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見到坐在軟座上打坐的方漁時,原艾希不好意思起來,她果斷拉方漁去到她的宿舍,要親自下廚給方漁做一頓早餐。
早餐后,方漁剛要告辭離去,卻遇到張夢欣上門,她是奉命而來。
于是,二人來到學堂的一間議事廳。這里主座上坐著王平山,他的左右兩側(cè)分別是張兆光和方立辰,張兆光下手是張孟信。
張孟信問道:“小魚兒,你這算是恢復了?”
方漁點頭說道:“沒問題了,本來事情也不大!”
方立辰冷聲道:“你長能耐了?。【尤桓液徒塘晞邮??”
方漁一愣,說道:“那總不能讓別人冤枉我!本來我老老實實的,非要有人逼到門上來!”
方立辰冷哼道:“你以為大家都看不出來,是你在用話擠兌人家!”
方漁冷笑道:“那你一定沒有聽完整了!你只聽到我的不是!你沒聽到對方是怎么來問我的!你更沒看到我是被動應戰(zhàn)!”
方立辰臉色難看,似是準備要發(fā)怒。
張兆光打圓場道:“小魚兒,少說一句,我們都知道你是被迫應戰(zhàn)的!”
原艾希朗聲道:“當時我在場,這件事情最少是雙方的責任,不能只說廣宇一方!”
王平山道:“我們叫廣宇來不是要追究誰的責任!”
方漁聳聳肩,說道:“那就不要一上來就把責任扣在我身上!”
此話一出,王平山也微微色變。
方立辰怒道:“你怎么和平山先生說話的?”
方漁也怒道:“那你為何一上來就往我身上潑臟水?”
張兆光繼續(xù)打圓場道:“小魚兒,立辰,你們兩個都少說一句!”
王平山也說道:“廣宇,你似乎有很多不滿!有何不滿,說來讓我聽聽!”說話間,王平山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方漁看在眼中,對眾人口中令人尊敬的平山先生失望至極。
他不自覺的搖搖頭,不準備接話下去,既然中級學堂如此對待,他生出一種想離開三合派這塊地方的想法。以他現(xiàn)在的情況,到哪里不能生活下去?
誰知他稍一示弱,方立辰就來了精神,他說道:“平山先生,我建議將這小子關了禁閉,狠狠處罰!不打下他囂張的氣焰,未來不能成才!”
方漁冷冷的說道:“把我關了禁閉,你才好去奪我的鐵匠鋪對吧!你陰謀很久了,是不是?”
方立辰一拍桌子,怒道:“你胡說什么?誰稀罕你的鐵匠鋪!”
方漁怒道:“我胡說了嗎?那你把我鐵匠鋪的收入還給我!你把我在方家的月例還給我!”
聽到方漁如此說,方立辰暴怒道:“我是幫你管著鐵匠鋪,不讓你分心!”說著,方立辰一股先天氣勢壓向方漁。
聞言,張兆光臉色一沉,他怒喝道:“立辰,你讓小魚兒把話說清楚!”
方漁本已準備用破虛拳還擊,就在此時,原艾希挺身而出,把他擋在身后,“你讓廣宇把話說清楚了!”
王平山對方立辰揮揮手,說道:“冷靜!立辰,你說說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方立辰收了氣勢,卻仍然憤怒道:“有什么可說的?我?guī)退荑F匠鋪是為了不讓他分心!我?guī)退苤易迳矸萘钆疲且驗槲乙獛退幚砑易謇锏氖虑?。?p> 王平山忙道:“我看這中間是不是有誤會?要不立辰你就把廣宇的東西還回去!廣宇,我看這件事情就這樣吧!”
方漁冷笑道:“怎么,不想給我說話的機會?”
張兆光道:“小魚兒,你說!三爺爺給你做主!”
原艾希也說道:“平山先生,就讓廣宇說說!我們總不能替人背了黑鍋!”說著,她瞪向方立辰。
見到張兆陽和原艾希給自己做主,方漁也來了底氣,他揚聲道:“我的家族身份令牌被你扣在手中不給。這件事情,你是不是承認?”
方立辰辯解道:“那是因為要給你辦事,拿著你的令牌才能辦!”
方漁冷笑道:“你承認就行!那我問你,要辦什么事情?另外,辦事情就行,為什么不給我月例?”
方立辰剛想說話,方漁繼續(xù)道:“我自己弄了個鐵匠鋪,為什么我辛辛苦苦打鐵賺到的錢,你都讓人收走了?”
方立辰冷笑道:“我那是為了不讓你分心,賺到的錢都有賬房給你管著!你要那么多錢做什么?”
