三口。幾間雜房,養(yǎng)著兩頭豬一頭牛。圍了一圈圍墻,門口零散的長著幾顆果樹。十幾只雞在正吃飽喝足的飛在樹杈子上歇息。院子不大,圍墻也不高,不到兩米,院落里和圍墻邊清理得干干凈凈,其實(shí)基本上每個農(nóng)家院落都是這個樣子,雖然不富裕,但干凈整潔也代表著一家人的好狀態(tài)。不收拾齊整,八成兩天就傳聞這個村里有個懶漢和懶婆娘,少不得被人背后戳脊梁骨。

  這個時間正好到了飯點(diǎn),公武爸爸公玉書是個非常敢為人先的人,在他老婆韓螢的支持下,放下鋤頭背上行囊出遠(yuǎn)門打工去了,每年能拿回家不少錢,也能支撐著公武讀書上學(xué),倒是比一般人家好了不少。

  這時候公武他韓螢正好還在灶臺上忙活,桌子上已經(jīng)有個辣椒炒蛋,辣椒和雞蛋攪拌在一起,炒至微微帶點(diǎn)焦黃,聞起來香氣撲鼻,鍋?zhàn)永镞€在燉著十幾個土豆,兩母子漫不經(jīng)心的一個添柴一個揮勺子,一邊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天。灶膛里的柴火噼啪作響,公武蹲在灶臺邊,手里捏著根細(xì)柴棍,心不在焉地?fù)芘鸲?。韓螢站在鍋臺前,袖子卷到手肘,正麻利地翻炒著土豆,油星子濺到鐵鍋邊沿,滋啦一聲騰起白煙。

  “媽,學(xué)習(xí)好累啊,爸爸又不在家,我能不能不上學(xué)了,幫你放牛,打打豬草什么的!”公武忽然抬頭,鼻尖上還沾著一點(diǎn)柴灰,“上回二狗子說我學(xué)習(xí)好沒屁用,學(xué)校圍墻都不敢翻,課也不敢逃,是個慫蛋,……”

  “你敢!”韓螢手里的鍋鏟“哐”一聲敲在鍋沿上,傳出一聲巨響,驚得灶臺邊一起烤火的貍花貓爪子一抖,后腿猛地一彈,竄出去好遠(yuǎn)。

  “去年你逞能放牛,牛沒拉住手脫臼的事忘了?”她說著往灶膛里塞了把干稻草,火光映得她額角細(xì)汗發(fā)亮,“再說你膽小,膽小會去嚇唬女同學(xué)?嚇唬女同學(xué)那事兒——上個月春妮她娘拎著掃帚堵咱家門口罵了半個時辰,你娘我賠出去兩筐雞蛋才了事?!?p>  公武縮了縮脖子,聲音悶在膝蓋里:“她們把青蛙塞我書包里時咋沒人說……”

  “啪嗒”,一塊粘著泥的土豆皮砸在他腦門上。韓螢瞪圓了眼睛:“還頂嘴!人家姑娘往你書包塞青蛙,你就往人家課桌塞泥鰍?你當(dāng)郁老師天天跟在你屁股后頭收拾爛攤子不累?”她忽然嘆了口氣,攪動鍋里咕嘟冒泡的土豆,“你爹在城里和人搶活干搶破頭,為的誰?我們不說要你對得起我和你爹起早貪黑,你也要想想你以后你要過什么樣的日子!”

  公武盯著灶火不說話??粗n螢的頭發(fā)在熱浪里輕輕搖晃,一只綠頭蒼蠅到處亂飛,一頭栽進(jìn)了火焰里。

  院門外忽然傳來輕叩,三短一長,像是怕驚了誰。韓螢在圍裙上擦了擦手,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正撞見郁淺站在籬笆外。她今天穿了件月白襯衫,懷里還抱著一個紅皮的筆記本,發(fā)梢被晚風(fēng)撩起又落下。

  “嬸子,公武在家嗎?”郁淺笑得溫溫的,目光卻往院里飄,“剛辦完事,和公武阿公聊了聊,想起馬上開學(xué)了,順道來看看他。”

  韓螢忙不迭把人往屋里讓:“正吃飯呢!郁老師來得巧,剛出鍋的辣椒炒蛋?!彼ゎ^朝灶間喊:“小武,把鍋起來連飯一起端出來!”

