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的腦袋一片空白,下面的名字一個沒看,就把頭從腕表上抬起來。
艾倫看我的反應不對,問我:“怎么了?”
我轉(zhuǎn)臉看他,心氣都怯了,口吃說:“你,你在船上,見過一個右手上,紋著這,這樣,紋身的男人嗎?”
說著我把右手伸給他看,艾倫抬起我的手認真看了看,奇怪的說:“我倒是見過一個這個位置包著紗布的男人,你說他會不會是在上船的時候,故意去把這個紋身洗了?”
今天船上的所有人都下了船,可是,我好像沒有見到陳貓和楠楠。
陳貓的右手腕上就包著紗布,他給我解釋說,在上船之前特意去做手術(shù)把這塊皮割掉了。
他割掉了這個紋身,他告訴我他紋的也是這個圖案。
現(xiàn)在艾倫說,有一個右手腕上包著紗布的男人,艾倫給我名單,五個使用假身份證,使用假名的人,其中一個是小龍蝦,另一個是陳貓。
陳貓右手上有這個紋身,陳貓使用假名,陳貓有意來接近我,現(xiàn)在陳貓把女兒也從我身邊騙走……
我一個激靈,還有小龍蝦,高速路上的一個追尾,他就走進我的身邊,故意激怒我充會員,趙細對我痛下殺手,小龍蝦就跳出來救我,騙得我的信任,跟我一起出海旅游……
小龍蝦和陳貓早在上船之前就認識,這兩個人,用不同的方式來接近我,表面示好。
還有霍懷,還有這艘船,這趟莫名其妙的旅游。
我身邊每一個認識的人都想方設(shè)法把我騙上船來,再有千奇百怪的理由讓我跟海底實驗室,跟記憶儲存實驗室糾纏不休。
他們都在利用我,他們都在利益中間打轉(zhuǎn),通過我得到他們想要的。
我就讓這些人牽著鼻子,按部就班的照他們的意愿去做,讓他們所有人都滿意,讓他們所有人都得償所愿。
眼前的艾倫,是不是也在這些人當中?
我的眼睛一眨不??粗瑐悾d致勃勃的打量著一個個游樂設(shè)施,半天沒等到我說話,才轉(zhuǎn)過臉來。
然后他迎著我的炯炯目光問:“怎么樣?想好先去玩哪一款?”
我隨便瞟了眼,指著水上小火車說:“就這輛,在空中俯瞰一下效果應該不錯?!?p> “過于平穩(wěn)?。 彼踔掳退尖饬艘幌?。
磁懸浮軌道的小火車時速能達到兩百公里,真空隧道四周都是觀光玻璃,仿佛一條銀龍逶迤在半空。
列車的車廂是獨立的,少則雙人一節(jié)車廂,多則六人一節(jié),輕軌上下翻滾,穿梭于水底,又躍出海面。
幾道安全防護都束縛不住身體隨著慣性往四周大幅度擺動,車子沖到制高點時,仿佛處在摩天輪的頂端,整個海島盡收眼底。
這里有兩百米的空中緩沖地段,讓游客欣賞高空美景。
艾倫忽然說:“別怕!”
我一愣間,才發(fā)現(xiàn)自己靠近他這邊的手死死抓著他的手腕。
其實是剛才甩的太快,傷口仿佛被撕開了一般,我便雙手使勁抓住兩邊坐椅,應該這邊抓錯了,抓住了他的胳膊。
我尷尬的放開手,聽見他輕笑一聲說:“我第一次乘坐也跟你一樣緊張,安東這小子不怕呢,當時他抱著我。”
聽他提起安東,我也有兩年沒見過安東了,便順口說了句:“你們兄弟感情真好?!?p> 火車慢慢下滑,他淡淡的說:“也就這樣吧,他不會來東城,我也不會去臺州,我們兄弟注定都是無情無義的人?!?p> 兩百米滑到了極限,他話音剛落,車子“呼”一聲飛快下沖,五十米處一個旋轉(zhuǎn)返向勾住上沖半圓,再折返一個螺旋型八字彎道上下翻滾。
我暈頭轉(zhuǎn)向的閉上眼來,仿佛連五臟都被甩出來了。
二十幾分鐘的水上小火車,最后沖入飛天的兩道浪花中停下,我撲下站臺,給甩得吐了。
艾倫把水遞給我,說什么:“昨晚喝烈酒的后遺癥,估計你今天也喝不了,算了,下午我再帶你進鬼城?!?p> 我把易拉罐拉開,往口中一喝才知道他遞給我的是啤酒,我追上他腳步,對他說:“艾倫,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他側(cè)頭看我沒說話,我把他的腕表遞還他,“這五個人,有兩個我認識,其他三個,你幫我查一下他們的身份來歷?!?p> “我?guī)湍阌惺裁春锰帲俊卑瑐惒恍嫉睦湫α艘宦暋?p> 我血氣一沖,脫口說:“大不了,我以后答應你一件事,只要不是傷天害理的,我都可以做。”
艾倫停下腳步,正色對我說:“你有沒有想過,也許你所謂的線索,其實根本是錯誤的,你要報父母的仇,應該從老泰身上來查起,這個趙細只是其中的一個配角。”
我一時愣住,他補充了一句:“你應該查榮生堂的,或者,是霍懷,霍懷才能幫你?!?p> “所以,你失憶三年也是假裝的,是嗎艾倫?”
曾經(jīng)我以為是第一個交心的朋友,他說他失憶了,不認識我,我背著沉重的負罪感,然后他現(xiàn)在告訴我他根本沒有失憶,他是裝出來的。
“你就那么喜歡,用失憶來耍著別人玩?”我有一種讓人玩弄的憤怒。
艾倫大概覺著我的反應大了些,他解釋說:“記憶是丟失了兩年,我在俱樂部看見你,就覺著記憶深處有東西要沖出來,后來我不是去找你打架,打著打著記憶就完全回來了,之后你便上船來旅游,我也不是故意要騙你,就想著找個機會跟你相認,所以……”
他有些難以措辭的訕訕一笑,我的怒火才平息下來,問起他當年怎么逃脫的?
艾倫笑的落寞說:“你忘了,你出事那座山是安家的地產(chǎn),歷來都有安家的守林人,這一代的守林人就是趙海山,你不是去過那個小村子,只有七八家人,住在這里的都是安家的家仆,以趙海山為首?!?p> “老金在山上偷換我的手下,一開始我沒有察覺,我在追上你時,我身邊只有一個手下還沒有被換掉,他悄悄告訴我看見其他兄弟半夜三更聚在一塊,讓我小心,就這時趙海山給我傳信說你跑了,我怕你出事急忙追出來?!?p> “后面你也知道了,我也中了老金的計,趙海山從雪坡下面把我背走,后來,老爺子給我換了心臟,我醒過來就失憶了?!?p> “對不起,我承認當時是我連累了你,我一直以為那一槍是你打的。”我歉然的說。
艾倫嘆息了一聲,重新露出笑來說:“那件事,我跟你都是受害者,恢復記憶后我認真查過,老金背后的人要借老金的手除去武安百,也除去我,武家死了一個武叔公,還有老泰,老泰死了,還有你這個徒弟,所以你也必須死,朋友一場,我只能告訴你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