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空歡喜一場

　　“爸，這礱糠（稻谷殼）粉碎之后不就變成了米糠嗎？能不能拿來喂豬？”符景略問道。

　　“哈哈，我的傻女婿喲，這礱糠是最沒營養(yǎng)的東西，小豬不吃，中豬吃了長不大，大豬吃了掉膘，‘雀見礱糠空歡喜’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它和米糠的差別很大，只有和米糠混合起來才能有點用，而米糠都在糧管所手里，要憑票購買，咱們很難弄得到，所以這個辦法是行不通的?！庇盱闵n笑著搖頭。

　　“啊……”符景略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心中暗道，果然還是沒有調(diào)查就沒有發(fā)言權(quán)啊，隨便拍拍腦袋做決定要不得，真是空歡喜一場。

　　“你能搞得到礱糠？”禹燕謀倒沒有直接否定孫姑爺?shù)南敕?，問了一個不相關(guān)的問題。

　　“啊，我看到我們廠食堂蒸饅頭的時候燒的就是礱糠，還有鍋爐房里也經(jīng)常見到燒礱糠，我估計我們廠一年最起碼要燒掉好幾百噸吧，我去找找關(guān)系，咱們加點錢買個幾百斤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狈奥哉f道。

　　“嗯……有機會你就試著搞點來看看。”禹燕謀略一思忖，說道。

　　“可是……它不是沒什么用嗎？”符景略有點灰心喪氣了。

　　“用還是很有用的，咱們也可以用來燒火做飯，燒炕最好了，燒剩的礱糠灰就是很好的肥料。主要還是它有保暖保肥的效果，冬天捂在菜地里，蔬菜會長得快一些，早春的時候也可以用來發(fā)種子，我再試試看能不能用來種蘑菇啥的?！庇硌嘀\笑著說道。

　　“這樣啊，好吧，我試著去弄一點，這豬還是按照你們的想法去養(yǎng)吧，哈哈，我這書生之見，不足為用啊。”符景略自嘲的一笑。

　　“誒，景略你可千萬不要這樣說，你的想法還是挺有用的?！庇硌嘀\搖晃了一下手中的泥刀，笑著安慰道。

　　“對了，多養(yǎng)豬是沒戲了，我感覺雞還可以再多養(yǎng)個七、八只或者養(yǎng)幾只鴨子也行?！狈奥杂窒肫鹆艘患虑?。

　　“這能行嗎？家里養(yǎng)十只我這心里都有點發(fā)慌。”禹煦蒼問道。

　　“您就放心的養(yǎng)吧，我保管咱們沒事?！狈奥耘牧伺男馗?，笑著說道。

　　“哦，這有什么說法嗎？或者說你聽到了什么小道消息？”禹燕謀小聲地說道。

　　“那到?jīng)]有，我最近研究過生產(chǎn)隊工作條例，其中有些條款我給你們說一說。”符景略說完從褲兜里掏出一張紙，念道：“其中第二十八條規(guī)定：……為了多積廄肥，要提倡社員多養(yǎng)家畜、家禽。

　　……生產(chǎn)隊應(yīng)該合理規(guī)定社員交售肥料的任務(wù)，并且按質(zhì)論價，付給報酬，肥料的報酬可以記工分，可以付給糧食或者現(xiàn)金。超過規(guī)定的數(shù)量、質(zhì)量又好的，還應(yīng)該以現(xiàn)金或者實物獎勵?！?p>　　“這都是真的？”禹煦蒼有些小激動了。

　　“當然了，這就是上頭下發(fā)的文件，有可能已經(jīng)下到了鄉(xiāng)公所一級，不知道以后會不會發(fā)到生產(chǎn)隊里來?！狈奥晕⑿φf道。

　　“好，就這樣干，趁著現(xiàn)在這個時機好，咱們多掙兩個，如果到時候生產(chǎn)隊不允許了，咱們再改過來就是了?！庇硌嘀\拿起手中的泥刀狠狠往土坯磚上一砸。

