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弄巧成拙
陳廣正沉浸在劍法當中,如魚躍海,縱橫肆意。
這時,在陳廣逐漸水潑不進的劍勢當中,忽然斜刺里橫插一根樹枝進來。
雖是一根樹枝,卻不與陳廣的劍刃相交,而是打在劍面上。
陳廣初一接觸,就發(fā)現(xiàn)這根樹枝上毫無真氣可言,用的純是巧勁,因此也沒有以內(nèi)力壓人,而是仿若對題般拆起招來。
招式對弈間,全然看不出彼此用的是何派劍法,卻每每恰到好處,不多一分不少一分,自有一番吻合天地至理的美感。
洞窟內(nèi)原本的狂風驟雨也漸漸緩和,變?yōu)榱司d綿細雨,一張又一張的【劍法:實戰(zhàn)切磋】在這溫雨當中,如雨后春筍般冒出。
陳廣借著此良機,不停得合成,合成,再合成。
終于,最后一張【劍法:出類拔萃】出現(xiàn)在系統(tǒng)界面上。
加上昨日得到的【混元功:出類拔萃】,現(xiàn)如今【以氣御劍:出類拔萃】總算增到了十張。
陳廣的心砰砰直跳,未有猶豫,直接開始邁向新的境界。
毫無滯澀,也無甚阻礙,不過水到渠成罷了。
【以氣御劍:登峰造極】。
空氣仿佛凝滯下來。
天地間,唯有手中劍,與一團氣所形成的自己。
一切如往昔無異,一切又已天地翻覆。
陳廣的劍身,冒出一團白色光霞,正如那天抽斷碧水劍時的光彩。
而如今,這光霞綿綿不絕,再不是一閃而逝,而是人人得以肉眼可見,懸浮在劍刃周身三寸內(nèi),光華流轉(zhuǎn),神異非凡。
陳廣也終于看清,與自己過招的,是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蒙面青袍人。
對方見到此景,手中招式一頓,感慨道:“華山后繼有人矣?!?p> 隨后一個回撤,退出了陳廣的劍勢范圍,轉(zhuǎn)身邁步,身影便要消失在洞中。
陳廣收劍入鞘,一切光華盡數(shù)消失,疾步上前,拱手道:“風師叔祖,請留步?!?p> 這人身形一頓,訝然回首:“你這小輩,竟然知道我是誰?”
對方抬手將面巾緩緩揭下,果然是一位滿面病容,神色憔悴,須發(fā)皆白的老者。
陳廣看到風清揚的模樣,心中一酸,前世他就見不得無助的老幼婦孺,上大學時時常去敬老院做義工,后來當了消防員,這方面心態(tài)反而在工作教育中被愈發(fā)強化。
只是他知道,風清揚雖然身體不好,這世間卻少有幾人是他對手,神情也就沒有太過動容,只躬身行禮道:“晚輩所知的前代華山長輩中,除了年代久遠的和確認仙逝的,便只知風師叔祖一人的名諱,這才斗膽喊出,未曾想果然是師叔祖當面?!?p> 風清揚渾身氣息衰敗,淡淡點頭道:“你果然聰明,岳不群那小子挑徒弟的眼光還可以,就是教徒弟的水平不行,差點把你給毀了。還好你最后自己想通,否則這世上便少了一個新的……”
他說到此處,止住話頭,又忍不住嘆息一聲?!皠Ψê媒?,念頭難改啊……多少年了,還在糾結(jié)勞什子劍氣,我只怕你也這樣,才遲遲未曾露面。”
說完,似是一口郁氣涌上心頭,連連輕咳,咳聲有氣無力。
陳廣這才明白,難怪之前風清揚一直不現(xiàn)身,原來是懶得糾正別人的想法。
這么一想其實也對,大多數(shù)人都把自己當主角,卻不想想世外高人也是人,人家干嘛看你天分高,就上趕著給你上課?你看到一個桀驁不馴滿嘴歪理的小學生,是去諄諄教導(dǎo)還是翻個白眼離開?
