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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有耳疾

第九章:傷腦筋

朕有耳疾 葉紫 3277 2023-02-09 08:09:45

  自從太醫(yī)院王院使險些腦袋搬家后,宮中眾人謹言慎行,生怕做錯事或者說錯話,被喜怒無常的邵卿洺責罰。

  而太醫(yī)院的其他太醫(yī)也人人自危,恨不能裝病,立刻回家養(yǎng)老。太醫(yī)大多數(shù)都上了年紀,確實受不了驚嚇。

  而宮中隱秘的消息,越是不讓傳出去,卻跟長了翅膀似的,飛快傳到眾臣的耳朵里。

  不出幾日,文武百官都聽到些苗頭。

  當今圣上得了頑疾,當堂呵斥太醫(yī)院院使,還差點要了他的命。

  也有人知道的更多一些,圣上患了耳疾,聽不到旁人說話聲。

  可仔細一想,不像啊。圣上每日都要上早朝,若有耳疾,還怎么決策民生大事,如何決策朝堂大事?

  于是就有了一種解釋,圣上在欲蓋彌彰,越是有耳疾,越要穩(wěn)定人心,不想讓眾臣知曉,不希望被百姓知曉,所以要裝作身體無恙,事事皆好的假象。

  一時之間,文武百官議論紛紛。

  裝聾的主意本是貼身伺候邵卿洺的李安出的,可他現(xiàn)在也不能確定邵卿洺的耳疾是真是假,若是假的,他的演技也實在太好了。

  事情的真相,恐怕只有邵卿洺一人心知肚明。

  卯時。

  熙寧準時在乾清宮寢殿門口叫起,“圣上,卯時了,您該盥洗上朝了?!?p>  只是她輕喚過后,無人回應。

  “你們都先下去吧,”熙寧吩咐其他宮女。

  “是,”其他人都退出殿外。

  熙寧打發(fā)走她們當然是為了保護她們,邵卿洺不會對自己發(fā)脾氣,不代表不會將怒火轉(zhuǎn)移到其他人頭上,熙寧自然不能讓她們替自己受過。

  熙寧輕車熟路地把手浸泡在冷水里,過了一會才拿出,大步上前,揭開龍床上的帷幔,溫柔喚道,“圣上,該起了,文武百官寅時就在宮門外等候了。”

  明黃色被褥里的天子好像很是疲憊的樣子,完全不搭理熙寧,翻了個身繼續(xù)睡。

  熙寧也知道他辛苦,可有什么辦法呢,身為皇帝,就必須擔負起責任。

  她一把揭開被子,將自己剛浸過冰水的手直接塞進了邵卿洺的懷里。

  邵卿洺一個激靈,立即坐了起來。

  下一秒,罪魁禍首熙寧就露出甜美的笑容,柔聲道,“圣上,要上朝了?!?p>  其實邵卿洺早就聽到熙寧的腳步聲了,可他就是喜歡聽熙寧喚他起床,哪怕每次都得遭點罪,他也甘之如飴。

  這種特殊的癖好真是怎么都改不掉呢。

  威武英明的皇帝陛下還會撒嬌,“朕不就是賴個床嘛,你這樣捉弄朕,朕不要面子的嗎?”

  邵卿洺長相自然是極好的,只可惜平日里氣勢太過強盛,加上氣質(zhì)偏冷硬,更有種孤寒感,高高在上,讓人不敢接近。

  他此刻有些孩子氣地邊嘟囔,邊起身,倒有幾分可愛。

  當然,這份可愛,也只有熙寧一人才能見到。

  “面子又不能吃,也不能賣,”熙寧想了想,為了圣上的顏面,她決定犧牲下自己。

  熙寧沖著邵卿洺一陣擠眉弄眼,邵卿洺還沒反應過來,熙寧就對著外頭喊道,“圣上饒命,圣上饒命啊。”

  邵卿洺差點笑出來。

  熙寧瞪了他一眼,繼續(xù)帶著哭腔大喊大叫,“圣上乃九五之尊,切不可因為奴婢誤了上朝的時辰,還請圣上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p>  說完拽了拽邵卿洺的衣袖,示意他給自己個臺階下。

  邵卿洺忍著笑意,“咳咳,算了,朕念你對朕忠心耿耿,就饒了你這一回,下不為例。不過,今后就由你來伺候朕更衣吧?!?p>  “更衣?”熙寧壓低聲音,“圣上,奴婢不會啊。”更衣這種事向來是李安做的。

  “學,”邵卿洺點了點她的鼻尖,“今日就算了,明天你寅時來喚朕,再給朕更衣?!?p>  “早朝不是卯時嗎?”

  “朕不是怕你笨手笨腳的,多給你留點時間嗎?”

  邵卿洺一揶揄,熙寧頓時紅了臉。

  “李安,進來!”

  早就等在門外的李安和其他端著水盆絲巾的宮女,魚貫而入。

  玄武殿。

  少年天子邵卿洺端坐龍椅之上,頭戴冕旒,著明黃色內(nèi)襯,玄色繡龍紋外袍,袍上的龍爪張牙舞爪,似要撕碎下面那些不安分的臣子。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p>  “眾愛卿平身?!?p>  “謝圣上?!?p>  文武百官對于近日的小道消息都抱著半信半疑的態(tài)度,望著龍椅上的天子,各懷心思。

  大家都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老狐貍了,沒有人會身先士卒探聽皇帝是否耳聾,都希望旁人去試探一二。

  “啟稟圣上,臣有本要奏。”保和殿大學士沈相言從容出列,中氣十足,聲音回蕩在大殿之中。

  “奏?!?p>  “近日江北持續(xù)有大暴雨沖塌民宅,致使大量災民流離失所。更有甚者,為數(shù)不少的災民還被坍塌的危房壓死。最嚴重的是,暴雨毫無停止的趨勢,請圣上明察,救濟災區(qū)?!?p>  邵卿洺的龍椅離著沈相言的距離不近,可他實在太大聲了,簡直震耳欲聾,看來自己患耳疾的消息已然傳了出去。

  “竟有此事?方子澄,你來說?!鄙矍錄硯еc怒意。

  禮部尚書方子澄附議,“圣上,確有此事?!?p>  “兵部尚書雷寶成何在?”

