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對來自青螭劍宗的年輕男女停在蘇憾面前。
眾人都不明所以,曹布亦是瞪大了眼睛,好奇地看著那對年輕男女,眼神在二人以及蘇憾之間一直轉(zhuǎn)悠。
蘇憾看著二人。
二人也看著蘇憾。
三人誰也沒開口說話,空氣瞬間安靜下來。
僵持一陣后,劉鏢頭實(shí)在忍不住了。
他最見不得這種尷尬的局面發(fā)生,尤其是發(fā)生在他眼前,雖然他不是當(dāng)事人,但是他的腳趾都快把靴底摳出洞來了。
于是,他便硬著頭皮,向青螭劍宗二人抱拳,小心翼翼道:“二位,我等乃云霧城曹家商鋪一行,二位是?”
那對年輕男女依然沒有說話,連看劉鏢頭一眼都沒有。
劉鏢頭面色慢慢變得赤紅,靴底更加岌岌可危。
又是僵持片刻后,年輕男女見蘇憾依然沒有開口的意思。
那年輕男子微微皺了皺眉,道:“你這人怎么如此無禮,幾日前初見,師姐向你致意,你竟視而不見。如今我二人主動站在你身前,為何不賠禮道歉?你可知我二人是誰?”
蘇憾點(diǎn)頭:“我知道?!?p> 年輕男子一噎,心想既然知道我二人,還敢如此做派?
而后他輕輕揚(yáng)起頭,道:“那你又是何宗何門的弟子?”
在年輕男子眼中,除非蘇憾來自無衍仙宗或渡業(yè)佛宗,否則,在他與師姐面前根本不夠看。
蘇憾看著男子:“打探別人出身之前,率先自報家門是最基本的禮儀。”
年輕男子又是一噎,皺眉道:“你不是說知曉我二人來自哪里嗎?”
蘇憾淡淡說道:“我是否知曉,與你二人自己介紹,是兩回事?!?p> 年輕男子眉尾一揚(yáng)。
這次出宗,路途上遇到的修行者,無不對他們恭敬有加,不敢有絲毫怠慢。
此刻見蘇憾沒有將他二人放在眼里的模樣,便不由得有些怒上心頭。
他輕輕握住了劍鞘。
劍鞘,同樣能夠施展劍法,同樣能夠殺人。
方才一直沉默的年輕女子向男子搖了搖頭,而后對著蘇憾笑道:“閣下倒是生得一副伶牙俐齒?!?p> “我與師弟二人乃青螭劍宗明鏡峰的求劍弟子,我乃高錦?!?p> “劉祖寧。”男子冷冰冰道。
青螭劍宗共分六峰,明鏡峰掌管宗內(nèi)戒律,犯了門規(guī)的弟子,都要在他們手下走一遭,來定刑罰。
平日里,青螭劍宗宗內(nèi)其他峰的同級弟子見了他們,都得繞著走。
久而久之,在宗內(nèi),明鏡峰的弟子便都養(yǎng)成了眼高于頂?shù)淖藨B(tài)。
更何況出宗之后?
二人介紹完,甲板上的人都沸騰了。
“嘩……”
“果然是青螭劍宗!”
也有人好奇:“青什么宗?這個宗門厲害嗎?”
“青螭劍宗!那可是修行界的三大仙宗之一啊,據(jù)聞其宗門在東仙境深處,極少與凡俗聯(lián)系,你不知道倒也正常?!?p> “今日得見青螭劍宗仙師的風(fēng)采,真是三生有幸?!?p> “二位仙師好!”
甲板上的眾人驚喜異常,這一趟行商,竟然有青螭劍宗的仙師同行,看來即使遇到飛盜,也可不懼了。
眾人紛紛向高錦與劉祖寧問好,劉祖寧向眾人微微點(diǎn)頭致意。
這才是他想要在蘇憾身上看到的東西。
對青螭劍宗的敬。
弱者對強(qiáng)者的畏。
劉祖寧轉(zhuǎn)向蘇憾,道:“敢問閣下何人?”
