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種道
咔嚓一聲,半空之中,火星四濺,發(fā)出連串金鐵交擊之聲,無比刺耳。
那大灘粘稠的邪異流動液體迅速移動,瞬間碾碎數(shù)十道幻影,與來勢洶洶、幽靈般飄逸的最后一道鬼魅黑線激烈碰撞,針鋒相對,互不相讓。
轟!恐怖的氣流立馬狂涌,如同山崩海嘯,將附近家具掀飛,攪動得七零八落。
噗嗤一下悶哼,又炸響連串爆鳴,伴隨骨骼斷裂聲,雙方結(jié)結(jié)實實,互相對了一掌,錯身而過,紛紛站立在地,分列在大廳兩側(cè)。
蕭十一郎、沈璧君三人,捂住受傷的胸口,開始急促喘息起來,臉色緊張地望向纏斗的雙方,手心冒出了冷汗。
嗖!
大灘黑色液體落在地面,化作逍遙侯哥舒天的模樣,他臉色凝重,身軀開始簌簌顫抖,哇地吐出一大口鮮血,澀聲道:
“你剛才用的什么武功?”
“想學(xué)???我教你?。 ?p> 顏錄背負雙手,瞟一眼目瞪口呆的蕭十一郎三人,臉上笑瞇瞇的,好整以暇地走到哥舒天面前,摸了摸他的腦袋,微笑道:
“沒想到你竟然比我矮一大截,難怪要戴高冠掩飾,心理變態(tài),以捉弄折磨他人取樂。逍遙侯,你武功馬馬虎虎,就別死撐了?!?p> “你!”逍遙侯表情難看,被顏錄撫摸頭顱,心里憋屈異常,臉色漲成豬肝色,只覺無比憤怒。
他渾身顫抖,陡然半跪在地,七竅中滲出了絲絲鮮血,無力地彎下腰,發(fā)出一聲悶哼,顯然遭受了重創(chuàng)。
蕭十一郎幾人大驚,紛紛不明所以,定睛看去。
他們這才陡然發(fā)現(xiàn),在逍遙侯的后背位置,不知何時,那身華貴長衫已經(jīng)碎裂,竟然出現(xiàn)了一道手掌印形狀的破洞,手指輪廓根根分明,背脊的掌印,殷紅如血,十分刺眼。
很明顯,剛才交戰(zhàn)之時,逍遙侯已落入下風(fēng),被一記極為霸道的掌法擊中,給狠狠轟碎長衫,當(dāng)場印在后背,掌力打入四肢百骸之內(nèi),震碎了骨骼,讓其陡然失去了反抗能力。
宮燈的光,從窗欞中照進來,使屋子里的光影散碎而朦朧。
顏錄身形筆直,站在重傷跪地的逍遙侯面前,他渾身籠罩在光影中,突然變得很虛幻、詭秘,臉上表情似笑非笑,嘲諷之色極為濃郁,看起來就如同一個幽靈。
不知為何,蕭十一郎幾人,心不由沉了下去,突然感覺很壓抑。
他們只覺眼前的顏錄,氣質(zhì)與之前迥異,似乎變得很陌生,散發(fā)的威壓讓人畏懼,甚至讓自己不敢直視,渾身攜帶著陰冷邪惡的氣息,如同剛從地獄深處爬出來,令人不寒而栗。
“逍遙侯,你很自負,也算一名驚才絕艷之輩,我其實很欣賞你。”
顏錄緩慢踱步,沒有管其他人的想法,冷冷盯著面目猙獰的逍遙侯,突然伸出了右手,高高舉起,給對方狠狠甩了一個大耳刮子。
啪!
“你!敢?!”一聲脆響過后,憤怒不已的逍遙侯愣住了,呆呆地撫摸自己臉上紅通通的一道巴掌印,只覺火辣辣的疼。
陡然被當(dāng)眾打臉,哥舒天瞬間面紅耳赤,雙目噴火,自己何時受過這等侮辱?
對面的蕭十一郎幾人表情古怪,似乎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很辛苦。
“你!欺人太甚!”感受到對面幾人火辣辣的目光,逍遙侯急火攻心,更加怒不可遏,他猛地咳出一大口鮮血,就打算掙扎起身,用最后的氣力,和顏錄拼死一戰(zhàn)。
“剛才這一巴掌,是我為小公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打的。薄情寡義,滅絕人性,該打!”
