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出現(xiàn)逃兵,事情的性質(zhì)就發(fā)生了變化。逃兵膽大,肯定不會平白無故的走,臨走的時候,一定會在軍中盜竊一番。那么丟失的這些軍備,就必然需要水星覺這位主帥承擔(dān)。
而一旦有這樣的問題,基本就是斷了水星覺在軍隊的前途,未來無論如何他也不可能再去做軍事主官,即便強留下來,也無非是做參軍或副手。
水星覺是水星家這一代為數(shù)不多的優(yōu)秀子弟之一,同時也是被保護的很好的巨嬰。
之前,他在水星薈敏手下,有自己姑姑的照顧,更有一群水星家的手下捧著,自然是沒問題,所表現(xiàn)出來的就是一位少爺將軍。
原本若不離開他的舒適圈,這輩子就這樣下去,完全沒問題。甚至,即便他到建安軍,若非有西環(huán)諸島這么一個帶探險性質(zhì)的任務(wù),普通的帶兵練兵也同樣問題不大。畢竟,水星家又怎么可能不給水星覺配一批干練的下屬,一切由下屬來做就好。
但這種事情,一是熬不過時間,時間一長就會露餡,二是熬不過西環(huán)諸島的任務(wù)。
最初鐘離劍,甚至方宜國都會為水星覺說上幾句好話,但水星覺的水軍總推三阻四的找借口不去,這倆人也撐不住了。
這種情況下,水星覺退縮了,主動申請來七曜宗。
在他心中,他所帶的這支水軍并非正式軍隊,還真是預(yù)備隊。
故而,雖然他不會募兵,但附近就是天揚水軍的預(yù)備軍,于是建安水軍預(yù)備軍的三千人中,有兩千都來自天揚水軍的預(yù)備軍;練兵不上心,就變成軍容散漫,沒有軍隊的氣勢;管理方面就更不上心,因此,軍隊松松垮垮,自由渙散。
方宜家只是匯報到逃兵的問題,水星薈敏就起身一腳踢在水星覺的胸前,“阿覺,我之前問你,你怎么不說逃兵這件事情?”
逃兵事大,其實也不大,水星薈敏這些軍隊的“老兵油子”都知道,只要給他們一個正常報損途徑,將逃兵變成合理退出,甚至死亡就足可以了,這并不難處理,至于盜竊就更簡單,軍備報損,或者自己花錢補上,甚至從水星薈敏的預(yù)備軍暫時借一些過來,都可以。
水星覺被水星薈敏踢在身上,委屈的不行,他唯唯諾諾的說道:“姑姑,我……我也不知道啊!他們是自己走的!”
水星祖聞言,指向水星覺的手都忍不住顫抖起來,水星覺還不如不說這句話,直接承認(rèn)下來,這樣好歹他還是親自在帶兵。
方漁擺擺手,說道:“不急,不急,聽宜家參軍將這次調(diào)查結(jié)果匯報完!我們建安軍的監(jiān)軍目前還是宜家兼任,幸虧我們將之前的監(jiān)軍王庭有趕走了,呵呵!”
方漁的話已經(jīng)說的很清楚,若是王庭有做監(jiān)軍,作為天武聯(lián)盟的超級世家一方必然會將這件事情當(dāng)做對名劍堂一方的攻擊,進而處理掉水星覺,塞入超級世家一方的人。
水星祖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水星薈敏有些可憐巴巴的看向方宜家。
方宜家回了一個放心的眼神,而后,他繼續(xù)說道:“逃兵的事情,我們軍紀(jì)隊這幾天已經(jīng)在抓了,截止今天上午,逃跑的九十二人已經(jīng)全部找到,擊斃三十二人,抓回來六十人,在擊斃人員中,有十六戶的家庭成員也參與拒捕,這些參與者均已被擊斃,下一步他們的家族要被滅族,因為對抗我建安軍軍紀(jì)隊,與反叛無異。水星大將軍,這些你可知曉?”
水星覺急道:“你……你是不是……”
突然,他感覺自己無法發(fā)聲,心有不甘的他仍然在不斷比劃著。他心中清楚,這封禁他說話能力的不是方漁就是水星祖,甚至水星薈敏都不可能這么無聲無息。
方漁對水星薈敏道:“水星元帥,還有水星老哥,水星覺你們要看好了,如果說出什么事情來,咱們可就都不好收場了!”
