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沒來月事,也沒有嘔吐不適,還以為……是天山苦寒的緣故,導(dǎo)致身體還沒調(diào)理過來,沒想到就一次……”說著,褚粟依眼角又淌下一行清淚,口中的話也哽咽住了,“我本以為……本以為……”
她痛苦地合上雙眼,再也無法說下去。
覃玓握著她的手,不知如何去安慰她。
“你……先出去吧?!鼻榫w稍微平復(fù)了一些,褚粟依松開他的手,說道,“我想一個人靜一下?!?p> 覃玓滿眼擔(dān)憂地看著面前臉色蒼白的、躺在榻上的人。
“你去吧,我沒事的?!瘪宜谝绖e過頭。
“那你……難受了叫侍女或者叫我……我先去書房。”說罷后,覃玓離開了屋子,并囑咐侍女剛才醫(yī)神的一些交代,“如果她心里郁結(jié),去書房喊我過來?!?p> 侍女應(yīng)聲,覃玓這才放心離開,走至沒人的地方,他回頭望著剛才來的方向,心頭的淤堵涌上咽喉,他深吸一口氣,揩掉還未滑下臉頰的淚水,繼續(xù)回到之前正常平靜的樣子。
趙蓁蓁的喪儀如期舉行,正是酷寒的二月,褚粟依照舊套上準(zhǔn)備好的麻衣,由人攙扶著給趙蓁蓁祭奠。
曹詩守在棺槨前,面無表情地?zé)堝X。
聽聞姑姑的死訊,趙頊傷心欲絕,不僅親自祭奠了趙蓁蓁,還為此輟視朝五日,罷上元燒燈,追封荊國大長公主。
盡管公主薨了一事令全城縞素,但過了一段時間后,日子又回到了正軌上,農(nóng)夫該種地種地,繡娘們該織布織布,官員們該上朝上朝,就連趙頊,也不過是傷心了幾日,又同往常一樣上朝用膳召寢了。
清早,褚粟依正侍弄著盆子里的花。
侍女進屋遞給她一封信。
褚粟依打開信,尾部落款著翎鄔。
讀罷信后,她將信燒掉,吩咐侍女:“備馬——”
馬車很快便找到了翎鄔信上寫的地方,褚粟依掀開門簾,是一間幽暗的小室,曹靈珠被五花大綁綁在了椅子上。
此時的曹靈珠已不如當(dāng)日作為貴小姐那般光鮮,現(xiàn)在的她滿身污垢,頭發(fā)凌亂,顯然是逃了好些日子。
褚粟依從腰間抽出一把尖刀,在曹靈珠的脖子邊輕輕比劃著:“老實交代,誰派你來的!”
“木神大人真是糊涂——一個小小的凡人,能讓誰費什么心思呢?”
“曹靈珠!”
“木神大人!現(xiàn)在再怎么樣,你的好姐妹也不會回來了!”曹靈珠看褚粟依的尖刀又朝自己架緊了一分,放聲大笑,譏諷道,“你們神仙,用了法術(shù),是擔(dān)心要遭罰的,我才不管這些……有本事,你就殺了我……”
褚粟依手上的刀頓住了,她的腦海飛速閃過過往種種,似乎能猜測曹靈珠這般的目的,她輕蔑地笑了一聲,收起了刀子:“倒也不用這么大費周章,如果真想不查明,那公主的死因,就只能怪在駙馬的頭上了?!?p> “你敢——”
“我敢不敢的,這可看皇帝的意愿。”褚粟依接過翎鄔手上的照妖鏡,鏡子照在曹靈珠的臉上,使曹靈珠的臉灼燒起來,人皮燒盡之后,便露出了一張貓臉,“你也不用想著殺了皇帝,區(qū)區(qū)貓妖,竟妄想和人皇的真龍之氣抗衡?!?p> 曹靈珠望著鏡子里的臉,尖著嗓子怪叫一聲:“你——”
“翎鄔!派人將此事傳到宮里,務(wù)必穿到皇上的耳中,至于此人——”褚粟依冷冷地看著椅子上的曹靈珠,“今日我便活剮了她,來日自行向天尊請罪,連累不到別人?!?p> 翎鄔配合著轉(zhuǎn)身便要走,卻聽見曹靈珠大喊:“等等——”
“翎鄔,去。”
“我說,我全都說。”曹靈珠像是下定了決心,“我上面的人,是南方妖主——熾騖!”
褚粟依和翎鄔兩人面面相覷。
“你再說一遍——”翎鄔回身,盯著曹靈珠。
“千真萬確——如有虛言,天打雷劈?!辈莒`珠說道,“我本是即將修煉成人形的小貓妖,在即將化形,最虛弱之際,被一頭餓狼盯上,就在千鈞一發(fā)之際,正在打獵的曹詩哥哥一箭射死了餓狼,并抱我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也因此得以成功化形。”
“后來,我打聽到曹詩哥哥有一個從小走丟的妹妹,我便又幾番打聽,終于勉強直到她妹妹小時候的樣子,并化成了她長大可能長成的模樣,唯獨手上的胎記無法幻化——”曹靈珠伸出胳膊,胎記早已斑駁,“我便日日用彩墨調(diào)和松油涂畫胎記,沾水了我也從不敢在人前洗。”
“我想著,從做他妹妹入手,給他渡上妖的靈氣,等他也同我一樣壽命長久,便向他坦白我的身份,相信他一定會接受我的?!辈莒`珠癡癡地笑了一聲,言語間卻突然變得陰狠,“可是,趙蓁蓁,那個賤人,她毀了一切——??!”
褚粟依揮刀而下,在曹靈珠嘴上劃了一刀,霎時間,曹靈珠的嘴變得鮮血淋漓,她喪心病狂地笑著:“我恨她,就是因為她,一廂情愿地嫁給了曹詩哥哥,毀了哥哥的仕途,也讓我再少有機會接觸哥哥。”
曹靈珠近乎發(fā)瘋了一般:“我恨他!憑什么!憑什么奪走我辛辛苦苦籌劃的一切!所以……所以我要殺了她……我本來想讓她慢慢死的……可是你們知道的太早了……我便只好,趁你們不注意,下了猛藥,哈哈哈哈哈哈哈……”
曹靈珠笑夠了,看向褚粟依:“你知道寒血毒嗎?你應(yīng)該不知道,哪怕是醫(yī)神也不知道,這種魔界特有的、罕見的寶物,你們神仙又怎么會知道呢……”
聽到“寒血毒”,翎鄔的身形僵住了。
“寒血毒是魔界的至寶,怎會給你一個貓妖?!濒徉w的眼神中帶著一絲探究,打量著曹靈珠。
“……可能是他們也看不慣這個賤人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褚粟依的眼光陰沉下來:“前段時間,聽大人說,最近總有妖內(nèi)丹被挖,妖的內(nèi)丹若是被挖掉,將至少失去七成功力……或許,我們找到突破口了。”
褚粟依亮出一個法器,狀似規(guī)整的石頭,在曹靈珠身前狠狠一拍。
“你要做什么!”曹靈珠的怒喊還沒落下,便猛噴一口鮮血。
“果然,你的內(nèi)丹也沒了。”褚粟依心中了然,“看來,你的命要暫時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