風清揚很累了,他不想再和任何人起沖突,哪怕對方只是自己的晚輩,哪怕自己當時可以一劍戳死對方。
“風師叔祖,您的身體……”陳廣不再多想,上前一步,想要攙扶對方,卻被風清揚擺擺手制止。
“無妨,還有幾年活頭?!闭f完,他忽然盯著陳廣若有所思,良久,開口問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晚輩陳廣,陳勝吳廣的陳廣?!标悘V恭敬道。
風清揚聽了,難得露出笑容:“陳勝吳廣?哈哈哈,倒是個心有反骨的,不錯,不錯。”
隨即面容一肅,對陳廣道:“孩子,我有一套劍法,與你今日所悟的無招之劍殊途同歸。我本來是沒打算再教任何人的,但惜你天賦,不想你將前人已摸索過的老路再走一遍,白白蹉跎歲月。這套劍法可以省你十年苦功,站在前人的肩頭更上層樓,你可愿學?”
陳廣躬身道:“晚輩不愿。”
“好,那我便教……嗯?你不愿?”風清揚愕然,隨即雙眉倒豎:“莫非是怕岳不群那混小子責怪?若真是如此,你我莫要再見,我再不觸你們氣宗師徒霉頭便是!”
“不,晚輩已經(jīng)不止一次因為練劍而被師父教訓(xùn)了。”陳廣搖頭,誠懇道:“弟子是擔心風師叔祖的身體……您,還是莫要再費心力了,我這便下山找?guī)酌鸵鄣茏?,日后日夜服侍與您。您就放心安度晚年吧,華山的一切,自有弟子晚輩們考慮?!?p> 風清揚大怒:“混賬,你敢與旁人說起我,我……”
說著說著,憤怒仿佛無薪之火,轉(zhuǎn)瞬既熄,人又變成一副灰敗凄涼的樣子嘆氣道:“我便只得被你這小輩逼下山去,另擇他處了卻殘生?!?p> 陳廣心里一酸,一時上頭,連忙拜道:“弟子不與他人提起便是!此后弟子定當每日偷偷上山服侍師叔祖……”
“嘿,罷了罷了,你若真當我是你師叔祖,此事再也休提?!憋L清揚搖搖頭,向著洞外走去。
既然對方不愿學劍法,他留之何用?
陳廣想跟上去,卻被對方阻止,只能無奈目送風清揚的背影消失在山澗。
此時他一人立在思過崖上,舉目四望,忽然有些茫然。
劍法目前練到頭了,雖然獨孤九劍沒學,但已經(jīng)開辟了自己的道路,收獲滿滿。
只是這思過崖,還要再呆下去么?現(xiàn)在距離岳不群給自己定的三個月還有一個多月呢。
陳廣搖了搖頭,心道先吃點東西,把身體養(yǎng)好再說吧。
這便又坐到了崖邊,吃起之前剩下的飯菜,這次一根青菜或肉絲也沒剩。
一連十來天過去,再無其他事情發(fā)生,陳廣平靜的修行著自己的劍法內(nèi)功。送飯的陸大有看陳廣漸漸恢復(fù)過來,也是心中喜悅。
岳靈珊來過幾次,見陳廣依然不冷不熱的態(tài)度,又生氣下山。
某日,陳廣剛剛醒來,就發(fā)現(xiàn)身邊放了一本書。
沒有書名,只是簡單的紙頁縫合成冊,陳廣翻開,第一行便是:歸妹趨無妄,無妄趨同人,同人趨大有……
這是……獨孤九劍?
陳廣蹭一下站起身來,隨后又無奈站在原地。
自己輕功一般,若是去找風清揚,他有心躲避,自己定然是找不到人的。
甚至可能會如風清揚之前所言,被逼的下山另擇他處,那自己可真是罪人了。
本來想著不要老人家再度勞累,才強忍貪婪之心,哪曾想,反倒逼的他老人家耗費心神將獨孤九劍編撰成冊……
這可比口述教人累多了??!
就在陳廣心中悔恨時,身后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陳師弟,你在看什么?”
陳廣回頭一看,居然是許久未見的令狐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