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賈家的命運(yùn)拿捏在崇瑞帝的手里,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要崇瑞帝存心想收拾賈家,總能找到合適的理由。
覆巢之下無完卵,若是賈家敗亡,那自己作為賈家的旁支子弟,也不可能有什么好下場,無論是做官、經(jīng)商還是從軍都會受到影響。
要想徹底改變賈家覆滅的厄運(yùn),必須有強(qiáng)大的實力,要強(qiáng)大到能跟皇權(quán)相抗衡的程度。
能與皇權(quán)分庭抗禮的只有兵權(quán)。
只要有完全聽命于自己的龐大軍隊,那皇帝也不敢對自己輕舉妄動,自己甚至可以黃袍加身,取而代之。
賈琛攥緊雙拳,下定決心要從軍入伍,執(zhí)掌兵權(quán)。
更要抓緊時間建立和訓(xùn)練私軍。
當(dāng)然,科舉考試也是要參加的,大周重文輕武,只有金榜題名,科甲及第,才更容易青云直上,獲得高官厚祿。
沉吟思索之中,不知不覺,走到院門前,卻聽院里傳來一陣陣嘈雜的說話聲。
賈琛微微一怔,自己家怎么來了這么多人?
推門而入,只見院子里擠擠挨挨坐滿了人。
更有丫鬟和小廝往來穿梭,添茶倒水,擺放杯盤果饌,美酒佳肴。
賈母坐在主位,林黛玉和賈寶玉分坐在她的兩側(cè)。
兩邊翼展而開的座位上,還陪坐著薛姨媽、薛寶釵、賈迎春、賈探春以及賈惜春等女眷。
賈赦、賈政、賈璉和薛蟠四人坐一桌。
王熙鳳、李紈、尤氏、婁氏以及秦可卿等幾個賈家媳婦單獨(dú)坐一桌。
讓賈琛感到詫異的是,自己的丫鬟晴雯也被賜座了,竟是與賈家的媳婦們同坐一桌。
可能賈家的主子們以為晴雯已經(jīng)被自己納為了侍妾,雖然尚無名分,卻已有肌膚之親,姨娘之實,因而才讓她享受與賈家媳婦們同等的待遇。
當(dāng)看到賈琛昂藏挺拔的身影出現(xiàn)在院門口,長袖善舞的王熙鳳率先站起身,喜氣洋洋地笑道:
“哎呀,今兒個的正主來了!琛兄弟,還不快過來?老祖宗和我們都翹首以待,等候多時了?!?p> 在眾人羨慕、嫉妒以及欣喜等神色各異的目光中,賈琛昂首闊步走到賈母面前,不卑不亢地施禮道:
“琛兒給老太太請安!”
賈母笑得見牙不見眼,伸手虛扶了扶:
“不必多禮,琛兒真是給咱們賈家長臉了!你小小年紀(jì),就已經(jīng)榮升為御前四品帶刀護(hù)衛(wèi),已然簡在帝心,前途不可限量,真是可喜可賀!”
賈琛謙虛一笑道:
“老太太過譽(yù)了,琛兒乃是賈家人,我獲得的圣眷殊榮,理應(yīng)與賈家共享,同喜同樂?!?p> 此次賈母率領(lǐng)賈家主仆們抬匾入宮,請甄老太妃幫忙求情,雖然差點幫了個倒忙,但賈母和賈家的主子們是出于一片好意,這份情,賈琛已銘記在心,自然也愿意與榮府休戚與共,共擔(dān)榮辱,同享榮華。
“好好好!這孩子真會說話,我們今日來你家,就是為了與你一起慶賀,同喜同樂。”賈母滿臉慈愛,目露贊許和欣賞之色,對賈琛是越看越喜歡。
林黛玉的唇角掛著由衷的笑容,她是打心眼里替賈琛高興。
賈琛與她四目相對,雙方的眸光中都倒映著對方的笑臉,雖一字未說,卻仿佛已說了千言萬語,彼此心意相通,情絲繾綣,一眼萬年。
這時,賈政站起身,笑著招呼道:
“琛兒快坐到我身邊來,我親手給你泡了一杯六安茶,希望你和咱們賈家都能平安順?biāo)?,喜樂安康?!?p> 此話一出,周圍的人們都暗暗咂舌,羨慕不已。
賈政這位二老爺竟然親手為賈琛斟茶,可見他對賈琛是何等的器重和愛護(hù)!
賈寶玉哼哼唧唧地撒嬌埋怨道:
“父親,你偏心,你以前還從沒給我泡過茶呢!”
