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醫(yī)院里。
余厭還是一副老樣子,病弱的躺在床上,原本瘦弱的身體,已經(jīng)沒有半點肉了,皮包骨頭可能就是這種感覺。
司宥禮看著,總是覺得難受,他們都不是缺錢的人,怎么就把人弄成這個樣子了,就像是營養(yǎng)不了一樣。
替她潤了潤唇瓣,放水杯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桌子上放著一束梔子花。
顏色很鮮,花朵上面甚至還帶著未干的水珠。
眉心攏了攏,這花是誰送的?
楚瀾希和陸云驍去了歐洲,安置陸老爺子去了,不可能是他們。
這是頂級病房,一般人不會知道。
拿起花看了看,里面并沒有夾雜什么紙片,可是看著白色的大骨朵,不知為何,他腦海里忽然出現(xiàn)了一個人影。
那個小警察。
貌似只有二十二歲,比他小了六歲。
這個認(rèn)知,讓他臉色不是很好,看著鮮艷到極致的花朵,緊緊的抿了抿唇,臉色陰沉,有種咬牙切齒的意味。
轉(zhuǎn)身大步離去,出了病房,找到垃圾桶,啪的一聲,鮮艷的梔子花,就落進(jìn)了垃圾桶。
做完這一切,心情好多了。
于是又坐回了病房,看著余厭,溫和淡漠的嗓音,帶著柔和。
“算上今天,你已經(jīng)躺了四天了?!闭f完這句,忽然沉默了下來。
他和她在結(jié)婚之前,并不相識,婚后一年,關(guān)系更糟糕了。
共同話題,可以說是為零。
她父母那邊,因為心存怨氣,也沒有去了解過,一個楚瀾希,因為寧安,更排斥,好像她身邊的人,他一個都不了解,能說的話題,基本沒有,前幾天,亂七八糟的還能說一點,可是如今,真的不知道說什么了。
良久的沉默,他低低的嘆了口氣,摸了摸還沒有他手掌大的臉,悵然的說道:“明天,你父母的喪事,就開始辦了,你真的不打算醒來嗎,不打算送他們最后一程嗎,他們那么疼你,要是知道你……連最后一面都不去送他們,他們會怪你,怪你事小,只怕日后,你會后悔?!?p> 今天的新聞發(fā)布會,在一定的程度上,刺激到了司南山。
估計他們那邊,很快就會有動作,看了床上還昏迷不醒啊人一眼,沉吟片刻,說道:“我先回去處理一下公司的事,到了晚上,我再過來陪你。”
床上的人給不了反應(yīng),司宥禮有點失望,最終還是起身離開。
臨走之前,囑咐護(hù)士,除卻他本人,別讓陌生人進(jìn)這間病房,美其名曰,外面動蕩不安,害怕有心人趁機闖入病房,做出傷害病人的事。
保護(hù)病人,是護(hù)士的職責(zé),聽到他這么說,毫不猶豫的點頭同意。
看著護(hù)士鄭重的保證,滿意的勾了勾唇角。
……
晚上七點的時候,剛打算過來的司宥禮,忽然接到了主治醫(yī)生的電話。
“司先生,司太太醒來了。”
說不清是一種什么感受,仿佛冰封已久的天地,忽然注入了一抹陽光,暖暖的熱度灑了進(jìn)來。
燙的他的眼睛溫?zé)?,喉間哽咽,良久,才回過神來般,低低的問道:“你說……什么?”
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昏迷四天的人,真的醒來了。
醫(yī)生忽然沉默了。
司宥禮蹙了蹙眉,忽然有點慌,極力壓下那抹不知名的慌亂,冷著聲音問道:“她醒來了,然后呢?”
總覺得他的話,還沒有說完。
果然,醫(yī)生低沉嚴(yán)肅的聲音,緊跟著響了起來。
“司太太是醒來了,但是她的狀態(tài),不太對?!?p> “怎么個不對?”
這話,已經(jīng)開始有了急躁之意,明明說好了的,昏迷只是因為接受不了打擊,只要她醒來,那就沒事了。
可如今他支支吾吾是什么意思!
醫(yī)生好像也不知道怎么和他說,只是無奈的丟下一句,“司先生,要不您過來醫(yī)院一趟吧?!?p> 煩躁的掛斷電話,也顧不上處理文件,直接拿了車鑰匙,驅(qū)車前往醫(yī)院。
病房里,大大小小的醫(yī)生護(hù)士擠滿了病房,撥開人群,走到病床前。
昏迷四天的上,此時已經(jīng)坐了起來,雙眼無神,視線不聚焦,給人一種神游天際的感覺。
司宥禮眉心攏了攏,他哪怕不是醫(yī)生,也看的出來,余厭的反應(yīng),不是一個正常人應(yīng)該有的。
緩慢的坐在床上,伸手握住她冰涼的手指,放低聲音,輕柔的問道:“余厭,你終于醒來了?!?p> 沒有反應(yīng)。
抬頭看向了醫(yī)生,用眼神詢問她到底是怎么了。
醫(yī)生想了想,才對司宥禮說道:“司太太,應(yīng)該是昏迷前發(fā)生的事情,對她打擊太大,在經(jīng)過昏迷以后,選擇忘記了這件讓她痛不欲生的事?!?p> 司宥禮忽然火了,壓制著怒火,陰戾的說道:“忘記事情的反應(yīng)能是這樣?你看她像是忘記事情的反應(yīng)?”
就像是睜著眼睛的植物人,什么反應(yīng)都沒有。
醫(yī)生也很無奈,“司先生,司太太身體上的傷,確實沒什么大問題,只要好好休養(yǎng),手術(shù)的傷,一周就好的差不多了,她之所以變成這個樣子,十有八九是心理出問題了,我的建議是,您給她找個心理醫(yī)生,幫忙調(diào)解一下,長時間這樣,誰也不能保證會發(fā)生什么。”
司宥禮忽然沉默了,看著坐在床上,呆呆的望著某一處的余厭。忽然覺得窒息一般,說不出的難受。
如今的她,就像是從瘋?cè)酸t(yī)院走出來的一樣,呆呆傻傻,毫無反應(yīng)。
揮了揮手,退散了醫(yī)生和護(hù)士。
坐在床邊,盯著她的眼睛,問道:“要不要喝水?”
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溫柔,唯恐驚擾了她。
只是被問話的人,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
司宥禮不喜歡她視線不聚焦的模樣,蹙了蹙眉,雙手捧著她的臉,強迫她的視線對上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問道:“要、不、要、喝、水?”
茫然空洞的眼神,就像是剛出生的嬰兒,司宥禮心驀的一疼,選擇松開她,不再逼問她。
靠在床頭,把她攬入自己懷里,把被子遞到她的嘴邊,嘗試給她灌水。
謝天謝地,她好歹還知道喝水。
不過也只知道喝水,和她說什么,基本都不理會。
司宥禮就那么干巴巴的說了十來分鐘,得到的全部都是漠視。
她似乎很困,靠在他的懷里,沒一會,便開始打瞌睡。
司宥禮很害怕她這一睡下去,又不醒來了,想徹底的叫醒她,可是又不知道這樣會不會耽誤她的休息。
生平第一次這么糾結(jié),猶豫來猶豫去,還是選擇給醫(yī)生打電話。
詢問之后,醫(yī)生建議,讓她休息,既然能醒來,就證明有好轉(zhuǎn)的跡象。
等明天過后,找心理醫(yī)生看看,司宥禮想了想,覺得有道理,就任由她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