方漁冷笑道:“我不要錢,拿什么修煉?”
方立辰道:“你用錢怎么修煉?修煉都要用靈石?”這話出口,在場之人都知道方立辰在狡辯。
方漁道:“那我打出來的一把長劍,賣出去二百靈石,你為什么也收走了?”
方立辰道:“那不是給你保管著嗎?”
方漁道:“那為什么我不僅無法支取這些錢,你們還要逼著我要學堂的積分?”
方立辰怒道:“學堂積分?哼……”他本想說學堂積分要和方廣深三人平分,但話到嘴邊,就感覺這么說明顯不妥,便住了嘴。
方漁朗聲道:“那就請大家評評理,月例他給我收走,我打鐵賺的錢他也給我收走,他還指使人把我在學堂的積分偷偷兌成銀兩拿走!你們說這是為我保管的意思嗎?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張兆光“啪”的一拍桌子,怒道:“立辰,原來你是這樣的人!我現(xiàn)在就把你方家的家主叫來問問!”
說著,他就拿出傳音符。
王平山忙道:“不急,兆光,不急!”
方漁道:“平山先生,我也有幾個問題想問問學堂!”
王平山一愣,說道:“你說!我知道你現(xiàn)在不高興,但你說!”
原艾希插話道:“平山先生,只要廣宇說的是事實,還請學堂公平處理!”
王平山無奈的點點頭,算是同意了原艾希的要求。
方漁說道:“首先,我想問學堂積分的兌換途徑,明顯是違規(guī)兌換,你們卻不處理,告訴我說是平山先生的關系;其次,是學堂的老師敲詐學子,為何只是一個開除一個降級,為什么沒有通過巡城司或者執(zhí)法堂處理,按照巡城司的規(guī)定,普通人詐騙一百兩就足可以流放,學堂這么做是不是在保護你們自己人;再次,我想問我的學堂積分情況,為什么能被外人掌握的一清二楚,這中間有沒有學堂出賣學子信息的情況;最后,我想請問,你們的巡查隊,是不是某些人賺錢的工具,為此不惜犧牲學子的生命!”
王平山聽得愣了再愣。
原艾希接話道:“廣宇,這些事情或許平山先生不知道,都是曲監(jiān)督處理的!”
方漁點點頭,說道:“那我詳細說說,這話還是從這位方家族老硬給我派去的管家方必勝說起……”
方漁將開學以來發(fā)生的事情講述一遍。
期間方立辰幾次想打斷,卻都被王平山制止。
最后,方漁總結(jié)道:“站在我的觀點看,學堂和這位方家族老形成了一個閉環(huán),把我牢牢的控制住,所以,我也不知道我來學堂到底是為了什么?我是來學習提升的嗎?還是為了讓這位方家族老能更好的控制我,奪取我手中的修煉資源,如果這樣,我不如退出學堂?!?p> 王平山連連搖頭,說道:“廣宇,你誤解學堂了,我們怎么可能如此?”
張兆光道:“平山啊,沒想到,真的沒想到,學堂現(xiàn)在成這樣了?看起來還不如三合派外門呢!”
王平山道:“兆光,這不是學堂的全部,只是中間某些人而已!”
張兆光道:“曉月茶樓,我要是沒記錯的話,是你們方家七長老方立穹家的產(chǎn)業(yè)吧!怎么了?平山,你收錢了?”
王平山臉色一黑,說道:“沒有的事兒,兆光,別亂說,他們能給我多少錢,讓我拋棄了名聲維護他們!”
張兆光嘿嘿冷笑兩聲沒再說話。
原艾希道:“這件事情平山先生多半是不知道的,都是曲監(jiān)督處理的!”
張兆光道:“本來今天是叫廣宇來說昨天他被孔大彭打的事情,沒想到啊,平山、立辰,你們兩個要是這樣對待廣宇,就別怪我出手把他送到七曜宗去了!廣宇,實在不行,就去七曜宗內(nèi)門去!這個破地方的確沒什么意思!”
方漁點點頭,他剛才就想好要出去流浪,才如此直爽的把心里的話說出來,如果有七曜宗內(nèi)門可以讓他落腳,自然要比沒有目的的流浪更靠譜。
原艾希忙道:“兆光堂主,不至于,不至于!要不叫人來問問!”
說著,原艾希給張孟信一個眼色,張孟信忙道:“爹,事情不至于到這個地步,要不叫曲監(jiān)督過來問問!”
