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啟愚起身離開書案。他的心里充滿了疑惑。他在想:難道自己判斷失誤,昨天的行刺事件跟這位沈司馬沒有關系。宋啟愚來到庭前,也一拱手說:“沈大人辛苦。這些是什么人?為何要襲擊本官?”沈建平嘆了口氣,“撲通”一聲跪在宋啟愚面前,說道:“宋大人,卑職對不起您呀!這些人都是卑職軍隊里的**,平時習慣了盤剝百姓。您下令不讓他們管理治安,斷了他們的財路,這些人就懷恨在心,聚集一處與您為難。是末將治軍無方、監(jiān)管不嚴,請大人治罪?!彼螁⒂拮叩竭@些被捆的軍兵面前,問道:“你們都認罪嗎?”可這些人除了“嗚嗚”哼叫外,并不答話。宋啟愚又問:“你們領頭的是哪一個?”這些人還是“嗚嗚”亂叫。沈建平在后面說:“回大人,帶頭鬧事的一個叫李八斤,一個叫胡二楞,因拒捕頑抗,已被當場斬殺?!彼螁⒂藿又鴨柕溃骸澳敲?,你們受何人主使?”可這些人仍不開口說話。宋啟愚覺得不對頭,再仔細觀瞧,眼前的這些人臉腮瘀腫、肌肉抽動,嘴里還在不斷地向外淌著鮮血。他掰開其中一人的嘴巴,原來這人已被割掉了舌頭。宋啟愚一下子明白了。他突然轉(zhuǎn)身,怒視著沈建平,厲聲說道:“姓沈的,我原先還不敢確定,現(xiàn)在,你自己跳出來了,襲擊本官皆是你所指使。事情敗露,你怕這些人把你供出,竟然對這些跟從你多年的軍卒下手,你也太歹毒了!”那些被割了舌頭的軍人原地跳腳,歇斯底里地發(fā)出“嗚嗚”怪叫。被當眾戳穿的沈建平既尷尬又惱怒。繼而,他滿不在乎地從地上站起來,用手拍了拍衣服上的浮土說:“宋大人,這話可不能亂說。沒有證據(jù),你怎能誣陷我。再說,我不日就要調(diào)任。也許你我不會再見面了。你何必生這么大的氣呢?”宋啟愚怒發(fā)沖冠,用手點指著沈建平說:“這些人雖然違法,但卻是我襄陽的兵將,只要善加教導,總有悔悟的一天。可你為了自保,致其傷殘。你還殺人滅口,草菅人命。本官豈能與你善罷甘休!”沈建平一臉鄙夷地笑道:“宋大人,別沖動。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我的長官了。沒有皇命,你敢動我一下試試?”宋啟愚被這個無賴氣得怒不可遏,喝令道:“曹可用、宋承康?!辈?、宋二人聞聲跳了過來。余允文和幾位掌事急忙制止說:“宋大人三思。朝廷自有法度在?!彼螁⒂薨鸦饓毫藟海砸怀烈?,吩咐說:“解開這些官兵的綁繩。本官放了他們,任由他們尋仇報復?!比缓?,他又瞟了一眼沈建平,從牙縫里擠出了兩個字:“退堂?!?p> 這下輪到沈建平緊張了,他先是命令帶來的二十個軍兵保護自己,可卻只有兩三個人聽他的呵斥。當?shù)谝粋€被解開綁繩的兵卒齜牙咧嘴地沖向他時,沈建平大叫一聲“媽呀”,撒開兩腳落荒而逃,臨出門時還被曹可用一腳蹬了個狗啃屎。沈建平倉皇逃回府中后,不敢繼續(xù)呆在襄陽,當天下午便帶著家人匆匆乘船逃往了北方。
之后的一段時間,宋啟愚籌集糧款、組織工匠、征集民夫、開山取石,全心全意地修筑石堤。終于在新一年的汛期到來前修成了西起萬山,東至夫人城的十里長堤。從此,本地便有了“襄陽青山郭,漢江白銅堤”的說法。后人寫歌贊頌道:“襄陽大堤,歷史悠長。銀灰巨龍,盤亙漢江。胡烈肇造,宣道終創(chuàng)。翠柳拂岸,白帆相望。堅若磐石,固若金湯??购榫芾耍傩掌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