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離別

　　蟬的鳴叫總會讓人想起盛夏的驕陽與青春的校園生活，它是夏日最優(yōu)美的詩詞。茂密的梧桐樹上，翠綠的蟬爭先恐后地鳴叫著。刺眼的陽光從樹葉的縫隙中透出來，在地面上撒出斑駁的剪影。明哲參加畢業(yè)典禮的時候，如同剛?cè)雽W，躊躇滿志地走向大廳。

　　畢業(yè)典禮在學校的操場上舉辦，全年級的同學都會去。同學們先回到自己的教室，等待學校的廣播。在操場上，一個巨型舞臺已經(jīng)搭好，舞臺上掛著一個大橫幅。

　　“祝高三學子前程似錦取得良好成績，

　　愿學長學姐考試上岸大家來日方長?！?p>　　明哲看著橫幅，越來越期待這次的畢業(yè)典禮。高一高二時，他總會趴在窗戶上，看著樓下的同學們參加畢業(yè)典禮，露出向往之情?，F(xiàn)在，他卻希望再次回到高一，繼續(xù)高中生活。他緩緩走上樓向著高三（3）班前行。

　　“潯陽江頭夜送客，楓葉荻花秋瑟瑟?！?p>　　在他路過高二（3）班時，同學們低沉地朗讀著這首詩。這首詩他早已爛熟于胸。他猛然一驚，才發(fā)現(xiàn)，自己和同學們對于學校，儼然成為了客人。他無奈地苦笑，繼續(xù)上樓。

　　“明哲！以后都不能見到你了，啊啊啊?！泵髡軇倓傋哌M教室，云弈立刻向他撲了過來，緊緊地抱住了他，大聲哀嚎道，周圍的同學們也用異樣的眼光看著他們。

　　“哎呀呀，別說的像什么生離死別一樣。以后不還能聚一聚的嘛?！泵髡芡崎_云弈，扶了扶眼鏡，嘆了口氣，向云弈說。云弈把他拉到座位上。此時，戚老師走了進來。

　　“同學們靜一靜啊。你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畢業(yè)了，度過三年的學習時光是不是很不舍?。磕銈冎?，有認識我一年的，有認識我三年的，但肯定還有連我的名字都不記得的。不過沒事，現(xiàn)在，你們擁有更好的未來?！逼堇蠋熢谥v臺上富含感情地說。馬上，廣播臺開始播報廣播，要求所有高三學生來到樓下。

　　“大家在門口排好隊！”戚老師大聲地喊著。明哲想起前幾天晚上和曉楓的約定，走到戚老師面前，申請去找一下曉楓。戚老師看著他，嘆了一口氣，答應了他的請求。

　　明哲立刻向著（4）班跑去，風呼呼地從他的耳旁掠過，他現(xiàn)在只想著見到曉楓。正好，（4）班正在排隊下樓，曉楓找著班主任說些什么。班主任緩緩點了點頭，曉楓就站在原地，四周張望，一下子就看見了明哲。

　　“明哲！老師允許我來找你了?！睍詶骷t著臉，跑了過來。

　　“走吧?！泵髡芾鴷詶鞯氖?，帶她下了樓。樓下，操場上播放著悠揚的樂曲，操場上擺著一排排的座椅，大部分已經(jīng)有人坐下了。明哲和曉楓找到了一處位置，坐下。教導主任久違地穿上西裝，走向舞臺，拿著話筒。

　　“各位高三學子們，經(jīng)過三年的刻苦學習，你們所付出的努力只有你們自己知道?，F(xiàn)在，你們要畢業(yè)了，或?qū)⑸洗髮W，或?qū)⑦M入職場，迎接自己的美好人生……”教導主任慷慨激昂地發(fā)表了一番演講。演講過程中，明哲一直轉(zhuǎn)過頭，看著曉楓，爭取能在畢業(yè)前多看看她?？粗F(xiàn)在的樣子，明哲高興地笑了。曉楓也轉(zhuǎn)過頭，看向明哲。空氣十分炎熱，炙熱的陽光灑滿整個操場，他們的身上都出現(xiàn)了滴滴晶瑩的汗珠。

