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蘇趁著余暉,在院子里搭起了一個土灶,就圍成一圈的土堆一般。雖然丑,但蘇蘇自己搭的,愛不釋手。
小丫頭在小溪處理好了菜和魚,蘇景就地摸出一把書刀,也不忌諱,直接削起魚肉。并教著將它們串好,小丫頭懵懵懂懂地接過切好的菜和肉,用竹簽串起。
天黑夜未央,三人圍坐土灶,洗凈的芭蕉葉環(huán)成杯狀,里面倒?jié)M清水,其實只有小丫頭是清水。
書生伸手笑道:“今天起,這就是咱們的家了,慶祝一下,干杯!”
“干杯?”小丫頭伸手疑惑道。
蘇蘇一手拿著肉串,伸出手大喊道:
“干杯!”
三人暢快的舒了一口氣
小丫頭感受著食物的溫?zé)?,不太?xí)慣此時的放松,不爭氣的開始流淚,趕緊抬高芭蕉杯,佯裝大口喝的樣子,可淚水順著太陽穴流下。
她不想因為自己毀了這么美好的晚餐,連忙起身跑出門,背對他們帶著顫音說去接水。
小丫頭跑出大門將自己的臉埋進(jìn)大腿上,猛地哭了出來。
待到小丫頭覺得不能讓他們擔(dān)心,抬起眼淚鼻涕一大把的臉
蘇景已靜靜蹲在邊上,他用袖子擦去小丫頭臉上的淚水鼻涕,柔聲道:“想家人了?”
“不知道”小丫頭垂頭喪氣地?fù)u搖頭。
蘇景拍了拍她的小腦袋道:“我以后會告訴你關(guān)于你的父母多愛你,然后想請你給我一個機(jī)會。”
小丫頭不是很懂,但點(diǎn)點(diǎn)頭,她覺得心里很暖,比在窯口還溫暖,卻不熱,不知不覺很享受頭頂手掌傳遞過來的溫度,像貓一樣拱了拱腦袋。
蘇景雙眼紅潤,抬頭看著天上滿天星辰,后半句他說不出口,
“也請給這個世間一個機(jī)會”
就在一大一小蹲在門口看星星時,蘇蘇倒是一個人喝的開心,醉地抱著土灶胡言亂語,時不時的和空無一人的左右說話。
“欸,老哥哪里人,怎么這般拘謹(jǐn)?快快伸手端酒。”蘇蘇伸手虛握,抓了個空。
“嘖?!碧K蘇皺眉怒道:“這般扭捏,既不喝酒,又不讓碰,坐這干哈?”
……
門外的蘇景聽得呱噪,牽著小丫頭回院里吃晚餐。
進(jìn)大門一瞬間,蘇蘇便昏昏睡去,
“狐言狐語什么呢”蘇景生怕火星子亂濺,稍稍將蘇蘇連同竹椅往后挪了挪。
小丫頭怕姐姐惹大哥哥生氣,連忙說道:“我扶蘇姐姐進(jìn)屋睡覺吧?!?p> “等等吧,后屋現(xiàn)在還去不得?!碧K景怕小丫頭多心,說道:“現(xiàn)在蚊蟲多,咱們再吃會兒,煙熏的久一點(diǎn)。”
“哦哦哦,原來如此。”小丫頭眼睛一亮,一口清水一口肉,美的很。
不多時,蘇景有些歉意的起身
“我吃飽了,要去縣里一趟,馬上回來。你待會吃飽,竹簽和芭蕉葉也放土灶里燒了便可?!?p> 小丫頭站起來說道:“要不我?guī)钒?,晚上路不好走?!?p> “不用,下午走了一趟,記得住。而且蘇蘇還要你照顧?!碧K景笑著摸了摸小丫頭的腦袋。
“好?!?p> 蘇景剛走出大門,便拔地而起,扶搖而去。
小丫頭從土灶里拿出一個火把剛跑出來,發(fā)現(xiàn)人已經(jīng)不見了。
“走的真快。”小丫頭撓撓頭。
“蘇兄,漢府劉家、唐府李家、宋府趙家、明府朱家,已在金陵常春樓?!?p> 蘇景一想到傳音石里說的這些姓氏,腦殼都要裂開了,要不是沒時間,現(xiàn)在都想找個仙帝殿哭去。
秋風(fēng)瑟瑟,各地已無新燕飛堂前,少有舞蝶繞花飛。
其他地方或受不了秋的殺意,或饒不過的金蟾月色。
可夜含秋意的金陵不一樣,金陵有颯颯秋風(fēng)吹不走的胭脂水粉氣,極重。
淮河里畫舫鶯鶯,岸上朱樓賓客笑語,好不熱鬧。
而最風(fēng)光的常春樓,今日閉門,只有整棟的燭火通明照耀著金陵淮河第一樓的招牌。
常春樓三樓,整個平層為一個廂,屏風(fēng)隔出九處景,環(huán)繞中間一大酒席。山珍海味倒不為奇,今天中間擺放著一把琵琶,無人彈弦,自有二玉相撞之悅耳鳴聲,怪哉。
有四人。
“哈哈哈,老朱,待會他來了,你去招待?!币晃荒橗嬒輩s英氣勃發(fā),約莫不惑之年,身留著翹髭,穿著紫色圓領(lǐng)袍衫正端著酒杯和邊上一個膚色黝黑,如草莽一般大漢打趣。
被叫做老朱的大漢苦笑擺擺手道:“老李,你要是這樣,俺可先回去了?!闭f完就要起身,老李笑著摟住肩膀,魁梧的老朱順勢坐下,和老李碰杯大笑著喝了起來。
這兩人喝的起勁,另外兩位則端著酒杯站在窗邊看風(fēng)景。一位年輕高挑,一身玄色武打勁裝,很是合身干練。另一位而立之年,懶散的單手撐著窗沿說道:
“趙賢弟,好久沒來金陵了吧。”
“是阿,也是許久沒見劉王兄了?!?p> “邊境如何?”說著,將手里的藍(lán)白潤色酒杯丟下,看著它順著紅厚瓦滑入淮河,金黃色的月亮隨著漣漪一晃一晃。
“從城墻上看去,白茫茫一片什么都沒有……”
年輕人很落寞,一口飲盡了杯中美酒。
“老弟,或許這是好事?!?p> 酒桌上的李王爺大喊著
“誒!你們兩個年輕人嫌棄我們兩個老人了是吧,躲起來說悄悄話?!?p> 劉姓王爺諂媚笑著上前說道:“哎喲喂,李老哥,是您老人家叫我們離你的寶貝琵琶遠(yuǎn)點(diǎn)的呀?!?p> “誰叫你們兩個大老粗上來就摸,這玩意啊精貴,哪受得了你倆的王爺貴氣嗎?”
“哈哈哈,罵我們還是夸我們呢?!眲⑼鯛旐樖帜闷鹨恢丫疲o另外三人都續(xù)了一杯。
“小兔崽子,罵你們不就是罵我自己阿?哈哈哈”
李王爺沉溺的笑罵了一聲。
氣氛熱絡(luò)開來,四人也盡興多喝了幾杯,李王爺舉杯說道:
“今兒叫你們來,是我想兄弟幾個了,就借著得一琵琶的由頭,辦了個琵琶宴。讓咱們幾個聚聚,熱鬧熱鬧額。”
四人共飲了一杯后,只聽樓梯口傳來爽朗笑聲:
“哈哈哈,可不是巧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