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泰臨時給我按上頂鴨舌帽，小聲嘀咕著什么情非得以，莫怪莫怪。
我看著這個“老神棍”，從那張照片延伸出來的所有猜忌一起跳騰出來。
收我為徒如果是覬覦我母親的行徑，欺師滅祖的事我做不出來，但自斷雙臂或是雙腿，我也毫不猶豫斷這師徒緣，我楚漫不是畜生。
我故意說：“她快過生日了，我該給她準(zhǔn)備一個什么禮物好？”
老泰愣了愣，疑惑的說：“我記得你母親是二月份的生辰，還早吧？”
我的心都要跳出來，追問他：“你怎么知道我母親是幾月份的生日？”
他就一臉懵的說：“我見過你家的戶口本?！?p> 這是什么借口？
“你看我家的戶口本做什么？”
“就你母親拿給我看，我就看了?！?p> 我調(diào)整了一下情緒，聲音盡量平和繼續(xù)問：“我老娘干嘛要把戶口本拿給你看？我娶媳婦還早吧？”
“這不……”他似乎察覺我臉色不善，語氣也便不客氣起來說，“去年送你上學(xué)那次，離家有點(diǎn)遠(yuǎn)，你母親她不放心，叮囑我給你買被子買什么樣的，枕頭不要真空的，說你老喊脖頸疼，不能睡的太高，還有……”
行了，上帝，我喊你爹行不行？
我上大學(xué)老泰親自開車送我去，破天荒帶著我去買被褥，生活用品，大包小包的提著送我進(jìn)宿舍鋪床。
連我在學(xué)校的家屬聯(lián)系人都記成他的名字，他的電話，當(dāng)時見過的所有老師同學(xué)都以為他是我親爹。
我解釋了無數(shù)次，后來麻木了，干脆來個默認(rèn)。
師傅也算是半個父親吧。
OK！戶口本一事暫時擱在這里不追究。
應(yīng)付母親兩天，我總是刻意側(cè)身，不讓她注意我臉上的淤青，第二天陪她吃飯，逛街，我甚至拿起女孩子的防曬霜把臉上厚厚涂了一層。
母親這一天都好高興，我?guī)I了許多禮物讓她帶回去，下午等來了老泰的電話，他安排好訂的晚上飛黎城的機(jī)票，讓兩個小弟隨同送母親回去。
至此我心里才有些落下來，畢竟榮生堂用老泰名義把母親騙過來，其目的就是挾持我打拳。
母親摟著我在東方廣場上拍一張照片，我故意比了一個剪刀把半邊腫臉遮了下，這張照片變成了我和母親的唯一一張合影。
可我當(dāng)時私心作祟，還是殘忍的把東叔這老賊給我那張照片偷偷放進(jìn)去，一起塞進(jìn)母親的行李。
“漫仔！”
母親溫柔的喊我。
即將登機(jī)，我忍不住抬頭直視母親的臉，她伸手捧了下我的臉，輕柔的說了句：“你師傅這個人靠得住，你跟著他，我和你爸都放心?！?p> 我呆在那里，母親垂下頭，幽幽的說：“他一個集團(tuán)老板愿意收你為徒，我和你爸訂了一桌酒席感謝他，他說給女朋友相中一套衣服，想讓我?guī)兔υ嚧┮幌拢纯葱Ч?，我和你爸就跟去了，我穿了以后他搖頭說那衣服不適合他女朋友，我穿挺好看，就轉(zhuǎn)送給我，還給你父親也買了一套和一塊手表?！?p> “其實(shí)那衣服根本不是給他女朋友買，就是故意給我買，因?yàn)槟翘煳覀兇┑奶?，衣柜里面也沒有像樣的衣服穿得出來，這事怕你誤會，這裙子我一直收著沒有穿過。”
當(dāng)時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我的這些小動作，母親都是看在眼里的，知子莫若母，她怎么可能看不見我臉上的傷？
那只手撫過的地方，一大片淤青，那是心疼我。
額頭上流下一絲血水，我背身拿紙巾擦，母親故意的遞濕巾給我，說你臉上花了。
我的左臂上還上著夾板，人多的地方，母親故意擋住了周邊擁擠的人群，把我的左臂保護(hù)不讓人擠到。
今天的飯菜都是清淡的，可是母親最喜歡加的辣椒醬，她沒有要，說是牙疼。
母親淡淡的說：“原來我穿起來是這個樣子，也不怎么好看，你父親應(yīng)該不會喜歡?！?p> 直到母親登機(jī)，我呆呆的站在那里，滿眶熱淚。
一個是生我養(yǎng)我的母親，一個是情深義重的師傅，我就這樣卑鄙的讓外人的挑撥扎進(jìn)心里，來故意傷害我身邊最親的人。
楚漫，你這沒人性的畜生，豬狗不如。
你懷疑誰都不能懷疑自己的老娘??！
……
母親前腳登機(jī)，榮生堂的人后腳就來請我過去。
我身邊跟著老泰的兩個小弟大眼和小刀，見勢不對，小刀往后面蹭了蹭準(zhǔn)備去給老泰報信。
突然兩個榮狗一齊動手，小刀只反抗了一下，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被揍在地上。
我看著他痛苦的臉，都吐血了，打的挺重，大眼急忙要去幫同伴，我一把將他攔住。
忍住揍人的沖動，我走過去把小刀攙起來，眼光示意他忍讓。
榮生堂太看得起我，請我一來就是八人陣仗，要真打起來，吃虧的是我這兩個小弟。
去到東叔的分堂時，不出意外的東叔和武安百都在。
武安百和顏悅色的對我說：“你給咱老武家掙了這名，讓你來拜拜老祖宗們，我武大也算是后繼有人，這武道傳承不沒落了。”
說實(shí)話，這次來臺州，武師公是唯一對我最好的一個長輩，老泰也說的明白，我的確是武家流派，拜拜武家的先祖也應(yīng)該。
但是這香點(diǎn)在手上，還沒磕下頭去，武安百語氣一轉(zhuǎn)，重重訓(xùn)問我：“請你母親過來固然是我們顧慮，你想輸拳給武家折名，是不是老泰讓你輸，你在列祖列宗跟前實(shí)話實(shí)說？”
我身軀跪得筆直，雙目看著青煙浮騰，竟然一時找不到話來答他。
武安百冷哼著，再說：“武氏家訓(xùn)，妄生二心者，誅，哪怕你最后沒有做，起了這個禍心就是不該，我作為武家家主，有權(quán)責(zé)罰于你，取家法來，當(dāng)眾杖二十，以儆效尤?！?p> 那個時候我腦子里一團(tuán)漿糊，莫名其妙的就要打我，我是武家傳承人又如何，我是老泰的徒弟，掛了武家的名也跟武家毫無干系好不？
磕下這個頭去，那就把我拴死在所謂武家的榮生堂下，一輩子替他們賣命，是這個意思？
“我沒有?！?p> 我強(qiáng)硬的起身反抗，武安百站在我身邊，腳尖勾動劃在我雙膝彎間，陰柔之力灌在雙膝酸痛無比，把我直接砍得再跪下去，一時間再站不起來。
“跪好了！小畜生，把香頂在頭頂，你敢忤逆，我現(xiàn)在就廢了你的雙腿把你逐出師門，就像當(dāng)年的老泰你師傅一樣，讓你也變成喪家之犬?！?p> 啪——一聲脆響，那家法狠狠打在我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