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壞蛋
回到教室,樂秋恬在桌上埋首,內(nèi)心極度不爽,林海平居然不讓她和嚴辭玩,是覺得她會帶壞嚴辭?
什么鬼嘛,嚴辭是她狗頭軍師,她能帶壞狗頭軍師?
明顯不可能的事,狗頭軍師帶壞她還差不多,嚴辭又那么聰明,鬼精鬼精的。
“南半球,北半球,林海平就是二球?!?p> 樂秋恬暗罵著,小魔女屬性萌發(fā),忽然決定記仇。
樂秋恬回到教室,面色堅毅,拿出一本筆記本,寫下了她未來要做的事:
“以后我要當金溪小學(xué)校長,讓林海平頓頓吃香菜?!?p> 這筆記本是她神圣的記仇本。
樂秋恬最討厭香菜的味道,所以頓頓吃香菜的懲罰,在她看來很可怕——僅次于被警察槍斃。
雖然她討厭林海平,但還不到槍斃林海平地步,讓他吃香菜的懲罰已經(jīng)非常殘忍了。
嚴辭看到了樂秋恬偷偷摸摸地寫筆記,不由問道:“你在寫什么?”
“秘密,不過嚴辭你想看的話,我可以給你看哦,我對你好吧?”樂秋恬笑嘻嘻地將筆記本展示給嚴辭看。
“這都寫了什么?”
嚴辭有些愣神,樂秋恬筆記本一堆文字,記錄了她長大后要干什么,當金溪小學(xué)的校長,炸實驗小學(xué)廁所的糞坑,殺死所有蚊子……
嘖,記仇的丫頭。
殺死所有蚊子這條,還是別了吧,異想天開,還破壞生態(tài)平衡。
“這是記仇本。”樂秋恬說,“因為我忘性大,不記仇,所以才要有這個記仇本,避免忘記了別人對我做的壞事。”
嚴辭聽完了,默默不說話,因為不記仇,所以才有這個記仇本,邏輯上怎么怪怪的。
樂秋恬說:“嚴辭,我以后要當金溪小學(xué)校長,讓林海平頓頓吃香菜,如果我忘記了,你要幫我記住呀,知道嘛?”
嚴辭有些奇怪:“為什么你要讓林老師頓頓吃香菜?”
樂秋恬回想起來什么痛苦記憶,不由皺起眉頭,搖了搖頭:“香菜那可太難吃了,我要林老師感受到痛苦?!?p> 好有道理,嚴辭居然有些無言以對,“所以林老師到底怎么惹你不開心了?!?p> 樂秋恬猶豫了下,束手無策般嘆氣:“嚴辭,你知道嗎,林海平是大惡人,不讓我們兩同桌,想要拆散我們,他很可惡,所以嚴辭,林海平是我們共同的敵人,知道嘛?”
嚴辭看著樂秋恬,沉默了半天。
什么拆散,亂用詞,樂秋恬的話藏著歧義,只能說童言無忌,他也沒打算糾正,反正很快她就記不得自己說過這種話了。
樂秋恬小臉紅撲撲的,繼續(xù)說:“嚴辭,我們要一直做同桌,你一定要答應(yīng)做我的狗頭軍師,你腦子那么好,有了你我們一定可以稱霸學(xué)校,再稱霸鳳凰山?!?p> 這回嚴辭輕輕點頭:“隨你吧,你開心就好……”
看來樂秋恬是真的喜歡當山大王,她到底看了什么動畫片,才有這種幼稚想法?
嚴辭有點好笑,上溪村,甚至山城都算鳳凰山脈一部分,稱霸鳳凰山,就是要稱霸整個山城……
童年天真的幻想,往往不切實際。
嚴辭覺得小孩子想象世界真的輕淺美,當初他也曾經(jīng)這么幼稚過,有過一段時間武俠夢,也想過去嵩山的少林學(xué)武,快意江湖。
想到這里,他消失的童心有點被喚醒。
“嚴辭,那我們說好了?!睒非锾窨匆妵擂o點頭,愿意做她狗頭軍師,就非常開心。
她不想記仇的,都是被逼的。
起初她以為林海平和其他老師不一樣,開學(xué)時林海平和顏悅色地和她說話,說關(guān)心她的什么品德,不是只看成績。
然而今天來看,她的好感只是錯覺,老師果然都是愛多管閑事的討厭鬼,林海平也不例外。
林海平說話時很嚴肅,不像是開玩笑,如果她真的上課再和嚴辭說話,絕對要被換座。
她才不要換座,堂堂山大王,和軍師不坐一塊,如何成事?