  公武磨磨蹭蹭從里屋鉆出來,手里鍋差點(diǎn)摔在地上——這一瞬間,只做了一半的作業(yè),畫了小人的書本,被自己掏了個洞的書桌走馬燈的從腦子里劃過,心里大叫一聲,完辣。

  飯桌上,辣椒的辛香混著土豆的綿軟,色香味俱全。韓螢不停往郁淺碗里夾菜?!坝衾蠋焽L嘗這個,用山泉水燉的!”她瞥了眼埋頭扒飯的兒子,“武伢子剛還在跟我說起上學(xué)的事情,您這次來是?”

  郁淺夾了塊土豆,輕輕放進(jìn)了嘴里:“公武這次暑假作業(yè)……”話沒說完,少年突然嗆住,咳得滿臉通紅。韓螢一巴掌拍在他背上:“慢點(diǎn)吃!又沒人跟你搶!”郁淺見狀輕笑出聲,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沒事,等會我?guī)退纯矗瘸酝觑?,嫂子手藝真好!?p>  “嗐,瞎糊弄!”韓螢笑了笑,不再說話。

  吃完飯湯湯水水收拾完,窗欞外響起了幾聲小鳥的叫聲,郁淺從公武作業(yè)本里抽出一張皺巴巴的紙:“《假期見聞》要求寫滿三頁,你這一頁半還有半面畫了王八打架?!彼讣恻c(diǎn)著紙面,“這只鱉為什么戴眼鏡?”

  “那是張校長!”公武脫口而出,又在母親殺人的眼神里縮成鵪鶉。郁淺肩膀抖了抖,輕咳一聲:“張校長,那個,抓特征你倒是擅長!”她舉起手,微握成拳,在嘴邊咳了一聲,掩飾了下心底的笑意。

  韓螢剛好舉著抹布過來,突然愣在原地,看著郁淺的舉起的手,眼神漸漸明暗不定。

  天色漸過正午,郁淺起身告辭,兩母子送郁淺到村口,無數(shù)蜻蜓正在稻田上浮沉,看著她離去的芊芊背影,韓螢突然拽住公武的衣角:“你老師最近……?!彼魷\遠(yuǎn)去的背影,沉吟了一下,摸了摸公武的頭,聲音輕得像嘆息,“你要多注意她,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回來跟韓螢說,走吧,有些事情也該告訴你了?!?p>  公武低頭踢飛一顆石子:“嗯。”他輕聲答應(yīng)了一聲,自從那天韓螢幫他壓制身體的異常開始,他也憋了很多問題想問韓螢,但是又不敢主動提起,石子驚起稻田里的野鴨子,撲棱棱掠過田埂。微風(fēng)卷來遠(yuǎn)處的犬吠。公武忽然攥住母親衣角:“媽,我那天看見……”他喉結(jié)滾動,“看見郁老師掉進(jìn)水里后,,水里有一團(tuán)黑色的影子,像個,像個巨大的老鼠。。。。。?!?p>  韓螢牽住了他的手,神情嚴(yán)肅,“走,我們回去說!”

  兩個人到家后,韓螢進(jìn)了里屋,從樟木箱底摸出本藍(lán)布包著的舊書。書頁泛黃,邊角被鼠啃得參差,扉頁上朱砂畫的符咒暈開血色,她摸著書頁,長長的嘆息一聲,轉(zhuǎn)身回到了堂屋,公武小大人一樣坐在那里,表情期待。

  輕輕的把手上的書本放在公武面前;“你外公走前說,把另一本直接傳給了你,要我不要過問,我也就遂了他意,本來以為你看不出個名堂,畢竟重重掩飾之下,那一本在常人看來,也就是一本普普通通的千字文,不應(yīng)劫數(shù),不出真文。”她指尖撫過殘缺的符文,“,如今看來,你外公慧眼如炬,倒是沒錯看你,著傳承,倒是應(yīng)在了你身上,你打小能見常人不見之物,是血脈里帶著‘天眼’,我從小給你封印,就是不想你接觸這些東西,畢竟,時代不同了?!?p>  公武摸著額頭——那日畫符的朱砂印子還在隱隱發(fā)燙。“那我……還有郁老師她”他嗓子發(fā)干。