“蘇憾,無門無派。”
劉祖寧當(dāng)即一愣,而后哼笑出聲,那高錦雖然沒有像前者那般明顯,不過笑容也淡了下來。
二者原本見蘇憾不俗,性格孤傲,便以為是其他超品仙宗的弟子出門游歷。
沒想到只是散修,高錦失去了結(jié)交的心思。
甲板上的眾人也略有些失望。
二位青螭劍宗的仙師主動前去結(jié)交,他們也紛紛在猜測蘇憾的身份。
沒想到竟只是個無門無派之人。
“這少年看起來也頗為不俗,沒想到……”
“嗨,你什么眼神,這少年氣質(zhì)哪里比得上青螭劍宗二位仙師啊?!?p> “……”
曹布更是忍不住了,幸災(zāi)樂禍道:“嘿,原來這就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姐說得果然沒錯?!?p> 見蘇憾“吃癟”,他別提有多開心了。
高錦淡然地朝蘇憾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蘇兄,路途遙遠(yuǎn),時有變況,如有需要幫助的地方,可來尋我二人求助。”
說罷,便轉(zhuǎn)身走了。
離去前,劉祖寧輕蔑地看了蘇憾一眼。
不是超品仙宗的弟子,竟也敢對他二人無禮。
不過他自覺大度,便“原諒”了對方的冒犯,并很快將其拋到腦后,一只井底之蛙,不配讓他放在心上。
高錦與劉祖寧返回船樓,路過之處,都有人恭敬地向二人行禮問候。
二人皆臉色冷淡,微微點(diǎn)頭致意。
高高在上之感,不言而喻。
二人進(jìn)入船樓,甲板上卻依然沒有平靜下來,對青螭劍宗的談?wù)撨€在持續(xù),曹布也仍在冷嘲熱諷。
蘇憾被當(dāng)眾看輕,劉鏢頭突然替他覺得有些尷尬,便安慰道:“蘇仙師,你還年輕,以后的成就不可限量,不必介意今日之事?!?p> 蘇憾略帶驚訝地看了劉鏢頭一眼。
前些天他與劉鏢頭略有摩擦,原本只覺得后者是個脾氣暴躁、見風(fēng)使舵的江湖武夫。
沒想到熟悉后,劉鏢頭竟有這樣心細(xì)的一面。
蘇憾謝過劉鏢頭的“寬慰”后,道:“此間無事,我們先回房了?!?p> 而后便帶著陳初瑤回到船樓客房內(nèi)。
一進(jìn)房,陳初瑤摘下笠帽,對著蘇憾欲言又止。
蘇憾奇道:“怎么了?”
陳初瑤忿忿道:“公子,那二人仗著青螭劍宗的名頭,實(shí)在目中無人。我們此行最后不是也要去那仙宗嗎?以公子的實(shí)力,肯定也能輕松成功,成為青螭劍宗之人,以后更會比那二人還厲害!今日如此,我替公子感到不值……”
蘇憾笑了:“你又怎知我此刻沒有那二人厲害?”
“啊,公子,我不是那個意思。在我眼里,公子是天底下最厲害的人?!?p> 陳初瑤趕緊解釋道:“我的意思是,青螭劍宗那么出名,但公子以后也必定會是其中的一名弟子。”
蘇憾盤腿坐好,道:“初瑤,一切虛名皆是外物,只有自身強(qiáng)大才是最重要的。宗門強(qiáng)大,或許能給予門下弟子一些便利,但你要記住,一名合格的修行者,是即使不靠宗門的底蘊(yùn),也能成長為令人仰望的存在,而不是躲在其余蔭之下,靠著前人的威名得到其他人的尊重。”
說完后,他便閉上了眼睛,一如既往地開始修行。
方才發(fā)生的事情,對他的心境并沒有絲毫影響。
陳初瑤若有所思,覺得公子說得很有道理,心境便也平靜下來,不再慪氣。
“令人仰望的存在啊……我也可以嗎,如果可以的話,那是不是意味著,終有一天,我也能成為公子的保護(hù)傘呢……”
她看著窗外白蒙蒙的云,默默想著心事。
便是在此時,商船突破了云層,來到云海之上,其尾部還帶起了一條云痕。
沒有了云層的遮擋,那輪驕陽最大程度地散發(fā)出了它的光和熱,并穿過商船的窗戶,照射在陳初瑤的身上。
她從未離陽光如此近。
恍惚之間,她莫名浮現(xiàn)了一種錯覺。
沐浴在這熾熱的光芒中,她好像正行走在烈火里……
發(fā)夢的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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