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北地區(qū)。
東煌兵團,6號整備基地。
數(shù)位兵團大佬通過3D投影在進行著會議。
內(nèi)務部部長徐鐵功坐在首位,重復播放著一段視頻錄像。
不同角度,不同倍速,陳默刺殺翟斌的畫面。
陳默開啟相位封鎖后的那段用0.05倍速播放。
第十二次循環(huán)后,徐鐵功右手邊的3D投影終于開口了。
“就是他的能力,不會有錯?!?p> 這個他,自然指的是站在異能頂點,熱武器戰(zhàn)場中依舊睥睨四方的男人。
母星武神,鄧劍星。
是役。
鄧劍星按照母星定位的反地同盟拉指揮部坐標,單人越過封鎖線,先潰兵后斬將,以一己之力完成了22次斬首任務。
以火星基地、月球基地為首形成的【戰(zhàn)時公約】損失少將以上將領(lǐng)11位,由木衛(wèi)四,土衛(wèi)六為首組成的【聯(lián)合同盟】損失少將以上將領(lǐng)17位。
反地同盟不是沒想過處理掉鄧劍星。
負責處理鄧劍星的數(shù)十位三級異能者先后在死在鐵拳之下。
反地同盟轉(zhuǎn)換思路,布置了各種各樣的陷阱,誘騙武神上鉤。
結(jié)果…
即便是核彈也沒法傷害力場分毫。
紫色力場開啟,便是絕對無敵。
這是遠在十一光年外的母星戰(zhàn)爭中,地球最輝煌的勝利。
打的反地同盟不得不畫赤道為界,重新恢復羅斯星對母星鎰礦出口。
彼時,身為大校的鄧劍星一戰(zhàn)封神。
沒想到,如氣凝膠一般的力場竟然此時再見。
提起那個男人,諸位兵團大佬都想起了被支配的恐懼。
徐鐵功輕咳一聲把眾人思路帶了回來。
“鄧劍星出道即巔峰,沒人能在他手上撐過三秒,這小子不過是個二級半的異能者,十有八九今生止步于此?!?p> 諸位大佬點頭同意。
徐鐵功總結(jié)道:“所以,這小子對我而言有些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p> 徐鐵功右手邊的3D投影又開口了:“他壞了科特城所謂的規(guī)矩,那里的人肯定都想他死?!?p> “一個和鄧劍星有相同異能的人,我相信他有無限可能?!遍L的像是麥克阿瑟一樣的3D投影叼著煙斗說道:“現(xiàn)在問題無非就是將方以什么名義出手救他,把他分配到哪個部分的問題?!?p> “我覺得應該更往源頭一點追究?!毙扈F功打斷了阿瑟:“他之所以會跑到大會上行刺,究其原因是為了為一個老人復仇,第二原因才是嫉惡如仇,這樣的人有著過強的自主思維,很難為兵團所用?!?p> 大佬們紛紛表示贊成。
“我們的付出,難有回報…倒是他那個養(yǎng)父有點意思,為了救陳默愿意主動上繳一枚早年間得到的臟彈?!?p> “哦…”大佬們頻頻點頭。
好個徐鐵功,彎彎繞繞,到現(xiàn)在才說出來重點。
陳默只是個引子,一個和武神有著同樣能力但異能等級都不到三級的年輕人而已。
如有加入兵團的意向拉一把倒也可以。
但也僅僅是可以。
臟彈則完全不同。
羅斯星基礎(chǔ)物理學薄弱,原子彈的泰勒構(gòu)型和于敏構(gòu)型都沒法復原。
現(xiàn)階段羅斯有的核彈都是舊時期的母星產(chǎn)物,可謂是用一枚少一枚。
一枚臟彈,用來買條命綽綽有余。
“那老徐你給我們叫到一塊是什么意思呢?”
“這種事情,內(nèi)務部不好出面。誰出面救人,誰拿去臟彈,我要陳默這個人?!?p> 大佬們再度陷入了沉默。
徐鐵功是出了名的老狐貍,他先前說了陳默種種不好都是為了要人做鋪墊。
問題是…內(nèi)務部要陳默做什么?
沉默許久,阿瑟敲了敲煙斗。
“臟彈我要了?!?p> 徐鐵功笑了笑。
“好,那就這么定了,以后有好事兒,我還會叫哥幾個。”
會議散去。
徐鐵功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激進的母星遺民?