此話一出,賈政頓時火冒三丈,暴跳如雷,怒斥道:
“你這個蛆了心的孽障,沒造化的種子,竟敢一口一個‘你’來稱呼為父,真是忤逆不孝!”
聞聽此言,賈琛暗覺好笑,在紅樓世界里,稱呼就是這么奇怪。
無論是晚輩還是奴仆,對于長輩或者主人,都不能用第二人稱“你”來稱呼對方,只能用他們在賈府所處的地位來稱呼。
也不能使用第二人稱“您”。
因為在這個時代,“您”這個稱呼只是個俗稱,而不是敬稱,讀音和釋義都通“恁”(“nen”三聲),意思為“你”或者“你們”。
在原著中,通篇都沒有出現(xiàn)過“您”這個稱呼,只在小戲子芳官演唱《賞花時》這支戲曲的時候,曲文里一連出現(xiàn)了四個“您”(nen)字。
此刻,賈政一聽賈寶玉竟敢沒大沒小,用“你”字來稱呼他這個父親,當(dāng)即怒火中燒,繼續(xù)呵斥道:
“這個不爭氣的孽子,一遇到兇險,自己就先跑了!與琛兒相比,簡直就是麻雀比鳳凰,連給人家提鞋都不配!”
他所指的,是賈母率領(lǐng)賈家主仆,抬匾趕往皇宮的路上,遭遇行刺的時候,賈寶玉跟賈璉拋下眾人,騎馬逃跑之事。
賈政本就憋了一肚子火,想找時間申飭賈寶玉一頓,卻沒想到,賈寶玉出言不遜,言語不敬,自己引爆了賈政心中的熊熊怒火。
耳聽賈政的訓(xùn)斥,賈璉瞬間滿臉漲紅,羞愧到無地自容。
這句話不僅罵了賈寶玉,連帶著他也一起罵了。
賈璉垂頭耷腦,如坐針氈,心中好似滾油煎,卻不敢發(fā)作。
賈政是他的叔父,即使賈政指著他鼻子破口大罵,他這個做侄子的也只能乖乖聽著,不敢反駁。
大周很講究尊卑上下,長輩訓(xùn)斥晚輩乃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
面對賈政的呵斥,賈寶玉嚇得渾身直哆嗦,生怕挨打,慌忙鉆進(jìn)賈母懷里,跟塊扭股兒糖一樣,搖頭擺尾地撒起了嬌。
賈母一向溺愛賈寶玉,當(dāng)即出言喝止道:
“好了好了!今兒個是琛兒和咱們賈家大喜的日子,你教訓(xùn)兒子也不看看時候,看把我的寶玉給嚇得,你要是把他嚇出個好歹來,那我也不活了!”
賈政慌忙跪伏在地,施禮致歉道:
“都怪兒子教子心切,沖撞了老太太,還請老太太保重貴體,莫要?dú)獯髠??!?p> 賈寶玉縮在賈母的懷里,偷眼斜睨著賈政,唇角揚(yáng)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賈母擺擺手道:
“你以后少打罵我的寶玉,就是對我最大的孝順了,咱們賈家有過必罰,今兒個就罰你給琛兒斟茶倒酒吧!”
她的話略帶調(diào)侃,周圍的主仆們都見風(fēng)使舵,附和著笑了笑。
“謹(jǐn)遵老太太的吩咐!”賈政叩拜行禮,起身回到座位坐下,親手給賈琛添了一點茶水。
“多謝二伯父!”賈琛施禮致謝,羨煞旁人。
薛蟠以前跟賈琛有些許齟齬,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擔(dān)心賈琛懷恨在心,伺機(jī)報復(fù),慌忙弓著腰跑到賈琛面前,諂笑道:
“恭喜琛兄弟加官進(jìn)位,值此進(jìn)益之喜,愚兄送琛兄弟一件大禮!”
說罷,他轉(zhuǎn)頭喊了一嗓子:
“香菱,快過來,見過你的新主子琛大爺!”
他的話音落下,只見一個怯生生的丫鬟蓮步款款走了過來。
賈琛微微一怔,原來這就是香菱。
眉蹙春山,眼顰秋水,生得裊娜纖巧,眉心中有一米粒大小的一點胭脂記。
她的長相透著清新和靈氣,眉眼與秦可卿頗為相似。
只是身子骨比秦可卿還要柔弱纖細(xì),眉目間暗藏著我見猶憐的淡淡愁緒。
薛蟠腆顏笑著取出一份文契,用雙手捧著遞給賈琛:
“琛兄弟,這是香菱的賣身契,以后,就由她來服侍琛兄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