　　“對了，給你個東西?！睍詶靼焉砗蟮臅г谧约好媲埃诶锩娣抑裁?。正當明哲疑惑時，曉楓掏出他們的詩詞本。

　　“吶，給你吧。謝謝啦?！辈恢獮槭裁?，曉楓的臉紅了起來。明哲拿著熟悉的詩詞本，又看向了曉楓通紅的臉，隨后將本子放進書包，緩緩牽起曉楓的手。

　　兜里，懷表的聲音時而高昂，時而低沉，浮動很大。

　　隨后，其他班級的同學開始表演節(jié)目。節(jié)目表演完之后，就是同學們在操場上的的自由活動，操場四周，是每個班同學開展的有趣的活動。大家都被活動給吸引了。明哲和曉楓走到學校四周的長椅上，坐下。大家都在參與各種活動，周圍沒有什么人。殘陽如血，余暉撒在他們肩上，他們彼此默不作聲，只是溫柔地牽著手，卻已足夠。明哲想要表白，終于鼓起勇氣。他站起身，曉楓也站起身，看著他。他深呼吸，笑著看著曉楓。

　　“我……”話剛說出口，曉楓立刻撲到他的懷里，緊緊地抱住他，在他懷里痛哭起來。明哲看著曉楓這樣，輕輕摸著她的頭。

　　“以后就不一定見得到你了，我不會依賴你的，我會自己獨立的……”曉楓邊哭邊說。

　　一滴眼淚，從明哲的眼角滑落。明哲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只是緊緊地抱著她，已足夠。

　　最終，他們回到自己的班級，排隊放學。明哲看著前面班級里的曉楓，看著她緩緩走出學校，走出他們生活了三年的學校，無奈，回過頭，望向殘陽，嘆了口氣。剛才的淚珠已變成滿面痛哭，他低下頭，淚珠留在了學校的地面上。

　　希望，隨著風傳遞了出去。

　　“風吹落了殘陽，只留下晚霞的惆悵，轉(zhuǎn)身懷念過往，她早已不在我身旁。

　　告別曾經(jīng)的年少輕狂，青春懵懂的少年終會成長。

　　——詩詞本語錄明哲”

　　高考查分當天。

　　明哲十分緊張。他拿出電腦，打開查分網(wǎng)站，緊張兮兮地等待著查分時間到來。高中三年的學習質(zhì)量將在這一刻揭曉，未來，將在這一刻被決定大致方向。他害怕，害怕自己考砸了，雖然可以復讀，但他不希望復讀。面對未知的未來，他既恐懼又期待——和高一入學時一樣。時間逐漸接近，驕陽似火，將明媚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

　　查分按鈕出現(xiàn)了，一瞬間他點了下去，期待地等待分數(shù)揭曉。因為人太多，服務器變得十分慢。時間在緊張之中一分一秒地流逝著。

　　幾分鐘后，終于，分數(shù)出來了。

　　陽光灑在電腦上，灑在他那燦爛的未來上。

　　“語文119分

　　數(shù)學126分

　　英語123分

　　文綜259分

　　總分627分”

　　627分，627分！他激動地跺了跺腳，歡呼起來，血液在血管里面奔騰，熱淚盈眶。他正常地發(fā)揮了自己的水平。這個分數(shù)超過了去年（2016年）本省BJ師范大學錄取分數(shù)線二十幾分，今年也應該能超過分數(shù)線。

　　“搞么斯?。ǜ墒裁窗。?？考得莫樣（考得怎樣）？”在廚房做菜的母親拿著鍋鏟，穿著圍裙，將濕漉漉的手往圍裙上面擦了一下，走到明哲面前，用一口濃重的方言說道。

　　“627分。”明哲一下次撲過去抱住母親，高興地說。母親也高興地瞪大了眼睛，笑了起來。此時，父親從書房里走了出來。他看著明哲的高興勁，也很激動。

　　“報志愿要慎重啊。退檔或滑檔了就不好了?！备赣H在一旁嚴肅地說，一口普通話很好。

　　“哎呀呀，瞎叫什么呢？盡在這胡扯?！蹦赣H說完，走到一旁拿起手機，向著各種七大姑八大姨炫耀去了，父親也走進書房。屋子里彌漫著歡快的氣氛。明哲坐到床上，鎖好門，小心翼翼地撥著曉楓的電話號碼，想把這一事情告訴曉楓。