樂秋恬磨了很久牙齒,越想越覺得林海平不是特別好的老師。
沒關(guān)系,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大不了林老師的課她不講話,其他的課她就不保證了。
……
……
第二節(jié)自習(xí)課,樂秋恬沉默不語,憋得難受。
難受、難受、難受……一節(jié)課不和嚴辭說話要憋死她。
時間流逝,林海平終于走出教室,前去廁所的時候,樂秋恬徹底忍不住了,決定將要說的話,寫在紙上,偷偷遞給嚴辭看。
【嚴辭,我們用紙條溝通?!?p> 樂秋恬的紙條歪歪扭扭寫了這句話。
嚴辭看到紙條,愣了一下,心中還在奇怪,打開紙條一看,看到上面的文字,輕聲地問樂秋恬:“你干嘛寫紙條?”
樂秋恬緊緊抿著嘴巴,望了眼窗外,沒看到林海平,可小心駛得萬年船,她還是忍住說話的沖動,繼續(xù)寫紙條給嚴辭看:【我們上課不能說話。】
吃錯藥了吧,你也懂課堂紀律了?
嚴辭想了想,保持課堂紀律也沒錯,便閉起嘴巴。
其實哪怕他不說話,教室也挺鬧的,鄉(xiāng)下其他學(xué)生不安分。
周圍鬧哄哄的,樂秋恬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這點,憑什么她不說話,其他同學(xué)說話,頓時很不開心。
“吵死了,能不能安靜了?”樂秋恬不爽地說。
這會林海平剛離開一會兒,班級里本來還挺吵,可樂秋恬一發(fā)話,瞬間又寂靜下來,落針可聞。
樂秋恬生氣,拿著筆敲著桌子,同學(xué)們瑟瑟發(fā)抖。
嚴辭看得有些好笑,同學(xué)們安靜是很好,可總覺得哪里不對。
“樂秋恬這小丫頭,這么生猛的嗎?”
嚴辭看著全班小朋友沉默,有點繃不住,大家到底為什么這么怕樂秋恬?
可能樂秋恬的著裝就有壓迫感——身上穿的、書包背的都是金錢的味道?
樂秋恬家庭富裕,在鄉(xiāng)里家族也挺厲害,村長是姓樂的,校長也是……千言萬語一句話,她不好惹。
小魔女就是小魔女,震懾力確實比班長和紀律委員強多了。
如果他是老師,應(yīng)該會選擇樂秋恬做班長吧,好處就是省事,班級好管理。
教室安靜,樂秋恬也舒服,她自己不說話,埋頭寫作業(yè)。
嚴辭看著樂秋恬在寫作業(yè),拿起筆寫了張紙條遞給她,紙條上龍飛鳳舞寫著:
【你這樣管班級紀律很好,不過你是不是該練下字,你的字比六堡丑太多了。】
樂秋恬打開紙條來看,第一眼就看到嚴辭夸她,心底還是很開心的。
等到看完嚴辭的話,卻仿佛當頭挨了一棒,嚴辭居然說她字丑。仔細端詳著嚴辭和她字跡,確實龍和蟲的區(qū)別,她的字丑得沒邊了。
討厭的是嚴辭還拿嚴六堡和她比較,她不由憋起嘴,有點不服氣。
樂秋恬終于還是忍不住說:“嚴辭,字好看有什么了不起,我也可以把字練得好看?!?p> “說的簡單,做的難?!?p> “別瞧不起人,我樂秋恬說到做到!”
樂秋恬撅起嘴說,好勝心又來了。
人心的力量,是可以改變現(xiàn)實。
課上和嚴辭傳紙條,也收到嚴辭的回信,樂秋恬干脆模仿嚴辭字跡來練習(xí)書法。
摘星未必如愿,但一定不會臟了手,只要付出就一定有收獲。
努力之后,即便字跡沒有達到嚴辭的水平,但是肯定會有進步,更工整端正。
樂秋恬眼里隱藏著熾熱,也想如嚴辭將字寫得一樣好看。
于是乎,樂秋恬自習(xí)課專注于練字,和嚴辭不說話,其他人也不敢觸樂秋恬霉頭,班級里分外安靜。
……
等到林海平回到教室后,看到安靜的同學(xué),瞬間懵圈和失神。
“這么安靜?”