水星祖一聽嚇了一跳,他對著水星覺點出一指,跟著水星覺軟倒在地。
方漁無奈搖頭,他給了方宜家一個眼神,方宜家對水星祖笑道:“這調(diào)查結(jié)果還需要水星大將軍聽完……”說著,他將水星覺弄醒,又一指點在水星覺的身上,只是讓他失去行動能力。
水星祖尷尬的笑笑,他之前太過關(guān)心,所以沒考慮到水星覺需要聽完調(diào)查結(jié)果這個最基本的要求。
方宜家繼續(xù)說道:“水星大將軍的問題九成出在不盡心方面,我們很輕易的了解到,在水星大將軍招募到的三千人里,有兩千兩百人來自天揚水軍預(yù)備隊,這也就是說,其實這些人已經(jīng)被那邊訓(xùn)練好了,才調(diào)入水星大將軍麾下,真正屬于水星大將軍募兵的也就一千多人,這其中還包括之前做了逃兵的將近一千人?!?p> 說到這里,方宜家又看向方漁,方漁說道:“說吧,宜家,這里沒有外人!”
方宜家回了一個笑容,繼續(xù)說道:“那么,水星大將軍有多不盡心呢?我舉個例子,他的麾下有一個筑基后期的統(tǒng)領(lǐng),名叫強三謨,這人第一次被招募后,一個月就做到統(tǒng)領(lǐng),三個月這人做了逃兵,卷走麾下價值五十萬下品靈石的裝備。過了半年,這人再次被募兵,這次半個月就做到統(tǒng)領(lǐng),又是三個月就逃跑,這次他來個大的,一次性卷走價值三百萬下品靈石的裝備。這些帶有我們建安軍字樣的裝備后來流入市場,對我們建安軍的名聲影響可不?。 ?p> 說到這里,方宜家的臉色也冷了下來。
他沉著聲音繼續(xù)道:“剩下的事兒我就不多說了!這背后其實是一條利益鏈條,我們半年前就在調(diào)查這件事情,好在,我們調(diào)查的結(jié)果,大家共同認(rèn)為水星大將軍的問題只是出在不盡心上,并非真的參與其中。”
說到這里,方宜家后退一步,表示他的匯報已經(jīng)完成。
水星覺低著頭,并沒有要爭辯的意思,因為在場每個人都知道,方宜家的匯報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真正的內(nèi)容根本沒有說出來。
水星祖忙道:“宜家參軍,阿覺這里的任何損失,我們水星家來承擔(dān),你看如何?”說著他又看向方漁。
方漁說道:“這些無需水星家來承擔(dān),就由剿滅家族的家產(chǎn)沖抵!但水星家那些在水星覺大將軍麾下的成員,的確有人參與其中,這些人水星元帥和水星老哥就不要參與其中了!”
方漁喊水星祖為水星老哥,其實是水星祖占了他的便宜,若從閔帝臣的角度來說,水星祖的輩分比方漁低了不少。
而方漁的話也非常明確,就是保下水星覺,水星家其他真的犯錯的,就不能再保著了,不然建安軍的威嚴(yán)會蕩然無存。
水星祖還在猶豫,水星薈敏忙說道:“就依廣宇長老所說,水星家對建安軍如何處理沒有任何意見!”
方漁點點頭,說道:“還是我一開始說的,這些人處理掉,并不會影響我對水星家的印象,同樣也不會影響到水星家在我建安軍的其他人?!?p> 這時,水星祖也反應(yīng)過來,他也趕忙說道:“說起來,還是我水星家對不起廣宇長老,對不起建安軍?。 ?p> 方漁點點頭,方宜家插話道:“我們這次會處死四人,是水星大將軍的參軍,這四人都是金丹以下修為,無可轉(zhuǎn)生,無可以功勞相抵,另外會處理來自水星家的七位將軍,水星家可以選擇以功勞相抵,但我看過,最少是個戍西,且建安城不會接收!”
水星覺臉色大變,說道:“宜家,你不能……大元帥,可否給我個面子,留下那四人!”
方漁搖搖頭,看向方宜家。
方宜家還未說話,水星祖上前就是一巴掌,同時怒道:“水星家的臉讓你丟完了,你還想找廣宇長老要面子?”
方宜家嘆口氣,說道:“水星大將軍,一切原因你自己心中清楚,我想說的是,其實這些人所做,遠超過你的想象!”
方漁接話道:“我明天就離開,宜家多留兩天,處死的四人,時間可以拖后兩天,讓其家人來見上一面!”