顏錄長長嘆口氣,目光慢慢轉(zhuǎn)過來,盯著逍遙侯,盯了很久,直把對方盯得額頭青筋暴突,他這才笑了笑,順手丟過去兩本冊子,神態(tài)悠閑道:
“我這里有兩本秘術(shù),一門喚做《幽冥血遁大法》,另一門為《鬼影神針》,威力無窮,比你的十八層陰地大法高深許多,你好好刻苦修煉,爭取早日有成!”
“以后每隔幾個月,本座會來考校進度,如果你敢有絲毫懈怠,到時我會廢掉你的武功!并且將你關(guān)在鐵籠子里,專門在最繁華的城池門口供人肆意展覽賞玩!到時,旁邊還會掛一塊‘此為天宗宗主天公子、逍遙侯哥舒天是也!一文銅板觀賞一次’的招牌!逍遙侯,不知你意下如何?”
“你,真的不殺我?”
一開始提及小公子的名字,哥舒天還只是愣了一下,等聽到廢掉武功供人展覽時,他臉色變得鐵青,臉頰肌肉抽搐,顯然已到了爆發(fā)的臨界點。
他艱難咳出一口鮮血,將身前的兩本秘籍撿起來,低頭翻了翻,仔細端詳半晌,眸底滿是狐疑和困惑,隨即冷笑道:
“嘿,血遁大法和激發(fā)潛能的秘術(shù),果然極為精妙!不過,怎么只有前三層,和第一二重的口訣?而且,還有諸多殘缺錯漏、語焉不詳之處!紫衣侯,你是想把我當(dāng)墊腳石,為你趟水吧!”
蕭十一郎三人臉色狂變,聽到顏錄不會擊殺逍遙侯,不由渾身劇震,露出一抹深深的擔(dān)憂之色。
“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你現(xiàn)在還有選擇的權(quán)利嗎?”
顏錄表情玩味,望著披頭散發(fā),對自己橫眉冷目、嘿嘿冷笑的逍遙侯,他一努嘴,慢條斯理道:
“你若是乖乖聽話,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將來未必不能反殺我!若是膽敢忤逆,到時我會使用抽魂煉魄的手段,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還有,千萬別想著藏起來,別耍任何花招,不管你躲在天涯海角,我都有辦法將你揪出來!如果不信,到時你可以試試!沒有利用價值的廢物,在我這里只能死路一條?!?p> 哥舒天聞言,表情變得很難看,他不知道世上到底有沒有抽魂煉魄的手段,但迷魂控神、折磨人的奇特武功,自己可知道不少。
以己推人,他知道像紫衣侯這種驕傲的人,是不會說謊的,于是臉色有些遲疑,目光閃動,捂住劇痛的胸膛,許久沒有吭聲。
顏錄緩慢踱步,掃了一眼表情古怪的蕭十一郎三人,又扭過頭,用眼睛盯著哥舒天,一字一頓道:
“當(dāng)然,這兩門秘術(shù)雖有缺漏,但威力驚天動地,絕不是任何武功可比擬!你只要潛心鉆研修煉,以后未必不能脫離我的掌控,甚至后來居上!”
“最后告訴你一個小小的秘密,其實你還有一個兒子,他不僅不是侏儒,而且長得玉樹臨風(fēng),一表人才,在江湖上頗有名氣。如果你能乖乖聽話,我到時可以讓你們父子團聚,如何?你明白的,像我們這種人,從不屑于說謊?!?p> 逍遙侯臉色狂變,表情開始陰晴不定,等聽到自己還有一個兒子時,他渾身劇震,終于忍不住動容,勃然色變。
“希望你不要后悔!”
哥舒天抬起頭,惡狠狠地盯著顏錄,瞳孔突然收縮了起來,過了很久,才慢慢的點了點頭。
他一聲不吭,最后咬咬牙,艱難撐起上半身,伸手攥緊兩本秘籍揣進懷里,又向顏錄深深看了一眼,凌亂劉海下,赤紅雙眸充滿怨毒之色,如同一只癲狂的獨狼。
哥舒天艱難起身,拖著重傷之軀,踉踉蹌蹌,越過了表情復(fù)雜的沈璧君三人,步履蹣跚地走出了大廳,很快消失在黑夜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