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刀口舔血
市場依舊亂轟轟的，小販們的叫喊聲離老遠(yuǎn)就能聽得到。
這天，與桑小雨一起在市場上賣貨的王姐神秘地對桑小雨說：“我有個好活兒，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干?！?p> 桑小雨問：“掙錢不？”
王姐撇著嘴說：“不掙錢我能說是好活？”
一聽掙錢，桑小雨就來了精神頭，但她很認(rèn)真地說：“要是違法之類的事我可不會干。”
王姐說：“那不可能，我也不是那樣的人，只是有些風(fēng)險。”
桑小雨問到底是什么。
王姐說：要債。
桑小雨一聽這話，心臟跟著翻了一個個，她最怕的就是聽到這兩個字。
王姐看她小臉變了色，溫和地說：
“是管單位要賬，我也是聽我嫂子說的，她說我天天上街賣貨能掙多少錢，就讓我跟著她一起要賬去，我是不行了，我看你有文化也有膽量，要不你去試試？”
桑小雨立刻搖頭說：“我可不行，我膽子小?！?p> 王姐說：“我可看出來了，你表面上膽子是不大，但你實(shí)際上膽子大著呢，要不試試去唄，我聽嫂子說她一個月能賺一萬多呢。”
這句話像塊強(qiáng)大的磁鐵，一下就吸引了桑小雨，她不相信地問：“真的？真有那么多？”
“可不是嘛?！蓖踅阏f：“這活風(fēng)險大收入也大，再說了，也是單位之間的債務(wù)，是合法的?！?p> 桑小雨終于動心了。
她覺得，要是一個月能賺一萬元，自己的債務(wù)可就有盼頭了，再說了，就算不是一個月一萬元，嘗試一下也未嘗不可。
桑小雨跟著王姐的嫂子，第一次登上了要賬單位的大門。
這位嫂子，四十大多，人長得高高大大，說話粗門大嗓，她說自己干這行有些年頭了，說要是有個好單位，一下就能賺一個月的錢，當(dāng)然了，這樣的事現(xiàn)在很少出現(xiàn)了。
桑小雨問到底是怎樣的回扣，嫂子說：“你要是能獨(dú)立完成要賬，抽成是百分之三，就是一百元給你三元。
桑小雨第一次接這樣的活，說獨(dú)立的事先不想，跟著嫂子好好學(xué)學(xué)。
進(jìn)入七月份的梅瀾江很久都沒有下雨了，這天天空陰沉，她們到的地方有些骯臟和頹敗。
桑小雨一個勁地問這是什么地方，她怎么都覺得有些慌。
很快她們就到了要賬的單位，桑小雨問是經(jīng)營什么的公司？嫂子讓她少問，領(lǐng)著她進(jìn)去了。
門口幾乎沒人阻攔，上了二樓，她找到總經(jīng)理辦公室?guī)讉€字的門前敲響了門。
桑小雨這才反應(yīng)過來，這應(yīng)該是一家什么貿(mào)易公司，門口的牌子她沒太注意。
“進(jìn)來?！?p> 一個男人的聲音。
兩人進(jìn)去了，男人一看嫂子，立刻瞪著眼睛說：“你怎么又來了？前幾天不是給你錢了嗎？”
男人的體重足有一百公斤，脖子和腦子一般粗，身上圓滾滾套著一件淺色休閑套裝。
他看著女人，舉起像熊掌一般的手說：“給我滾，再來我可不客氣啦！”
嫂子說：“你欠了多少？給了一萬元還叫錢嗎？我們老板說了，今天我不要到十萬就不走了，我就在走廊里喊，說你欠債不還，沒有信用?！?p> 男人又伸出香腸一樣的手指說：“趕緊滾蛋，愿意干嘛就干嘛?！?p> 他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桑小雨問：“你也是來要賬的？”
桑小雨今天出來的時候雖然化了點(diǎn)淡妝，但脂粉又能掩去她臉上多少憔悴呢，她現(xiàn)在再不對自己的容貌有著天然的自信，那好像是上輩子的事。
她嚇得不輕，點(diǎn)著頭說：“是?！?p> 桑小雨穿了一件費(fèi)家妮給自己的裙子，肥肥大的，好像穿著道袍。
男人打量了桑小雨幾眼說：“少跟她這樣的女人在一起混，你可不是干這行的料?！?p> 說完還擺了擺手。
桑小雨出門的時候，嫂子不知道從哪個房間找來一把椅子，自己坐在上面拿出了毛衣。
她看了桑小雨一眼說：“你也找個椅子來，別像木頭似的杵在哪?！?p> 桑小雨不知道她從哪里拿出來的，也不敢輕易打開別的房間的門，只好站在她旁邊。
快十點(diǎn)的時候，有人開始進(jìn)出總經(jīng)理辦公室，嫂子不客氣地喊了起來，說這家公司沒有信譽(yù)，欠錢不還。
總經(jīng)理實(shí)在氣不過，讓保安把她們倆人轟了出去。
桑小雨又怕又嚇，早就想走了，但看嫂子的樣子，卻一臉的無所謂。
她說干這行要是怕被趕走，那什么也干不了。
桑小雨打退堂鼓了，說自己還有點(diǎn)事，嫂子不高興地說：“來都來了，怎么著也得堅持一天吧？”
桑小雨只好勉為其難地站在她旁邊，心里有說不出的苦。
桑小雨也算是經(jīng)過磨難之人，但她的思維方式與眼前這個女人的粗野完全不一樣，她不敢觸及的事，在她眼里一點(diǎn)也不為意。
她就站在大門口，高聲叫罵著，保安再攆，她就再撤，人走她就又回到原來的地方。
折磨了幾個回合，嫂子也累了，讓桑小雨接著罵，還說臺詞都不用她自己想了，就照她的罵就好。
桑小雨大聲叫賣貨物早就輕車熟路了，但如此罵仗她真的張不開口，嫂子不高興了，說我不是跟你說了嗎，一切聽我的？你要是什么都做不了還想賺錢，銀行是你家開的？
女人正說著桑小雨，突然一個男人闖進(jìn)她們的視線，男人赤膊著上身，身上布滿了紋身，好像是幾條龍纏繞在一起，眼睛布在了最顯眼的位置上。
桑小雨自然是不認(rèn)識，但嫂子卻興奮地說：“這下有好戲看了?！?p> 一個保安剛要上前，男人狠狠瞪了他一眼，就這一眼，保安立刻就退了。
桑小雨越想越怕，覺得再多的錢也不是自己能夠賺到的，就想撤，她看了一下所在位置，覺得到費(fèi)家妮家待一會兒壓壓驚。
男人路過她們倆的時候，扔了一個黑包給嫂子，女人接在手上，男人說：“一起上?！?p> 嫂子好像有了主心骨，對桑小雨使了一個眼色，那意思是：跟上。
桑小雨不得已，跟在他們兩人身后，重新上了樓。
來到總經(jīng)理辦公室，男人一腳把門踢開了，嫂子和桑小雨緊跟著進(jìn)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