　　“喂！”明哲神秘地說，語氣中按耐不住激動。

　　“怎么啦？”電話那一頭的曉楓似乎也很激動。

　　“我……我考了627分！應該能上BJ師范大學了?！泵髡苌詈粑?，調(diào)整語氣，告訴了曉楓。

　　“不錯嘛。不過這次我考得比你高哦，我是634分。”曉楓高興地對明哲說。

　　“厲害！不愧是你?！泵髡苜潎@道，他們都很興奮。

　　“應該能考上一個大學吧。好想見你啊……”剛說完，明哲的臉瞬間變得通紅。她想見我？！她是用什么樣的表情說出這種話的呢？明哲的心砰砰地跳。

　　“我也是?！泵髡芗硬灰?，可還是裝作平靜地對曉楓說。

　　之后，他們聊了很久。從選的專業(yè)聊到很久以后的畢業(yè)論文，從身邊的親人聊到自己的朋友。此時，明哲的母親在外面偷偷地聽著。

　　“哎呦，他跟別人打電話呢，這么高興啊。”母親對旁邊路過的父親悄悄說。

　　“他打電話你聽什么啊？給他點隱私行不行?！备赣H卻毫不在意。母親聽完，也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走到了廚房。

　　“真像我少年的時候啊。”父親感慨道。

　　窗外，一片落葉隨著涼爽的風兒飄蕩。

　　填報志愿一直是一個很讓明哲頭疼的問題。中考他填報志愿時，就猶豫了好久，最終才填好志愿。高考更重要，因此，他每天都竭力思考著，思考怎么填志愿。這次，他不準備填報提前批的志愿，BJ師范大學不是提前批的。

　　查分第二天，晚上。明哲想了很久后，他決定先去問一問曉楓的本科一批的第一志愿。第一志愿永遠是自己最想上的學校，他準備填的就是BJ師范大學。他打開消息欄，緊張地輸入著文字。

　　“你想怎么報志愿？”

　　會不會太不詳細了？明哲剛剛打完這一串字，就開始思考，隨后就把它刪了。

　　“我想請問一下你的第一志愿想怎么報？”

　　這個又太正式了，感覺自己和曉楓生疏了好多。他搖了搖頭，刪掉了。

　　“曉楓，你想報的學校是什么？”

　　這個好一點，但是她不是說過想報BJ師范大學嗎？

　　“你想報的本科一批第一志愿是什么？”

　　這個好像沒有什么問題。明哲決定了，下定決心，將手指懸在發(fā)送鍵上面，又開始猶豫不決。要是她不理我怎么辦？要是她嫌我煩怎么辦？最終，明哲檢查了幾遍，確認沒有錯別字和語病之后，閉上眼，輕輕按下發(fā)送鍵。消息發(fā)送了出去。

　　一分鐘，五分鐘，十分鐘。曉楓還是沒有回自己的消息。他開始緊張起來。她在干嘛？是有什么事嘛？還是故意不回我？無數(shù)種可能性在明哲腦海里掠過。突然，消息提示音響起，明哲睜開眼睛，小心翼翼地看著手機。

　　騷擾消息。

　　他氣急敗壞，恨不得將手機摔在床上。過了一會兒，他決定先自己找學校，平靜心情，打開搜索引擎，把自己分數(shù)段的、自己感興趣的學校搜一遍，艱難地選擇著。

　　消息提示音再一次響起，他又一次激動地打開消息欄。

　　“這個嘛，就是BJ師范大學吧?！睍詶鹘K于給他回消息了。他握緊拳頭，激動不已。

　　“我也想報BJ師范大寫?！边@次，他快速地打著字，立刻把消息發(fā)了過去。

　　結(jié)果，打得太快，把“學”打成了“寫”。尷尬漸漸彌漫到了他的腦海里，頭上冒出了汗珠，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他急忙想撤回重發(fā)，可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曉楓已經(jīng)給他回了消息。

　　“沒問題，期待我們一起錄取啊。對了，是‘學’不是‘寫’哦?！睍詶鲗ｉT挑出來了錯誤。明哲羞愧難當，臉也逐漸變得通紅。

　　最終，明哲查找各個大學以往的分數(shù)線后，填的第一志愿填的就是BJ師范大學，第二、三志愿填的是另一個自己想去的大學和一本。其他批次的志愿他也慢慢地填完了。本科一批志愿里，他每個志愿選的都是教育學專業(yè)，沒有選擇服從調(diào)劑，因為他本來就想著當一名教師。他轉(zhuǎn)過頭，望向天空，祈禱自己不要退檔。

　　繁星燦爛，皓月當空，今晚月色真美。

　　一個月后，高考錄取查詢。

　　艷陽高照，天氣十分炎熱，陽光普照大地，地面上甚至能看到滾滾熱浪。在這驕陽下，天氣越熱蟬就叫的越歡。蟬兒們用盡自己的氣力大聲鳴叫，創(chuàng)造出獨屬于夏日的作品。

　　高考錄取查詢的第一天晚上，明哲就打開了電腦，找到查詢網(wǎng)站，希望早點查到自己被錄取沒有。剛打開，他就看見了崩潰的服務器，大量的高考生立刻登錄網(wǎng)站查詢錄取。見卡了很久，服務器都沒有反應，他無奈，只好退出了網(wǎng)站。關上電腦，打開手機。