為何同學(xué)一反常態(tài)的樣子?
教室里的同學(xué)詭異的安靜,林海平逛了一圈,發(fā)現(xiàn)無事可干,不由心滿意足地離開教室。
雖然林海平不知曉原因,但看著埋頭練字的樂秋恬,隱約好像明白了什么——也許是樂秋恬鎮(zhèn)住了這群孩子。
……
……
林海平走后,嚴辭打量了同桌一眼,發(fā)現(xiàn)樂秋恬練字,心中替她高興,小孩子就是這樣才可愛嘛,只是他注意到了樂秋恬和他字跡有點像,不由沉默下來。
擦,這是字跡都要和他的一樣,以后是不是都可以模仿他的簽名?
嚴辭寫了紙條給樂秋恬:【樂秋恬,別模仿我的字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風(fēng)格,你也要有自己的風(fēng)格?!?p> 樂秋恬看了點點頭,很快就寫了紙條回傳:【嚴辭,我的風(fēng)格就是現(xiàn)在你寫的風(fēng)格,你改風(fēng)格吧,這種字體還是適合我這種山大王,不適合你?!?p> 我改風(fēng)格?這話你也說得出口?
嚴辭無語,這臭丫頭,過分了啊,趁著老師不在,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樂秋恬柔嫩的小臉頰。
樂秋恬被捏了臉,看著嚴辭,愣怔成癡傻,半天都說不出話。
嚴辭怎么敢的啊,居然捏她的臉?
不怕她揍他嗎?
可是為什么她不生氣,嘴角還藏著微笑,開心了很久很久。
……
另一邊,嚴幼瑩無聊打量教室同學(xué),忽然發(fā)現(xiàn)了嚴辭捏樂秋恬的臉,頓時心中哦嚯嚯嚯地叫起來。
下課后嚴幼瑩忍不住和嚴六堡說:
“六堡,你有沒有感覺,嚴辭和樂秋恬走得過于近了?”
“還好吧?!眹懒]感覺。
“這叫還好?你知道嗎,嚴辭剛才還捏了樂秋恬的臉?!眹烙赚摵傃畚⑽⒉[起。
“真的嗎?”嚴六堡聽到這里,手停頓了下,抬頭吃驚地看著嚴幼瑩。
“真的,不能再真,我不騙你。”嚴幼瑩說,“捏臉吔,這是談男女朋友吧,我感覺嚴辭和樂秋恬兩個人,就特別像那個什么《犬夜叉》,對,就像犬夜叉和戈薇之間打鬧一樣?!?p> 嚴六堡靜靜地看著嚴幼瑩,臉上沒有笑容了,最后轉(zhuǎn)頭盯著嚴辭和樂秋恬,眉頭輕輕蹙起。
……
……
放學(xué)后,樂秋恬和嚴辭、嚴六堡、嚴幼瑩順路一起離開教室。
幾個人走一段路程,最后到路口,家的方向不同,才告別分開。
“拜拜!”樂秋恬揮手,眼里閃爍喜悅的光芒。
“拜?!眹擂o說了再見。
……
到了晚上,家里房間里,嚴六堡鼓著嘴巴,一雙大眼睛氣呼呼的,忽然說話大舌頭地問:“嚴辭,今天你是不是捏了樂秋恬的臉?”
她也不知為什么,知道嚴辭捏樂秋恬的臉,有一種剝奪感,心里不痛快。
可能對她而言,哥哥是唯一的,可是嚴辭捏了其他女孩的臉,好像她是可以取代一樣,讓她有一種遺棄,不舒服感覺。
嚴辭愣了下,停下手里的筆,想起好像是有,便點頭說:“好像是有的?!?p> “好像是什么意思?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p> “有。”
嚴辭沒察覺到妹妹心情,并不覺得這是多大的事。
嚴六堡有點焦慮,心中有點不舒服,不開心地說:“嚴辭,老師說過,不能摸女孩子的臉,你不記得了?”
