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自己的屋里,只覺得胃里翻滾,卻什么也吐不出來。
她倒了杯茶,猛灌了一口,才勉強讓自己感覺舒適了些。
“太可怕了。”褚粟依拍著自己的胸口,想起了葉歸赟同他們說的:“教堂里的神職人員,像教皇,像神父,像修女,她們都信奉禁欲苦行,以此來贖罪,渴望萬能的天主寬恕他們,來換下一世的福報,她們沒有七情六欲,不能結婚、不能生子……”
想到這兒,褚粟依不由得覺得惡心。
正想著,外面突然有人敲門:“粟依,是我?!?p> 褚粟依努力平復好心情,去給覃玓開了門。
覃玓進了房間,便看她有些心神不寧地樣子,他關切地問道:“我剛剛看你回來便不對勁,發(fā)生什么事了?”
褚粟依搖頭:“也沒什么事,只是被惡心到了?”
“惡心?”
“大人,方才同葉歸赟閑聊時,他是否提過,教堂里的神職人員不能有七情六欲,不能結婚生子?!?p> “是?!?p> “方才,我路過一間廢棄的屋子,里面是教皇和一個修女——”褚粟依止住了話頭,她不說,剩下的話覃玓也知道。
“確實惡心?!瘪Z簡單地評價了一句,便陷入了沉思,過了一會兒,他才問道:“你想幫那個修女?還是……”
“不只是想幫修女,我更是對這腐爛的教堂而感到義憤填膺,今日我只是撞見了一個修女,那平時呢?又是多少修女,甚至多少平常人家的女子,蒙難于教皇的淫威之下?”她說得越來越憤怒,卻猛然泄了氣。
“只是咱們不過是遠道而來互相通商的使者,未免顯得過于多管閑事?!彼叩酱皯襞?,此時天已經(jīng)暗了,皎月掛在空中,微弱的光亮企圖打破暗夜無邊的寂靜。
“無妨。”覃玓語氣淡淡,“你只管說要不要去幫?!?p> “要幫?!瘪宜谝雷罱K堅定了決心。
聽了這話,覃玓回頭,離開了窗前,說道:“我?guī)闳フ覛w赟。”
兩人坐在葉歸赟的屋里,談了良久,最后,褚粟依問道:“所以,這種事是見怪不怪的?”
葉歸赟嘴巴緊閉,不知道該怎么說。
“這么說吧?!比~歸赟最終想好了該怎么說,“就像朝廷上那些官,他們貪了那么多的銅錢,知道的人也不少,但是都是一條繩的螞蚱,誰也不會傻到把這個捅出去?!?p> “那要是另一條繩上的螞蚱呢?”褚粟依自言自語道,想著想著,她便起身告辭:“我先走了?!?p> 褚粟依回到房間,卻突然沒了主意。
她本是打算讓教皇的敵對勢力去撞破這個荒誕不經(jīng)而又習以為常的事情的。
但是,如果撞破了,再這樣森嚴的教義之下,那位修女又該怎么自處呢……
褚粟依煩躁地翻著書,這是教堂給的翻譯好的圣經(jīng)。
“魅魔……”褚粟依看著這兩個字眼。
混沌天下面也分多個位面,不同位面也分多個天庭。哪怕就是這片小小的天地,也分了九重天、天堂、奧斯匹林山神境、圣之湖、須彌山等等多個位面,更不要說這番田地之外,還有數(shù)不勝數(shù)的其他的世界。
她在混沌天時,確實聽說過天堂有魅魔這個東西。
不知道魅魔能不能作用到人,但想來天堂和九重天是同一等級的位面,大概是作用一樣的。
褚粟依在人間可以用的法術少得可憐,其中有一便是呼喚術。
呼喚不同于召喚,這取決于天上的神會不會答應。
褚粟依將手放在太陽穴上,不知道魅魔能不能感應到。
作為東方特有的五行神,她倒是未涉獵過其他的神界位面。她也沒怎么接觸過天堂,也沒召喚過這邊的神,更不知道是否真的有魅魔。
她的手指在太陽穴點了一會兒,終于有了感應。
果然,魅魔存在。
魅魔現(xiàn)了真身,果真極具魅惑感,一雙美眸勾人心魂,不過她頭上長得一雙羊角。
褚粟依愣了一瞬:“你……是羊妖化的……神?”
魅魔皺起眉頭。
“你是西域的神,應該聽不懂中原的話……”褚粟依將食指關節(jié)杵在嘴上,思索著怎么同她對話。
“我是人?!摈饶дf著一口流利的漢話。
“你聽得懂啊?!瘪宜谝浪闪丝跉猓澳恰銥槭裁撮L著羊角啊……”
“我當然聽得懂,東西南北的神仙往來交流很多,地獄就算是地獄,那也是神仙啊……”魅魔打量了她一翻,“只是木神大人常居人間,在天上深居簡出,不知道罷了?!?p> “……噢。”
“本來呢……我們是沒有羊角的……”魅魔幻化了團云霧,坐了上去,翹起二郎腿。
“魅魔不止是一個?”
“對啊,魅魔有很多,有男的,有女的,有滿足異性需求的,也有滿足同性需求的,一視同仁?!摈饶柫寺柤纾澳愀袘降氖俏覀円蝗喝?,只不過我被派出來了而已?!?p> “所以你說你本來沒有羊角,這是什么說法……”
魅魔挑眉:“你真的要聽?”
“怎么?有什么不能聽的?”褚粟依狐疑地看著她。
魅魔嗤笑一聲:“大人想聽我自然愿意講,那你聽好了。本來我們是作為一種正常的神仙存在的,這里的宗教也是沒那么虛偽的?!?p> “不過隨著時間發(fā)展……”魅魔撩了撩頭發(fā),“他們?yōu)榱艘恍┧^的信仰,倡導什么禁欲苦行,嘶,倡導禁欲苦行也便罷了,還將人的正常欲望嫁禍到我們身上,于是我們便成為了十惡不赦的惡魔咯,接下來的,大人確定繼續(xù)要聽?”
“說?!?p> “富人家妻妾成群,窮人家可不這樣,該怎么解決需求呢,他們便看中了乖巧溫順的羊,但這確實很荒誕,便假借被我們附身之言咯?!?p> “而我們的本身形態(tài),在一定程度,是會隨著人間的輿論而發(fā)生一些改變的,我們便慢慢長出了羊角?!?p> “所以是這樣……”褚粟依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既然如此,你們的法力是可以作用到人間身上的?”
“你要干嘛?”魅魔警惕地看她。
褚粟依怒不可遏地同她講那日所見之事,講得越來越激昂,魅魔聽著也越來越憤怒。
她“蹭”的一下從云團上跳下來:“太可惡了!幫,這個忙我一定要幫!說?怎么幫?”
“特別簡單,就是……”褚粟依同魅魔商量,終于商量好了對策。
第二日早上八時,神父帶著一眾信徒做禱告。
就在這時,教皇突然創(chuàng)了進來,他赤著上身,渾身通紅,如牲口發(fā)春一般。
還是那個魅魔,她這次是以神識的模樣出現(xiàn),她飄在褚粟依的身邊,靜靜地看戲。
教皇的眼睛恢復了片刻的清醒,他看著滿教堂的信徒,怪叫了一聲,大喊道:“是魅魔,是魅魔誘惑我!萬能的主啊——保佑我吧!”
他正虔誠的祈禱,突然間,一道天雷劈了下來,沖破屋頂,直擊在教皇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