　　然后，他上網(wǎng)搜BJ師范大學今年本省的錄取分數(shù)線，卻怎么找也找不到。他平靜心情，表面上看著波瀾不驚。心里卻一直放不下來，一直都在緊張。

　　不久后，曉楓給明哲發(fā)了消息。

　　“我查到了！我考上了BJ師范大學了！”曉楓告訴明哲這個好消息。

　　“真的！這么快就出來了。恭喜你??！”明哲也跟著曉楓一起高興，真誠地祝福她。

　　“那你呢？”曉楓很快就問了他。

　　“我還沒查到呢，我現(xiàn)在去試試?！泵髡茉僖淮未蜷_電腦，找到查詢的網(wǎng)站，這次倒不是沒有反應，不過加載很慢。他閉上眼，根本不敢看。

　　網(wǎng)站加載好了，他的錄取結(jié)果出現(xiàn)在了網(wǎng)站上。他鼓起勇氣，緩緩睜開眼。

　　閉上眼的時候，他一直在想。想著高中三年的學習生活，想著他與云弈和曉楓的點點滴滴，想著一次次他偷看曉楓的激動，想著曉楓一次次溫柔的笑容。他很想被錄取，很想。他睜開眼，屋內(nèi)燈光十分耀眼，但星光與月光映在了他的雙眸里，也映在了查詢結(jié)果上，月光婉轉(zhuǎn)，星光燦爛，陪伴著明哲。明哲用手遮住結(jié)果，然后手緩緩向下移動

　　“自由可投?！?p>　　明哲看到這，不敢再看有沒有第二行了。他抬頭望向星空，繼續(xù)將手向下移。

　　他被退檔了，原因是因為分數(shù)未達到志愿專業(yè)的分數(shù)線。他關上房間的燈。崩潰地坐在底商，靠著床頭，眼神逐漸變得空洞。

　　星空中，飄散起一縷縷青煙，青煙籠罩著整個夜空，讓原本就十分遙遠的月亮與星星變得更加虛無縹緲，不可捉摸。月光與星光被青煙所遮蓋，努力想透到地面上來，卻無能為力。

　　明哲低下頭，不愿意面對事實。他開始回憶起高中的生活，回憶那大好的青春年華，回憶那再也揮之不去的記憶，回憶那再也無法重現(xiàn)的生活。月光婉轉(zhuǎn)，似乎在為他傾訴著無奈。他關上電腦，打開手機，不敢去面對曉楓，不敢說自己退檔了，不敢面對無法考到一個大學的事實。要是當時他選擇服從調(diào)劑該多好。兜里，破舊的懷表一聲聲刺耳地響著。

　　那樣的話，至少，能與曉楓在同一個大學啊。無奈漸漸充斥在他的內(nèi)心。他漸漸打開通話界面，用顫抖的手撥著曉楓的號碼。緊接著，他鼓起勇氣，按下?lián)芴栨I。電話鈴聲響起。

　　“喂！怎么樣了？”曉楓立刻接了電話，高興地問，仿佛他們一起錄取已經(jīng)是既定的事實。他聽見曉楓這高興的語氣，更不愿意去面對她了。

　　沉默，僅僅是沉默，不需多做其它多余的解釋。

　　“你退檔了？”在好一段沉默之后，曉楓問，聲音顫抖著。

　　“對不起?！泵髡芟驎詶鞯狼?，他沒有遵守和曉楓的諾言。星光漸漸照在他的身上。

　　又是一段沉默，這沉默比爭吵謾罵更讓人痛心。

　　“不用說對不起，你沒有欠我什么?！睍詶髡f，語氣略顯低沉。

　　“好啦，都過去了。好好面對各自美好的人生與未來吧。畢業(yè)后，我們還能相見的。高中三年，你帶給我許多回憶，謝謝你?！睍詶骼^續(xù)無奈地說，他們只能面對現(xiàn)實。

　　“祝你前程似錦，我們來日方長?！睍詶髡嬲\地祝福明哲，語氣中全是痛苦與無奈。

　　“也祝你前程似錦，我們來日方長?！泵髡芤沧８詶鳌Ｔ诙虝旱某聊?，電話那邊出現(xiàn)了無奈地抽泣聲，明哲聽到這個聲音，卻又無能為力。他不能馬上沖上去抱住她。

　　“我聽到你哭我也會心疼的，你別哭啊……”明哲擔心地說，自己的聲音卻帶著一絲哭腔，有點尖銳。晶瑩的淚珠很快盈滿他的眼眶。他摘下眼鏡。電話那頭，曉楓還在抽泣。這抽泣聲斷斷續(xù)續(xù)，似乎是故意掩蓋著不愿哭出聲。明哲聽著這個聲音，心如刀絞。

