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二章 酒樓探聽

　　“老先生，此處實在有些太過嘈雜了，小的怕影響了您的興致，你看要不您隨小的去樓上，樓上有貴賓間，還有歌姬唱曲呢！”那掌柜的見到徐陵出手闊綽，便恭聲對著徐陵建議道。

　　手中接過了徐陵扔來的銀子，掌柜的仔細(xì)打量著面前這個老人，他越是觀察，就越發(fā)現(xiàn)這個老人與眾不同，怎么看都覺得徐陵是個微服私訪的貴人。

　　徐陵見這個掌柜的如此有眼色，他也呵呵一笑，對掌柜的說道：“這個倒是不必，老夫就喜歡熱鬧。掌柜的去招呼其他賓客吧，老夫在這里坐坐便好。”

　　徐陵笑著回絕了掌柜的一片好意，掌柜見徐陵說啥也不上二樓，心下愈發(fā)肯定這個老人是來微服私訪的，當(dāng)下也就不再勸說，只是轉(zhuǎn)身前去張羅別的客人。

　　這家酒樓說實話，其實在長安城也就是一般。不過因為新年即將到來，加之各國使團和生意人的到來，導(dǎo)致長安的人流量漲幅不小，因此其間嘈雜一片，人滿為患。

　　等到酒樓小廝把飯菜和酒水端上來后，徐陵的隨從為他斟了一杯酒。徐陵也順勢佯裝喝酒，但兩只耳朵卻在悄悄聽著周圍人的談天說。很快，附近有一桌人談話的聲音便被他注意到了，他急忙全神貫注地聽去，只聽到：

　　“王兄，你的詩作這幾日準(zhǔn)備的如何了？”一人略帶著笑意的問向同桌的一個書生。

　　那被問道的書生則是苦笑著搖搖頭，說道：“唉，一言難盡啊！話說這個名不經(jīng)傳的云文宇當(dāng)真是有些本事。這許多文人墨客和世家子弟都沒填出一個讓楊小姐滿意的詩篇，唯獨他得到楊小姐的青睞?！?p>　　同桌另一名文士模樣的年輕人聽罷，也是十分慨嘆的說道：“是啊，我大周可以說是人杰地靈，尤其是在這長安，不知有多少人才，唯獨這云文宇乃是獨一份?！?p>　　聽到這兒，那個問話的人亦是接口道：“是啊，尤其是他那最后一首?！M道豐年瑞，豐年事若何。長安有貧者，為瑞不宜多。’此人當(dāng)真是接著今年這雪災(zāi)而道出了人間事啊，我覺得都可稱之為大家了！”

　　這桌人的對話成功這引起了徐陵的注意，于是，徐陵笑著走向這一桌，客氣地對三人說道：“老夫觀三位似乎是飽學(xué)之士，愿備下酒食一敘，不知三位可否賞光？”

　　這三個文士見徐陵向他們走來說話，當(dāng)時就怔了一下，隨后便發(fā)現(xiàn)徐陵雖年老，但氣度不凡。再加上徐陵的態(tài)度誠懇和煦，令人如沐春風(fēng)，不由得對他心生好感，便也欣然答應(yīng)了徐陵的請求。

　　他們在徐陵的帶領(lǐng)下，一同來到了原本徐陵坐的靠窗處的位置。徐陵的隨從見到徐陵帶著三人過來，也是急忙起身，張羅他們?nèi)胂?，而隨從們則是另外選了個案幾而坐。

　　見到徐陵出來還帶著隨從，三個文人更加對徐陵高看了一眼。席間，四人觥籌交錯，徐陵的談吐還有表現(xiàn)出來的學(xué)識都令這三個文人為之心折。

　　他們?nèi)讼嗷σ曇谎郏竽俏簧晕⒛觊L的文士對著徐陵拱手問道：“老先生您不是關(guān)中人吧？在下自幼便舉家遷徙來到關(guān)中，因酷愛詩詞歌賦，也拜訪過關(guān)中很多有名的先生，可似老先生這般飽學(xué)之士，在下竟是連名都不識?！?p>　　徐陵聽后，也笑吟吟解釋道：“你說的沒錯，老夫其實并不是周朝之人，我乃陳朝人，家中時代經(jīng)商，此番來長安亦是因為生意上的事兒?！?p>　　三人聽了徐陵的解釋，眼中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他們本就覺得這個老者口音偏向南方一帶，故此也并不十分驚訝。

　　這時，徐陵卻開口問向了三人：“方才老夫聽到你三人吟誦的那首詩甚是為佳，不知是何人所作？”

　　“奧，那其實是一個填詩游戲，在長安紅閣進(jìn)行。老先生初來乍到，那么不知道也是正常的。”三人中最年輕的那個文人開口搭話，接著他又繼續(xù)說道：

　　“三日前，一位名叫云文宇的才子在紅閣竟然對上了我長安才女的詩，一時間被人廣為傳頌，如果老先生有興趣的話，亦可以去紅閣觀賞一番?！?p>　　徐陵心中好奇，便又向幾人打聽楊麗華出的剩下幾道題，在得知贏社化名的云文宇全部填上后，他又讓幾人說了說，當(dāng)聽到那幾首詩后，連他這個博學(xué)之士都有些動容。

　　不過，徐陵并未糾結(jié)許多，他的目的很明確，他就是為了打探有用的信息而來。因此他很快收斂起震驚之色，與這三人攀談起來。其間，徐陵借著聊些文學(xué)方面的知識時，總是不著痕跡的打聽北周朝廷的一些事，他想要看看這些人能否說出些對他有用的東西。

　　他們談到朝廷的時候，三個人都是一臉崇拜，說著皇帝贏邕的好話，稱之為明君。徐陵聽罷，故意流露出一些質(zhì)疑，當(dāng)即便遭到了三人的反駁。

　　“今上手段非常，而且能夠任用賢能，在他的帶領(lǐng)下，我大周蒸蒸日上。而且，陛下對于我漢人也是不差?！毕惹澳莻€三人中最年長的青年反駁道，接著他又有些自豪地說道：

　　“贏護(hù)老賊當(dāng)權(quán)期間，一直便任由勛臣壓迫我漢人，朝堂上幾乎沒有漢人重臣。自陛下上位后，不僅那些勛臣收斂不少，就連在朝中，我漢人亦是崛起。如此手腕，如此氣魄，怎當(dāng)不得明君二字？”

　　徐陵心里暗暗思索著，不得不說，當(dāng)今北周皇帝贏邕確實做的不錯，首先是一改贏護(hù)當(dāng)政時期的政策，面對來自鮮卑勛臣的壓力，依舊選擇對漢人和善，這不得不說贏邕已經(jīng)是成功贏得了漢人的心。

　　不過，徐陵還是故意裝作不懂，疑惑地問道：“那為何老夫曾聽聞，今上怯懦，僅僅是守成之主？”

　　“那完全是道聽途說，不足為據(jù)！”剛說完的那人方才舉起了杯，一聽徐陵的質(zhì)疑，直接便放下酒杯反駁道：

　　“今上有那些傳言之時，尚且贏護(hù)那個權(quán)奸把持朝政，今上雖為天子，可難免會受制，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fù)，那種情形下，今上又豈能不小心翼翼？”

　　“正是此理，”另一個年輕文人也點點頭，贊同地說道：“那時候朝局混亂，今上若不忍辱負(fù)重，又如何能定計鋤奸，而后從容登上大位？況且，今上一掌控朝堂便立馬壓制鮮卑勛臣，給了我漢人足夠的機會。足見今上并不昏聵，恰恰相反，今上乃是那三年不鳴，一鳴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