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也沒有很多惋惜
“我一點都不埋怨,相反,我很感激”,霍梁讀著一張信紙。
自從那天,霍梁就再也沒能見過沈藍。
在收到志愿者的拜托后,他終于又有機會回到了沈藍的房子,為沈藍收拾衣物。
“沈藍,27歲,疑似腫瘤,綜合判斷,確認為陰性”。手里拿著她發(fā)黃的病歷,霍梁心里不知道該怎么形容那種滋味。
原來,沈藍偷偷的背過霍梁進行了一次復(fù)查,就在她因為眩暈進入醫(yī)院以后。
畫面閃得格外迅速,姜籽看到了沈藍失魂落魄的樣子。
那時半夜,她失眠的睡不著,從床上起身,卻經(jīng)歷了一場巨大的傷痛。
“她就快要死了...對,簽訂了遺體捐獻...在醫(yī)院。”
霍梁點著一支香煙,不知道在給誰打電話。風(fēng)突然呼嘯了起來,吹起他身上的風(fēng)衣。
沈藍也覺得冷極了,她抖了抖,蹲下并抱住自己的腿,平靜了很久。
沒有犯病,并不痛恨,也沒有很多惋惜。沈藍覺得,她真的可笑,竟然覺得一個善良的、暖心的、堪稱完美的人會喜歡自己。
“是??!憑什么呢?”她裹緊被子,淚水滑過臉頰。
“這么處心積慮的話”,沈藍頓了頓。
姜籽耳邊的聲音,大的幾乎吞沒了它的意識,卻能清晰的聽見霍梁背著沈藍的低語。
那時,他說了什么?
只記得,宋橋緊緊盯著霍梁的眼睛,“如果催促的話,可能會過于殘忍”。
霍梁的手指,夾著香煙外,還握著一個小本——那是從沈藍的包里拿出來的。
他很早之前,就偶然間看到過。
沈藍保存的很好,里面的紙張上,甚至用筆書寫了血型、地址和電話等信息。
她在這項決定上,做的用心又全面。
紅色的布襯著金黃色的字體格外刺眼,姜籽幾乎抵制不住白光的襲來。
它又想起了霍梁。
同樣是深夜,當沈藍經(jīng)歷欺騙的時候,在醫(yī)院的走廊,他祈禱著沈藍所擁有的能與自己完美契合。
霍梁一向很聰明,他也猜得不錯,確實是沈藍。
最終,也是沈藍主動放棄了治療。
她沒有因身體的病痛而結(jié)束,卻因為心結(jié)而抵抗不了精神的煎熬。
“那就讓他如愿吧!”
頭疼的厲害,姜籽整個人像被卷入強烈的旋渦中,又覺得自己一腳踏空了樓梯,狠狠的從高處墜落。它的記憶停留在了霍梁悲痛嗚咽聲中。
“原來,她死于另一種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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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來時,姜籽的夢境又發(fā)生了改變。
現(xiàn)代化的街道,觥籌交錯的餐館,一群人圍坐,在推杯換盞中,相互討論著下半場去干什么。
“我能不能不去”,女孩弱弱的舉手。
有所感應(yīng),它遠遠的看向這次夢境的女主姜末——她的面容姣好,眉眼間含著一絲無辜感,腮紅嫩噗噗的像嬰兒的那種,圓嘟嘟又可愛。如今,苦惱和絲絲的怯意卻浮在臉上。
于遲笑了笑,挽留著,“去嘛!還怕我們給你賣了呀!不怕哈,到時候跟著我們!我看啊,誰敢欺負你”!
她也實在推脫不開。
姜末站在廣告牌前,暗想:這應(yīng)該就是本地比較出名的網(wǎng)紅密室了。
場地出名的寬敞,設(shè)置恐怖又身臨其境;npc們專業(yè),道具也非常的細致;即使關(guān)進小黑屋,也不會完全沒有后續(xù)體驗。
時至晚九點,沒有鬼和陰物,緊張刺激的追逐向劇本,成了同事們最為默契的選擇。
前臺小哥解釋要兩人一組進入,姜末緊張的不能自拔。等到大家都選擇好了對象,只能和不認識的人一起拼單了。
與外部的明亮相反,這里使用老式的較為昏暗的燈光。照射在地面上時,與柏油路和街邊掛著微弱霓虹燈輝映。藍綠色與紅色的內(nèi)場,長長的胡同交錯,仿佛沒有盡頭。
滴滴嗒嗒的雨聲逐漸變強,風(fēng)聲像哨子嗖嗖作響,腳步聲...分不清來人在哪個方向。
她和另一個素面朝天的小姑娘害怕的抱作一團,緩慢的,像螃蟹一般前進。
現(xiàn)在走的這段路,剛好將進入十字口,沒有可以倒退的街店,也沒有可以躲藏的標志物。
“不怕,不怕”,她小聲給自己壯膽。
突然,慘叫從稍微遠的地方傳來,一聲聲更為急促。短暫的停頓后,終于沒了女人的叫聲與男人的求饒。
只能往前,小心翼翼的快步挪動,姜末此時既煎熬又心急,迫切的想要隱蔽。
她暗自盤算著,“沖出這段十字路口,就可以藏在某家店里,躲避npc的追逐”。
姜末已經(jīng)害怕到不行了。她的身體不受控制的發(fā)抖,嘴唇和牙齒忍不住碰撞,呼吸與心跳聲,幾乎超越了外界一切的音量,連帶著姜籽的感知,也被剝奪了許多。
絕望的屏息,姜末從同伴的欲哭無淚的表情中,獲得了答案。她們絕對不能再這樣走下去,必須快速結(jié)束這樣的局面。
“數(shù)到1,就跑”,姜末用氣聲交談。
“3,2,1!”她直沖前方暗巷,瘋狂的奔跑。腦子一片空白,身體做出最誠實的舉動。靈魂好像被拋卻在腦后,下一瞬即將通過路口。
“啊!救我!”
嗖的什么東西,快如冽風(fēng),卷走了靠右方的女孩。只差一步,她也會落入圈套內(nèi)。
不能停歇,即使是劇情,也不敢放松。那樣的奇異感覺,帶來巨大的恐懼,尖銳的宣告著危險。
拖拽的器具與地面發(fā)生碰撞,姜末快速推開其中一扇門,卻發(fā)現(xiàn)這是個幾乎無處可藏的房間。唯一可以進入的空間是老式木桌,帶著小型的柜子。
窗外逐漸迫近的砸打聲,伴隨著重力,狠狠的敲擊在墻面。
現(xiàn)在的情況下,已經(jīng)別無選擇,只能盡可能的蜷縮起來。暗黑和消失的視覺,使聽覺格外的敏感。
金屬劃在仿古木石建筑上,凌凌作響,近么?
聲音停在了門外的連廊,仿佛可以想象到陰鷙或漠然的眼睛,透過推開的木窗向里巡視,追逐目標獵物。
房間里根本沒有門栓,也沒有門鎖,詭異的木頭開合聲在整個環(huán)境中,顯得沉重又喑啞。腳步聲,直奔臺前,“鐓鐓鐓”,那人用錘子,略微暴力的敲打著桌面。
他低沉的喘氣,故意放慢語速,卻最終沒能抑制住浮出表面的期待。
“我找到你了!快點自己出來!”
插起的柜子,被大力的晃動企圖拉開,“咣當咣當”的作響,頻率越來越快。
姜末緊緊的捂住嘴巴,不讓自己發(fā)出尖叫。
“你不乖哦!快點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