方宜家領(lǐng)命應(yīng)下,跟著他當(dāng)場拿出雪白的絹紙,刷刷點點將建安軍的軍令寫下,并找方漁用印。
這期間水星覺的眼淚就沒有斷過,水星祖打過之后又心疼起來,不斷對其進行勸說。
水星薈敏想說些什么,卻不知從何說起。
方宜家見狀,干脆將她拉到一邊,將調(diào)查結(jié)果送給她觀看。
同時,方宜家正色道:“建安軍早在半年前就已經(jīng)停了這支水軍預(yù)備軍的各種軍備和軍費,這才讓其中的損失降到最低,而水星覺本人有沒有參與其中,還請水星元帥自己看這些記錄,大家心知肚明,大元帥和我們這些同僚如此照顧水星覺,已經(jīng)是我們能做到的上限!”
方漁閑下來也就不在當(dāng)場留著,他轉(zhuǎn)身回到飛舟去休息。
璇素就等在飛舟內(nèi),今天的事情她也參與了,她通過因果之術(shù),幫著對查出來的諸多線索進行核實。現(xiàn)在方漁有了空,以她穩(wěn)妥的性格,自然要過來再說一遍。
時間來到傍晚,原本準(zhǔn)備在水星覺的中軍大帳請方漁吃飯的水星薈敏和水星祖,被方漁請來他的飛舟,一同過來的還有水星覺。
見到眼圈通紅的水星覺,方漁心中有些不忍,便說道:“如果你當(dāng)真不舍得那四人,我也看了卷宗,其中有兩人是可以網(wǎng)開一面的,不過那帶來的是巨額的功勞沖抵和巨額的罰款,我個人的觀點是,對水星家族來說,那并不值得,你們是因為親情血緣救的他們,但他們并不是好人!”
如此說,水星覺果然臉上露出掙扎的神色。
方漁在心中暗嘆,這些年和水星覺相處下來,他主要是看出對方的怯懦,卻沒有發(fā)現(xiàn)這人還是個糊涂蛋。
這四位即將被處決的并非水星覺從建安城帶來的手下,而是他來到七曜宗后,才跟著他的,這四人都是水星家長老的后人,其中兩位更是現(xiàn)任家主的孫子,方漁之所以和水星覺說這個話,一方面是想看看水星覺的反應(yīng),一方面則是在璇素的勸說下,借機給水星家留下面子。
然而,水星覺的反應(yīng)讓他失望,水星家族呢?
水星祖給出肯定的答案,“廣宇長老,這兩個我們不救,就按照天揚軍的判決來,我聽薈敏跟我說了你們的調(diào)查結(jié)果,我也感覺觸目驚心,當(dāng)年我也參與過不少戰(zhàn)爭,這種人我非常痛恨,該殺!我們水星家的家主,我回家就換了,我們自己來處理后續(xù)!”
方漁點點頭,好在水星祖和水星薈敏還不糊涂。
水星祖又道:“換家主的事情,還請廣宇長老幫忙做個見證?!?p> 所謂做個“見證”,就是水星祖想在換家主的事情上找方漁當(dāng)后臺。畢竟權(quán)力誘人,突然更換家主,發(fā)生意外的概率還是不小的,這時候,就需要外面強大的修士站出來說句公道話。方漁很明顯就是這么個合適的人選,他修為夠高,身份也夠高,而且水星祖這話的潛在含義也多少包含了些因為建安軍才換家主的意思,當(dāng)然更有投靠的意味。
說起來,名劍堂在對附屬家族管理的時候,也的確會管類似的事情,正常流程應(yīng)該是家族族老、長老聯(lián)名提出,名劍堂做甄別后,妥善處理。
水星祖直接向方漁提出,也是常見的形式,畢竟他是水星家唯一一位合體期老祖,對家主任命具有決定權(quán)。
方漁笑道:“水星老哥,更換家主還是要繞一下名劍堂那邊的,最少你得重新登記不是?我這里幫你打個招呼如何?”
水星祖忙道:“甚好,甚好!”
方漁想了想,又說道:“不如這么辦,我讓我的護衛(wèi)方力淵留下兩天,你們的家主是否馬上要過來?讓他幫你將那人按住如何?”
之所以這么說,是方漁又多想了一層,他擔(dān)心是水星祖向他提出換家主,是因為這位家主修為不俗,又或者他背后有別的水星家惹不起的靠山,所以他干脆讓方力淵出一下手,這樣態(tài)度應(yīng)該很明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