  “她命格特異,形輕氣輕,如果神完氣足,自然萬邪不敢入門,但是如果哪天神衰體弱,可就不太妙?!表n螢合上書,陰影爬上她半張臉,“先不說郁老師,先說我們,你那本書,叫照神感應(yīng)篇,修身修神,是安身立命之本,我保存的這本,叫上清都靈圖鑒,封神役靈,是護(hù)法的手段,今天,從哪里來,到哪里去,就一一跟你說明白,但切記,莫讓旁人知曉,尤其……”

  墻根下傳來窸窣聲。母子倆同時轉(zhuǎn)頭,只見小狐貍叼著半只田鼠蹲在門檻上,金瞳在黑暗里幽幽發(fā)亮。

  冷哼一聲,韓螢伸出一根手指蜿蜒而下,空氣中的紋路隨著手指的滑動成型,“律令,陰陽和合,邪魔分形!”,語聲過后手指一彈,一道雷光一閃而逝,小狐貍一聲慘叫,一個跟頭翻出門外,過了一會,一個懵懵懂懂的狐貍頭伸了出來,歪歪扭扭的朝院子里走,試圖叨回掉落的田鼠,這一回,她卻沒什么反應(yīng),隨它去了。

  “我們家,由姬姓改姓而來,可以追溯至上古時期姬周皇室,傳說姬氏作為人族代理,與其他百族進(jìn)行了一場大戰(zhàn),并且戰(zhàn)而勝之,把百族遺民永遠(yuǎn)的放逐到了九州之外,九州之內(nèi),只剩下了一些不成氣候的精妖鬼怪,后來因為某些原因,我們這一脈先祖選擇了避世修法,選了這兩冊修行之法遠(yuǎn)離塵世,并且改了姓氏,永避王權(quán),后來天地靈氣漲漲落落,修行之法也是改了又改,原版是什么樣子,其實(shí)大家都已經(jīng)不知道了,傳到你外公這里,人丁單薄,更只剩下了我和你大舅兩人能夠感應(yīng)修行,后來你也知道,你大舅突然暴斃,你外公傷了心,把這本指定給你后就撒手人寰!你爸爸對這些內(nèi)情一概不知,還以為你外公只是給心愛的小外孫一本啟蒙的書,希望你以后好好學(xué)習(xí)!”韓螢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世界上是不是還有其他的修法之人,你娘呆在這小小地方,反正是沒看到過!”

  公武目瞪口呆,原來一家三口,普通人只有自己老爹,心里不由得意,老爹啊老爹,下次你揍我要知道我可是讓著你嗷,正想的美滋滋,頭上就挨了一個剝栗子,“你還有什么要問的沒?”韓螢看著他,知子莫若母,她哪不知道自己孩子在想什么。

  “那,那媽媽你上次給我額頭上畫的?”公武摸著頭,期盼的看著韓螢。希望他媽媽能說點(diǎn)更勁爆的。

  “那個啊,那個是你外公交代的,原因我也不清楚,說你出現(xiàn)這種情況,務(wù)必馬上在你身上施加都靈圖鑒印,這是上清都靈圖鑒根本印決,據(jù)說可以封神封魔都不在話下,但是一個人一生也用不了兩次!不要看著我,你外公很多事情沒交代人就沒了,來,我教你上清都靈圖鑒入門練習(xí)印決!認(rèn)真點(diǎn)!”韓螢?zāi)闷鸸P,在紙上畫出一個符文,要公武認(rèn)真撰練!

  入夜,下起了雨。公武蜷在被窩里,聽見母親在隔壁屋翻動書頁的沙沙聲。瓦檐滴水敲著陶甕,叮咚,叮咚,像是誰在叩門。

  “青丘引命,洞玄幽冥……”回憶母親清朗的誦念,混著雨聲。公武摸出枕頭下的鉛筆,就著月光在掌心描繪著韓螢剛教他的第一個符文。指尖劃過的地方泛起細(xì)密刺痛,像有無數(shù)小蟲在皮膚下游走。

  窗紙突然“噗”地破了個洞,小狐貍濕漉漉的擠進(jìn)來,丟下個沾滿泥漿的布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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