他要把陳默,變成插在羅斯心頭的尖刀。
……
盧嘉芮不認識陳默。
但從蘇蕾口里和卷宗中,她和那個莽撞的俠客神交已久。
建慶應學校要求看晚會直播寫觀后感。
她親眼目睹了陳默從桌下滾出到被擒,暴起傷人最后身中數(shù)槍頹然倒地。
電視臺信號戛然而止。
懲惡揚善。
暴烈至極的手段。
和她神交的角色不謀而合。
看著陳默被擊斃,盧嘉芮捂著嘴,不愿相信這是真的。
盧地平很忙,又是公民選舉又是接任城主。
處理陳默留下的巨大簍子一直忙了一個多月。
一直到陳默被兵團接走了盧地平才算是松了口氣。
這天回家還不到十點。
打開門,盧地平看到了盧嘉芮正在畫著油畫。
畫作中心,一名男子,左手撐著一面旗幟,右手揮舞斷刃,正對眼前數(shù)名比他高出數(shù)倍,青面獠牙的四臂怪人。
怪人有些像印度神話中的濕婆。
男子占據(jù)的畫面很小,但看起頂天立地。
身上血漬斑斑。
旗幟上的符號是當今羅斯憲法典的扉頁燙金。
面對強敵,誓死捍衛(wèi)憲法尊嚴…
盧城主無端想起了陳默。
盧嘉芮畫的很投入,連父親回家了都不知道。
“芮芮,畫里的人,是陳默?”
盧嘉芮嚇了一跳,還在描繪傷口的紅色畫筆一抖,劃斷了畫中勇士的頭顱。
小女孩多愁善感的勁一下就上來了,眼淚啪嗒啪嗒就掉了下來。
盧地平慌了手腳,趕忙上前抹去了盧嘉芮眼角的淚水,把她抱在了懷里。
“誰欺負我家芮芮了?”
“爸爸,你明明知道陳默是好人,為什么要讓他死。”
“他沒死。”盧地平忙不迭給女兒拿去紙巾。
盧嘉芮一愣。
“真的?”
“嗯…”
“那督查真的有罪嗎?”
盧地平猶豫了下,還是點了點頭。
“有罪?!?p> 盧嘉芮眼睛亮了起來。
“那就是說陳默為民除害嘍?”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確實是這樣的??上АF(xiàn)在,他只是個暴徒,如果上面定性這是惡性襲擊,他只能被釘死在恥辱柱上?!?p> “為什么?!”
“陳默處理翟斌的方法太過不講道理,中北容不下這種單刀上路的匹夫。”盧地平嘆了口氣:“憑著自己的心意來殺人,并且還有殺人的本事,如若陳默續(xù)存下去,有多少人會睡不踏實?包括我也是一樣。你想想,如果某天,陳默覺得我該死,要來殺我,我該怎么活下去?”
……
陳默并不知道自己是眾多談判桌上的籌碼。
更沒有生死一線的自覺。
他叼著煙,沉默的看著海浪的起落。
他不后悔自己做過的事,如果再來一次,他依舊會選擇這條路。
沖動一時好過后悔一世。
“到時間了?!鄙砗笥腥私行蚜岁惸?p> 陳默點點頭,拖著沉重的鐐銬站了起來。
提審。
他每天都必經(jīng)的環(huán)節(jié)。
似乎不為問出什么,只是單純折磨他。
小黑屋,暗無天日。
幾個細小的電極片,分別從左右插入了陳默的胸肌,開始連通微弱的電流。
刺痛,炙烤著神經(jīng)。
陳默已經(jīng)習慣了。
一名陰鶩的男子走了進來,看了看電擊臺上的陳默,加大了電流。
“呃…”
陳默吃痛抬起頭來。
扎在他胸口的電極片微弱的跳動著,時不時帶出一縷鮮紅的血絲。
“自我介紹一下,我姓翟,七處的提審專員。”陰鶩男子摘下了手套:“今天開始,我來負責你的審訊。”
“翟?哦…我記得前不久我剛殺過一個姓翟的王八蛋?!标惸⒅廁F男:“怎么,給老本家報仇來了?”
陰鶩男笑了。
“不,我只是來探究你被母星派過來的意圖是什么?!?p> 陳默明白了,他是被人派來逼死…起碼是惡心自己的。
“來日你媽的。”
陰鶩男調(diào)大了電流。
陳默吃痛,緊咬牙關(guān),吭都沒吭。
“硬漢我見的多了,但往往開口最快的都是起初最強硬的?!标廁F男拍了拍陳默臉頰就離開了審訊室。
帶走了同行的執(zhí)法官。
電閘,沒有關(guān)閉。
“狗娘養(yǎng)的雜碎!”陳默啐了一口。
第二天…
第三天…
第四天…
陳默四天沒有進食,陰鶩男子每每路過審訊室,確定陳默還活著就離開了。
過了不知多久,審訊室的大門再次打開。
電流讓陳默痛苦,尖刺讓陳默清醒。
他已經(jīng)許久沒有睡過覺了。
精神瀕臨崩潰。
審訊團隊走了進來,陰鶩男抓著陳默下巴抬起了他的頭。
“讓我們來聊點你熟悉的事情…”
陰鶩男坐在了陳默對面,示意電擊暫時停止。
陳默像是泄氣的皮球,無力癱了下去。
“對于潛入蓮湖大廈,謀殺督查一事,有什么要辯解的嗎?”
