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倫站在明面上故意揚(yáng)言要為弟報仇,榮生堂背地里私查,我就是個攪渾水的,兩邊討好。
說白了就是利用我來拖住老金,榮生堂找人,艾倫轉(zhuǎn)移我的視線。
現(xiàn)在人找到了,我居一功。
武安百親自舉槍當(dāng)著老金面把那女人打個稀巴爛。
之前我覺著這女人真該死,現(xiàn)在看著她死了,我卻有點(diǎn)同情。
安東來拖我手,說著:“下去繼續(xù)喝,走??!”
我看著老金渾身顫抖跪在哪里,前面是那女人血淋淋尸體,那個場景說不出來的恐怖。
“有什么好看的?”
安東嘟噥了一句,強(qiáng)行把我拖下去。
……
回到榮生堂,老泰坐在廳里喝著茶,我看著他,第一次覺著十分的陌生。
武安百再讓我頂香拜先師,我心如止水,主動把香頂在頭頂跪直了,等著挨打。
武安百讓我把香上了,他把棘杖放在我手上,讓我舉著跪上一夜好好想想。
那晚老泰一直沒有進(jìn)來看我,兩個小弟阿文和小刀陪我跪著。
后半夜,兩人悄悄讓我把東西放下來,閉上眼睡一覺。
我苦笑一聲,問他們:“我騙老金,到底對不對?”
阿文笑說:“怎么能說騙呢?少爺你也蒙在鼓里,連泰叔都瞞著你。”
“至少在老金看來就是我騙了他,他是我小弟,我這個做大哥的騙小弟,沒情義?!?p> 我情緒十分低落。
“老金說啥你也信?”小刀插進(jìn)來一句。
老金把人藏他哥們那里,那哥們跟女的勾搭在一塊,聽見榮生堂要找人,嚇得屁滾尿流的,就把人出賣了。
“那女的是跟老金一起來的沒錯,但是人都會變,我聽說找到時人還跟一男的那個,老金信她肚子里有娃,那現(xiàn)場誰都不信,有了也肯定不是老金的。”
小刀說的有鼻子有眼的,這里供奉著武家列祖列宗的牌位。
半夜三更的在這地方談?wù)撍廊?,?lián)想到那個血淋淋場景,真是陰風(fēng)陣陣,瘆得慌。
我趕快讓小刀閉嘴。
三個人悶了一會,阿文先磨磨蹭蹭喊我:“少爺!”
我說:“你也改口喊我漫仔,叫少爺聽著不舒服。”
他嗯了聲,又過了幾分鐘,小刀問:“師公今天為什么要罰你跪一夜?漫仔你也沒做錯事呀?”
我愣了愣,“他……他叫我出去,我就出去了,師公不高興了吧?”
“不高興就罰跪,這理由說不過去。”
小刀手足并用的爬上前來,再說:“泰哥在外面看著,也不來撈你一把,就忍心讓你跪上一夜?”
“泰叔跟師公之間糾結(jié)不清的,他要替我說話,只怕跟師公又鬧翻,還是算了。”
阿文也爬上來說:“說起來這父子二人,鬧了十多年,外邊都說是老爺子把自己兒子腿給打斷了,我看不一定。”
“阿文你說他們是,父子?”
我以為自己聽錯了,“叔從來沒跟我提起過。”
“武師公只有泰叔一個兒子,這不是什么秘密吧?!卑⑽挠悬c(diǎn)懵。
我看著堂上那些牌位,忽然腰板都挺直了,也不覺著膝蓋跪得疼了。
如果老泰是武家的子孫,我是他唯一的徒弟,也等于是他收的義子。
難怪他要我來跪武家的列祖列宗,給武氏上香。
之前我非常討厭這個上香,現(xiàn)在看著那些紅木牌牌一個個都親切起來。
我屁股往地上一坐把雙膝解放,招呼兩小弟,“別跪了,我本來就沒錯,師公這是怕老金想不開,故意把我關(guān)這里來避避禍。”
這里是榮生堂分堂,老金有一千個膽也不敢來這里鬧事。
“長夜漫漫,怎么熬到天亮?!?p> 阿文往懷里一掏,說著:“我?guī)У挠屑埮?,我們?nèi)苏枚穫€地主。”
我笑說:“空玩不行,沒意思?!?p> 小刀一口笑我,“泰叔給漫仔的零花錢都是大把大把的給,你至少也要一賠三才公平?!?p> “你能贏我再說?!蔽蚁魉话驼?。
三個人就這樣斗了一晚上地主,干到天明時分,聽見外面有動靜。
我們配合默契趕快收拾現(xiàn)場,小刀把棘杖往我手里一塞,我急忙規(guī)規(guī)矩矩跪好。
偏頭阿文把撲克牌一把把往短褲里塞,我沒忍住笑了。
進(jìn)來的人帶進(jìn)來一股晨間露水的濕潤感,阿文先喊出來:“老金?”
我一愣轉(zhuǎn)頭,老金剛俯下半身來看我,那個死人臉僵得慘白,嘴巴一動一動的。
見我轉(zhuǎn)過頭,那嘴里面沙啞的吐出一句:“原來你們在這里?!?p> 老金身上一股冷意逼過來,衣服上還有血跡,褲腳濕的,鞋子上都是泥,就陰森森說著:“我找了你們一晚上。”
我自問膽子不小,但那個時候也不知為何,看著他,聽見這兩句話,寒毛倒豎。
他跟我之間的距離也就兩三拳,俯著半身,那臉就在我頭頂上,我能清楚聞見新鮮泥土的味道。
我自動腦補(bǔ)了一下說:“你挖個坑就把人埋了嗎?現(xiàn)在有火化場,燒成灰也給人父母帶回老家去,何必讓人孤零零躺在這里。”
那時腦子是懵的,怎么就說出這種話來?
老金點(diǎn)點(diǎn)頭說:“是!我去把她挖出來火化,再送回去?!?p> 然后人飛快走了,帶著所有冷意泥水露珠的味道泥土的味道一股腦全走了。
我一個激靈清醒過來,風(fēng)吹進(jìn)來拂動牌位兩邊的兩條橫幅,越發(fā)瘆人。
我大叫起來,“阿文小刀,我剛才是不是做噩夢了?我看見老金,他告訴我他把那女人埋了?!?p> 有人往我肩膀上重重捏了一把,跟著手里的棘杖被人拿走,重重的抽在我背上。
連著抽了三下,我晃了晃,意識更加清醒,眼前那縹緲的牌位一個個回到原地。
我還是跪在哪里,但是雙腿都僵直麻木沒了知覺,雙手還是舉在頭頂?shù)淖藙荨?p> 捏在我肩膀的手揉著肩膀關(guān)節(jié),把我的手一只只拉得放下來。
但是我感覺不到兩只手,雙臂也失了知覺。
我想要扭頭看看是誰,脖子也是僵的,聽見阿文在我身后說:“少爺就一動不動的跪了一夜,我們叫他坐下來歇歇,他也不肯?!?p> 隨后阿文和小刀攙著我雙臂,把我從地上拉起來,見我雙腿不能站立,小刀把我背出來的。
我躺了一早上腦子還轉(zhuǎn)不過來,一個晚上的事歷歷在目。
兩個小弟先是陪我罰跪,后又陪我打牌,天亮了老金進(jìn)來嚇人,我一嚇之下全身就動不了了,然后老泰進(jìn)來拿棘杖打了我?guī)紫?,把我的魂打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