王平山搖搖頭,說道:“這件事情不用當面對質(zhì)了,我相信廣宇所說,學堂的事情我來處理吧,保證給廣宇一個滿意的答復!方家那邊,還是讓立辰自己處理吧!”
張兆光冷哼道:“學堂我不擔心,方家,還是找一下方德昌吧!總不能他的親傳弟子,他不操心,交給個不靠譜的亂搞!”
方立辰黑著臉剛想說話,王平山抬手按住他說道:“我來聯(lián)系方家主,兆光,你消消氣!”
張兆光冷哼一聲,一臉不滿的瞪著方立辰。
王平山轉(zhuǎn)移話題道:“還是讓孟信把這次的事情簡單說一說吧!”
張孟信咳嗽一聲說道:“這次的事情,經(jīng)過調(diào)查是學員戚書文和戚書亮對廣宇的報復,他們先收買了巡查隊的兩名隊員,企圖用巡查隊,將廣宇騙到學堂北面的山谷行兇。那日我得到消息后,現(xiàn)場擊斃兩人,抓住兩人,跑掉一人!經(jīng)過審問,跑掉的是戚家長老戚鎮(zhèn)瑞,目前已經(jīng)申請執(zhí)法堂對其抓捕。”
張兆光道:“此人已經(jīng)潛逃,執(zhí)法堂已經(jīng)發(fā)出海捕公文!”
方立辰插嘴道:“戚家已經(jīng)和我們方家溝通過,說這是戚家小輩私下所為,方家也認可這個觀點。”
原艾希冷笑道:“你就說戚家給了你多少錢吧!”
方立辰欲要回懟,卻見到王平山嚴厲的目光,他只得尷尬的閉口不言。
張兆光突然問道:“小魚兒,當初方立辰給了你很多靈石嗎?”
方漁道:“從未給過!”
張兆光好奇道:“那你說的什么二百靈石是什么意思?”
方漁道:“是我打造的一把劍,賣出去二百靈石,被他拿走了!此外,還有鐵匠鋪的收入,十多萬兩白銀吧!也不算多!”
張兆光諷刺道:“那不少了,立辰,你賺了啊,別人都是培養(yǎng)后輩花錢,你從后輩身上撈錢,說說,這次戚家給你多少錢?”
對張兆光,方立辰的修為不如,地位更不如,他只好辯解道:“我只是替他保管而已!”
張兆光道:“你保管?保管到你自己的口袋里了?你方家現(xiàn)在越來越混回去了,這么大個族老,連人家?guī)装賶K靈石都貪污,你還真給青山城三大家漲臉?。 闭f著,張兆光又看向王平山。
王平山只好表態(tài)道:“立辰,把廣宇的收入退給他吧!沒有你這么干的!”
方立辰漲紅了臉,面子上有些掛不住。
見到方立辰的尷尬,王平山轉(zhuǎn)移話題道:“孟信,說說學堂的處理結(jié)果吧!”
張孟信道:“處理結(jié)果有這么幾條:第一、解散巡查隊;第二、學堂組織對石敏虎的調(diào)查,他身上的事情應該不少;第三、宮喬輝和呂艷輝除名;第四、戚書文和戚書亮除名。”
王平山道:“孟信,再加上一條對戚書德的處理,學堂處以禁止選課的處罰!”
張孟信點點頭,說道:“好,平山先生,我記下了!”
張兆光道:“小魚兒,執(zhí)法堂已經(jīng)把孟信抓到的那兩人收監(jiān),戚家在青山城是小家族,沒有資格和執(zhí)法堂討價還價,執(zhí)法堂目前的意見是處死,但要等到戚鎮(zhèn)瑞歸案后一并處理。”
方漁點點頭,表示沒有意見。但他對王平山突然加上一條對戚書德的處理卻有了疑惑,但轉(zhuǎn)念一想,這無非是王平山對大家的交代而已,聊勝于無,卻表達了和方立辰不一樣的態(tài)度,果然是位老江湖。
果然,只聽王平山總結(jié)道:“好了,學堂的事情我會處理,方家的事情,還需要立辰主動處理,我也會和方家家主溝通!”
張兆光張張嘴,躍躍欲試的想再說兩句。
他身邊的張孟信插嘴道:“平山先生,是不是讓廣宇先退下了?”
王平山點頭道:“廣宇先退下吧!艾希老師,留一下!”