　　“再見了?！睍詶鬟吙捱呎f。

　　“再見了。”明哲也說，隨后，在哭泣聲中，曉楓掛斷了電話。

　　明哲關掉手機，靠在床頭，整個人頹廢不堪。他轉(zhuǎn)過頭，望著天上的月亮與星星。他站起身，走到窗戶旁邊，踮起腳，伸起手，向著月亮與星星的方向抓著。青煙籠罩著夜色，他無論怎么抓，也抓不到月亮與星星，只能抓到絲絲縷縷的青煙。月光與星光交雜在一起，柔和地灑在他的手中。這月亮與星星就如同曉楓，自己無論怎么追趕，也追不上她，只能靜靜地接受著她燦爛的光芒，讓這光芒照耀自己。

　　淚珠漸漸滑落下了眼角。他不知為何滑落，也許是因為退檔的難過，也許是因為無奈。他再次坐到地上。淚珠漸漸地變得多了，一滴一滴順著臉龐滑落。最終，他還是沒能給曉楓表白。他不斷地回憶高中三年的時光，僅是如此短暫。曉楓，這個一直閃閃發(fā)亮，照耀著他的生活的人，陪著他度過了最美好的青春。沒有給曉楓表白的遺憾始終留在心里。

　　高中，終究是一場夢?，F(xiàn)在夢醒了，可還是留存在記憶中，陪伴一生一世。想著想著，臉上的淚水也逐漸地變多了。

　　痛苦到了極點，便是無聲的。他苦笑著，邊笑邊哭。不需要大聲哭泣，不需要讓別人擔心，只能自己埋在心里，因為哭的已經(jīng)夠多了。淚珠越來越多，很快浸濕了衣服。他不斷地控制著哭的聲音，幾乎是無聲。無聲無息，自己承受。

　　月光夾雜著星光，我們已經(jīng)分不出它們的區(qū)別了。

　　幾天后，明哲再次查詢錄取情況，他被本科一批的第二志愿學校給錄取了。他望著天上的驕陽，仿佛是抓住了自己的未來。桌上的手機響起了電話鈴聲，是云弈打來的。

　　“怎么樣，和曉楓一起考上BJ師范大學沒有？”云弈關切地問他。

　　“我退檔了?！泵髡軣o奈地說。

　　“我倒是考上了希望的學校，不過幻桃滑檔了，安慰了她很久呢?！痹妻囊矡o奈地說。

　　“我們現(xiàn)在還不在一個城市上學呢?！痹妻慕又a充。明哲猛然發(fā)覺自己和曉楓也不在一個城市，關系瞬間變得模糊而疏遠了起來。

　　“那你們怎么辦，分手？”明哲問，最后發(fā)現(xiàn)這句話不合時宜。

　　“怎么可能？都在一起這么久了，異地唄?！痹妻囊矡o奈地說。

　　“你到底表白沒有？”云弈焦急地問。

　　“沒有?！泵髡車@了口氣。

　　“好吧。兄弟，再會了?！痹妻恼Z重心長地說。

　　“再會了?！泵髡芴痤^，無奈地笑了。

　　蟬鳴聲愈來愈大，鳥兒翱翔于天際，與云層齊飛、與太陽同行。

　　切利特焦急地飛到地上，現(xiàn)在的當務之急就是找到莉爾。他并沒有記住莉爾的樣子，他無法記住莉爾的樣子，但他堅信，只要在一群蟬中見到她，他一定能認出她來的。說實話，他不知道為什么要去找莉爾，僅僅是為了找而已嗎？

　　他飛到馬路上，馬路上人群攢動，車水馬龍奔流不息，如同一條條大江一般。他慌張地張望，最終發(fā)現(xiàn)了莉爾。莉爾趴在地上，倒地不起。突然，一輛自行車從莉爾的身旁軋過。莉爾突然抽搐一下，便又趴在地上。切利特立刻走了過去。莉爾的翅膀被自行車壓斷了，在地上痛苦地呻吟。一滴眼淚，從切利特的眼里滑落。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流淚，也不需要知道，也許是為了莉爾吧?？蔀槭裁磿鳒I呢？

　　太陽快要落山，將陽光都灑在大地之上，讓空氣繼續(xù)炎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