　　“沒錯，這里還有第四十四條，對咱們也有利?！狈奥阅闷鹗种械募垪l繼續(xù)念道：“……要保障社員自有的牲畜永遠歸社員所有，任何人不得侵犯。也就是說咱們將來即使違反了規(guī)定，也只能咱們自己把多余的給殺了吃肉，別人也不能隨便沒收?！?p>　　“是這個理，果然，家里有個文化人就是好啊?！庇盱闵n笑著感嘆道，對自己的乘龍快婿越發(fā)滿意起來了。

　　“爺爺，爸，現(xiàn)在天太熱了，回屋休息休息吧，下午再干，養(yǎng)豬也不用急于這一時。”符景略抹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

　　“好吧，聽我孫姑爺?shù)??！庇硌嘀\把手中的泥刀往土坯墻上一擱，慢慢的從架子上爬下來，禹煦蒼連忙伸手去扶。

　　符景略嗅了嗅鼻子，聞到挨著正房后面東北角建的廚房里傳來的炸豬油的香氣，咽了一下口水，快步走了過去。

　　“爸，這好像是大肥豬肉的香氣啊，該不會又是我女婿帶回來了的吧？”禹煦蒼也聞到了，等父親安全落地后笑著問道。

　　“你說呢，等下咱們好好喝兩盅，好久沒吃肉了?！庇硌嘀\咽了咽口水，隨后拍打起身上的灰塵來。

　　“好嘞，這家里有個吃公家飯的就是香啊?！庇盱闵n頗有些得意。

　　符景略進了廚房，發(fā)現(xiàn)秦京茹也來了，正坐在大灶前燒火，熱的一頭汗水，自家未婚妻禹雅清站在案板邊上切菜，丈母娘則拿著一個鍋鏟站在大鍋前小心的翻炒。

　　“您這是準備做豬肉燉粉條啊?！狈奥宰叩藉伹耙豢?。

　　“是啊，咱們家人多，弄這個快一點，也都能解解饞。”丈母娘邊說話邊用搭在肩頭的毛巾擦額頭上的汗水。

　　“嗯，這廚房太熱了，往后有機會的話還是弄臺風扇來吹吹?！狈奥栽阱伹罢玖艘粫壕透杏X有點熱的受不了，往后退了幾步。

　　“瞎花那個錢干嘛？農(nóng)村種地的人哪有這么嬌貴？”丈母娘覺得自家女婿頗有些不當家不知柴米貴的意思。

　　“對了，我這來了半天怎么沒看見雅婷和雅茜呀？”符景略也知道這會兒自己的話說的有點大了，叉開了話題。

　　“吃過早飯兩姐妹就跑到北沙河去了，說是去逮河蝦，我估摸著八成是玩水去了?！闭赡改镩_始往鍋里放粉條。

　　說曹操曹操就到，這時從廚房外面?zhèn)饕魂嚽宕嘞矏偟穆曇?，“媽媽，媽媽，我和姐姐在河里撿了好多螺螄喔，還逮了五只大河蝦。”

　　隨后從廚房門口跑進來一個小姑娘，手里提著個小竹籃。

　　符景略定晴一看，正是自家未婚妻的小妹妹禹雅茜：12歲的小姑娘身體已經(jīng)扯開了條，穿著打了不少補丁的舊衣服，烏黑發(fā)亮的短發(fā)剪的整整齊齊的，彎彎的柳葉眉，水靈靈的大眼睛，瑤鼻秀美，加上白皙的臉盤，顯得十分可愛。

　　“姐夫，你什么時候回來的？給我?guī)Ш贸缘臇|西了嗎？”禹雅茜拎著小竹籃跑進廚房一看，首先發(fā)現(xiàn)了符景略，驚喜的問道。

　　“回來有一會兒了，給你帶了你最喜歡的小餅干，等下吃完飯拿給你，給我看看，你逮到什么了？”符景略笑呵呵的說道。

　　“喏，5只大河蝦，還有很多螺螄?！庇硌跑绗F(xiàn)寶似的把小竹籃遞到自家姐夫面前。

　　“是嗎？給我看看，給我看看?！鼻鼐┤懵犝f后把燒火棍一扔，也跑了過來。

　　“哦，這蝦確實不小，螺螄也不少啊，挺厲害的啊。”符景略接過小竹籃一看，點頭夸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