“人,我殺的…沒什么好說的?!标惸燮傄蠑n就被人抓著頭發(fā)拽起了頭。
“你都為母星提供過什么情報,是什么人指示你來羅斯的?你殺督查的動機是什么?”
“我…我說?!标惸坪鯖]了之前的傲氣,帶著祈求的神色看向陰鶩男:“給我支煙?!?p> 陰鶩男微笑,拿了支煙放在手里把玩。
“快說,說完就給你抽,放你去睡覺?!?p> 陳默搖了搖頭,耷拉下眼皮。
“你自己應該很清楚,你說不說其實都無所謂,你已經(jīng)殺了那么多人,就連科特城的督查都敢殺,難不成你還想活著走出惡魔島嗎?”陰鶩男點燃了煙,噴了口煙氣在陳默臉上:“早點撂了,早點得個痛快?!?p> 見到陳默只是盯著他手中的煙,陰鶩男對著下屬聳了聳肩。
“給他處理一下傷口,穿上衣服,帶去總提審室?!?p> 半小時后…
陳默穿好了衣物,長出來的頭發(fā)和胡子也被收拾的干干凈凈,帶去了總提審室
“決定撂了就快點吧,你我都省時間?!标廁F男看了看手表:“119小時,破記錄了,還不錯。”
搬了把椅子坐在陳默身前,掏了支煙,在鼻尖蹭過,陰鶩男笑道:“好了,說吧,說完就能抽煙了?!?p> “說什么?”
“你都為母星提供過什么情報,什么人指示你來羅斯?!?p> 陳默舔舔嘴唇,耳語道:“湊近點,我不想讓別人聽到?!?p> 陰鶩男看著陳默手腳上沉重的鐐銬,想了想,靠了過去。
“我為母星提供過,你媽在螺栓巷做婊子的情報,是你野爹指使我來羅斯揭露你媽真實面目的?!标惸Z速極快,在陰鶩男反應過來前,咬住了他的耳朵,喉嚨里透著悶響,一擺頭就撕下整個耳朵,為了防止接上,嘎吱嘎吱的嚼了個稀碎,呸的一聲把脆骨和血肉吐了陰鶩男滿臉。
“?。。∷麐尩寞傋樱?!”
陰鶩男捂著滴血的斷耳,滿臉碎肉不住的哀嚎。
陳默終于一解這些天的苦痛,哈哈大笑,狀若瘋癲。
兩邊的衛(wèi)兵把陰鶩男架了出去。
陳默笑的累了,再次吐了兩口嘴里的血肉和血水。
監(jiān)控那頭,一直注釋陳默舉動的徐鐵功皺起了眉頭。
思索片刻,在徐鐵功的命令下,又一名提審員進入了主提審室。
提審員看著滿嘴鮮血的陳默恍若未覺,從懷中掏出手帕擦了擦座椅上的血漬,坐在了陰鶩男曾經(jīng)的位置上。
“只要你承認你是母星間諜,我可以保證你的人身安全,最起碼不會是死刑?!边@位提審員帶著金絲眼鏡,看上去是個斯文人:“我承認你的意志力很強大,但即便這樣,你也到崩潰的邊緣了。反正總是撐不住的,又何必多受這些罪?”
陳默面無表情。
金絲眼睛點了支煙,送到了陳默嘴里。
“現(xiàn)在能說了嗎?”
陳默吧嗒了兩口煙卷,笑了。
“我承認我是有預謀,有計劃謀殺了翟斌。謀殺原因你們愿意歸結(jié)為可笑的正義也好,賞金獵人的委托也罷,我認了?!?p> 金絲眼鏡精神一振。
“為什么要殺他?”
“因為他該死,罪狀我已經(jīng)陳述過很多次了?!?p> 陳默一字一句的說著。
他知道自己隨時都可能崩潰,他只能盡全力說出自己想說的東西。
“我討厭所謂的高層博弈,他們永遠不會意識到他們的博弈建立在別人苦難之上的,老丁頭做錯了什么?”陳默低著頭:“我從沒覺得我做的事是錯的。你們再怎么把我往間諜上逼,我也不會承認。我可能會瘋,可能會死,但是我不會是你們想要的那個替罪羊?!?p> 陳默說完話,再也支撐不住,昏迷了過去。
金絲眼鏡求助似的看向監(jiān)控攝像頭。
徐鐵功摘下了老花鏡。
這就是他想找的人。
抓馬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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