方漁起身,向張兆光點點頭,又和原艾希對視一眼,就向外走去。
離開那間議事廳,方漁長出一口氣,今天撕破臉皮之后,和方立辰相處就難了。以后少不得處處針對,但為了以后能走的順利,他不得不這么做。
如果這次之后,方立辰還不放手,他就要想辦法去外面流浪了;或者由張兆光推薦給七曜宗內(nèi)門,也是一個能擁有穩(wěn)定生活的選擇。
只是對于后一個選擇,此時的他猶豫了,如果張家也如方立辰一樣那怎么辦?又或者,若要離開,選擇不穩(wěn)定才是提升修為之路,選擇穩(wěn)定,不如留下隱忍,兩三年后,一樣突破到先天。
方立辰給他帶來的是全方位的影響,讓他現(xiàn)在對外界幾乎沒有任何信任度。
比如王平山,方漁與他素不相識,甚至素未謀面,但剛才他的話卻深深刻在方漁心中,讓他不能釋然。
而從今天王平山處處維護方立辰來看,他們二人之間的關系應該相當親近。
又或者說,若非今日他不是那么硬氣,還有張兆光和原艾希幫忙說話,今天的結(jié)果多半會對他非常不利,甚至借著王平山的威勢,方立辰的一系列行為就有了依據(jù)。
當然,如果發(fā)生那種情況,他會果斷選擇離開三合派。
想到這里,他又想到原艾希,原老師今天數(shù)次仗義直言,對他毫無保留的支持,才是影響今天事情走向的重要因素。
否則,即便張兆光再怎么支持,有方立辰和王平山兩個人的壓力,有張孟信的曖昧態(tài)度,能被和稀泥就算是不錯的結(jié)果。
這么想著,他已經(jīng)來到學堂碼頭。登上一條小舟,說清楚目的地,他又點上一條魚、一盆米飯,就提前開始他的午餐。
今天晚上就在深潭過夜,因為他已經(jīng)快被小青龍吵死了,搬運龍氣的事情已經(jīng)拖了一天多。
放下方漁如何去搬運龍氣不提。
方漁走后,王平山數(shù)落方立辰幾句,方立辰心中不快,借口有事便告辭離去。
王平山心中無奈,今天他事情辦的的確不地道,也不問事情到底如何,一屁股坐在方立辰那邊,現(xiàn)在各種后悔,但悔之晚矣,最少看剛才方漁走時的神態(tài),不滿之意溢于言表。
方立辰走后,張兆光也告辭離去,他是執(zhí)法堂的第一副堂主,比王平山忙多了!
之后,王平山、張孟信和原艾希繼續(xù)討論。
其實,若不是方漁剛才態(tài)度強硬,原本今日王平山是想借機弄清楚方漁的修為。
現(xiàn)在只能從側(cè)面分析,主要是原艾希描述當日孔大彭與方漁打斗的情況,以及對石敏虎的修為進行分析。
石敏虎的修為在心動初期里是很一般的水平,但孔大彭曾經(jīng)是軍隊中的千夫長,一身橫練功夫,即便面對融合初期修士也不遑多讓。
因此,從這個角度來說,即便如孔大彭自述,他并沒有出全力,張孟信也認為最少方漁的爆發(fā)力相當于心動后期到心動巔峰。
原艾希則說,以她對方漁的了解,方漁還沒有外放的真氣。
于是,張孟信就提起那個先天經(jīng)脈小成的傳聞,原艾希說方漁自述他本人經(jīng)脈水平比同階段強一些,算是先天經(jīng)脈小成中的下品。
二人如此說,給了王平山重要的參考。
經(jīng)過眾人一番討論,最后將方漁的爆發(fā)力定在相當于心動巔峰的水平,而他的修為等同于心動初期到中期的水平。
有了這樣的結(jié)論,方漁的先天經(jīng)脈小成也能被確認下來。不過,因為那個眾所周知的被沖刷過的事實,三人就更認定方漁是被沖刷耽誤的先天經(jīng)脈小成。
盡管如此,方漁仍然是三合派學堂多年來天資最好的幾位學員之一,更是方家百年來天資最好的家族成員,青山城十年來天資最好的少年。
十一歲就有這樣的成就,已經(jīng)足夠方漁被評定為甲等資質(zhì),如果在加上一個被耽誤的先天經(jīng)脈小成,說是甲上也不為過。
學堂遇到這樣資質(zhì)的少年,是有義務上報的,只是如何上報、何時上報,卻不由得原艾希和張孟信插手,那是王平山的權(quán)力。
討論完畢,王平山三人也各自離去。
王平山回家吃午飯,一到家,就見方立辰正等在家中,二人竊竊私語起來。
原艾希去宿舍找方漁,卻沒找到,打聽之下,說是早晨離開后就沒回來。
張孟信跑去執(zhí)法堂找張兆光,不多時,就見二人駕起飛劍離去,方向是青山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