“我沒摸,我是捏臉?!眹擂o偷換概念。
嚴六堡懵了一下,悶悶道:“嚴辭,不可以那樣子,樂秋恬是女孩子,你也不能捏她臉?!?p> “你也是女孩子,我也捏你臉呀?!?p> “我和她不一樣,我是你妹妹?!?p> 嚴辭有些好笑道:“樂秋恬就一小屁孩,捏她臉有什么關(guān)系,我又不喜歡她。”
嚴六堡沒想到嚴辭這樣不要臉,居然將“喜歡”這種詞隨口說出來,還覺得捏臉沒關(guān)系,她們都讀三年級了。
瞧著嚴辭無所謂的樣子,嚴六堡受刺激了,一整個大寫的生氣,憋著嘴,最后聲音委屈巴巴地說:“嚴辭,你就是個壞蛋,哼,你就是大壞蛋!”
嚴六堡這生氣來得莫名其妙,嚴辭一時懵圈了:“啊,我是大壞蛋?”
嚴辭湊近看嚴六堡。嚴六堡小腦袋便左右搖擺,躲著嚴辭的目光。妹妹生氣的樣子,嚴辭莫名覺得有點萌萌的。
“六堡,你怎么還生氣了?”嚴辭想不明白,這些日子以來,妹妹很少生氣的。
嚴辭臉在眼前晃動,嚴六堡干脆閉上眼睛,不看嚴辭,一臉哭哭的樣子,脆生生地說:“嚴辭,哼,你就是個壞蛋,你和你的同桌去玩,我不和你一起上下學(xué)了?!?p> 聽著女孩子幼稚的語氣,嚴辭忍不住被逗得笑了:“怎么了,你這是?”
“還笑?哼,你是壞蛋,壞蛋,壞蛋,你就是壞蛋,我、生、氣了!我生氣啦——哼!”
嚴六堡不給嚴辭好臉色,最后聲調(diào)越來越高,還高高哼了一聲。
見不得妹妹委屈巴巴的樣子,嚴辭忍住笑,立刻道歉,承認錯誤:
“好好好,我錯了?!?p> “壞蛋,我才不信你!你就繼續(xù)捏樂秋恬臉吧,找她當你妹妹去!”
嚴六堡眼眶微紅,有點小脾氣,跑到床上去,把頭埋在膝蓋上,胸腔發(fā)熱。
這些日子,嚴辭不再和她翻江倒海吵架,對她細致體貼,讓她產(chǎn)生錯覺,嚴辭對她的好是唯一的。
當這種錯覺消失了,她就不免難過起來。
嚴辭見了就無語,前世他小時候沒哄過妹妹,重生后居然需要哄妹妹?
女孩子的生氣來得莫名其妙,摸不著頭腦,嚴辭特別不理解。
或許前世和妹妹經(jīng)常打架緣故,前世妹妹對他沒期待,沒期待自然就不需要哄妹妹。畢竟有恃無恐的前提是被偏愛。
可是現(xiàn)在不一樣,妹妹對他有期待,會對他撒嬌,小棉襖一樣,享受了好處,自然也是需要承擔代價,哄妹妹就很正常了。
想到這里,嚴辭好像明白了,心底變得柔軟下來。
看著妹妹委屈的樣子,嚴辭心底生出莫名的喜感,不過他真見不得妹妹哭,只能哄妹妹。
畢竟嚴六堡是他唯一的妹妹。
“好了好了,我錯了?!眹擂o認真地說,“我不捏樂秋恬臉了?!?p> “走開啦!”嚴六堡不高興,“你是壞蛋!壞蛋!”
“樂秋恬就一個同學(xué)朋友?!眹擂o說,“六堡你是我妹妹,你的重要占據(jù)九十九分以上,樂秋恬不到一分,懂了嗎?你和她生什么氣?你這樣就不可愛了。”
嚴辭這么說,嚴六堡頓時停下來,認真看了嚴辭幾秒,眼眶還紅著。
小孩子的時候,極容易被其他人的話給影響,何況嚴辭說得真誠。
你比同學(xué)朋友更重要——這是嚴辭想告訴她的。
“我保證,”嚴辭語氣很嚴肅地說,“你不喜歡的話,我就不捏其他女孩的臉。好吧?”
嚴六堡知道嚴辭在表達什么意思,思索了片刻,破涕為笑:“你說的啊,要說話算數(shù)。”
嚴辭忽然意識到,經(jīng)過這些日子過來,妹妹對他的依賴是如此之深,父母不在家,和奶奶交流也少,他和妹妹整天在一塊。
妹妹做什么事,都會先問他,已經(jīng)把他當作光,所以看見他和樂秋恬過于親近,她才會如此生氣。
這奇怪的占有欲是怎么回事啊,嚴辭有些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