  “臣在?!崩讓毘缮每孜溆辛?,一看就是名久經(jīng)沙場的老將。

  “朕封你為欽差大使,欽點五千精銳前往江北救災,若平復不了災情,你拿人頭來見朕!”邵卿洺的每個音節(jié)都擲地有聲,鏗鏘有力。

  “臣領旨!”

  “戶部尚書褚山丁何在?”

  “臣在。”

  “戶部撥款五百萬兩白銀,并一應救災物品全力配合兵部救災,若有差池,拿你是問!”

  “臣……臣定當全力配合雷大人?!瘪疑蕉∠騺砟懽有?,聽得這話,腿都有些發(fā)軟。

  昨夜顧曉春回報,雖然還未完全摸清榮親王的底細,但至少查到兵部尚書雷寶成是他的人。前世,兵部尚書另有其人,可見重生后改變的關鍵確實在榮親王身上。他表面上游歷山川名寺,廣結四方有才之士,看似置身事外,私底下卻把控兵部,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既然如此,那就先調(diào)一部分兵出去,削弱他的勢力。

  至于戶部,尚書也換了個人,但還沒證據(jù)證明褚山丁和邵淮安之間有茍且,那他若是清正也就罷了,若是……

  就洗干凈脖子等著吧。

  邵卿洺雷厲風行地處理了救災一事,百官心中天平產(chǎn)生了傾斜,圣上這不是好得很嗎,哪來的耳疾。

  捕風捉影之事,果然不可信。

  議完正事,邵卿洺本想退朝,一名須發(fā)花白,瘦骨嶙峋的老者緩步出列,“圣上,老臣還有一事奏稟?!?p>  他的聲音很輕,若不是大殿內(nèi)太過安靜,恐怕沒人能聽清他的話。

  正是御史臺的周乙,他神情嚴肅,脊梁骨挺的筆直。

  他是三朝老臣了,以耿直、脾氣倔出名。

  邵卿洺素來尊重他,但此刻卻不想搭理他,因為這一幕,在前世也曾出現(xiàn)過。

  見圣上沒有反應,周乙清了清嗓子又說道,“圣上自登基以來,勤政愛民,舉國上下無不稱贊,只是圣上已過弱冠之年,后宮還空無一人。想當年,先帝剛登基不久就立了皇后,至今仍為美談。圣上也該選些秀女入宮,好為皇室開枝散葉。”

  周乙聲情并茂地說完后,還跪了下來,又大聲喊了句,“圣上啊!”

  生怕皇帝聽不到似的。

  不過皇帝確實裝作沒聽到。

  前世,他被周乙逼得極為難堪,對于御史,打不得也罵不得,真是傷腦筋。

  好在他發(fā)現(xiàn)自己現(xiàn)在的耳疾還挺好用,想聽到的就回應幾句,不想聽到的不理就是了。

  文武百官的目光都盯著邵卿洺,他的眼睛雖然看向周乙,可既沒有回應,也沒叫起,他到底是聽沒聽到呢。

  邵卿洺濃眉緊蹙,想著自己的心事。

  除了熙寧,他當然不想納任何女子進后宮。一來,他心中只有熙寧,完全看不上其他人。二來,選秀選的都是百官的女兒,他們想要靠后宮來牽制朝堂。自己是什么人,又怎會甘心被他們所牽制。三來,他見慣了深宮中眾嬪妃之間爾虞我詐,你爭我斗,最后都落的悲慘的下場。自己既然無意于她們,又何必耽誤了她們。

  如果是納熙寧,甚至是立她為后,自己倒是愿意的很。

  只是依熙寧的性子,她斷不會愿意同她人共享一個丈夫。到時她又要離宮,自己可如何是好。

  邵卿洺最怕的就是江山萬里,只有他一人。

  還有一點,現(xiàn)如今,多了邵淮安這個變數(shù),形勢尚不明朗,他若一意要納熙寧,恐怕會將她推上風口浪尖。

  他揉了揉太陽穴,頭疼得很。

  罷了,以后再說吧。

  周乙見邵卿洺眼神游離,不知在想什么,像是沒聽到自己的話,忍不住朝著龍椅喚道,“圣上,圣上!”

  而邵卿洺依然不為所動。

  百官內(nèi)心翻涌如潮,圣上是真聽不見了?

  看來傳言非虛啊,不然為何周乙喊了那么多遍,他都置若恍聞。

  既然皇帝聽不見,底下壓低聲音,壯起膽子議論。

  “圣上的耳疾怕是真的了,這該如何是好?”

  “這耳疾若是治不好,怕是……”

  “這真是我宛國的頭等大事……”

  吏部尚書解浩海臉色微微起了變化,但很快就恢復如常。

  此時,又有人說道,“我看圣上也未必是耳疾,若是圣上不想選秀,才不理這周乙的呢?!?p>  解浩海若有所思。

  邵卿洺又不是真的耳聾,底下的議論聲自然傳入了他耳中。他嘴角微抿,他這耳疾一開始是為了騙熙寧留下,后來可以拒絕回應自己不想聽到的,眼下,似乎還能試探更多人心,可謂一舉數(shù)得。

  他沖侍立在一旁的李安使了個眼色,李安會意,叫了“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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