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源自蕭薰兒的轉(zhuǎn)變
看蕭薰兒處變不驚,魂天帝目中閃過一絲贊賞:“倒沒什么別的要求,只想你好好呆著,老老實(shí)實(shí)在蕭家當(dāng)你的小姐過你的日子,這個,不難吧?”
“好!前輩只要不傷人,不會對蕭家不利,晚輩絕不輕舉妄動。”
魂天帝負(fù)手而立:“小娃娃,你是在同老夫講條件嗎?”
“晚輩不敢。”蕭薰兒不卑不亢道,“只是前輩若要對蕭家不利,晚輩也絕對不能袖手旁觀?!?p> “這是……你父親的要求?”
“是晚輩自己的想法,畢竟晚輩受蕭家恩惠這么多年,早已是蕭家一員,沒有道理在蕭家臨敵的時候置身事外?!?p> 魂天帝回過頭來,看著一臉認(rèn)真的蕭薰兒,他突然覺得有趣,表情也逐漸戲謔:“是為了蕭家?還是為了蕭家的人?”
此言一出,讓情緒一直緊繃的蕭薰兒感到錯愕,繼而臉騰地一下紅透了。
她心虛地低下頭,聲音早已沒了氣勢:“自然是為了蕭家……和蕭家的每一個人?!?p> 十多歲的蕭薰兒本就生的清麗可人,此時又無比羞赧,扭扭捏捏滿是小女兒作態(tài),更是美得不可方物。
魂天帝的內(nèi)心好像一下子被觸動了。
他雖然在魂族是一族之長,族中也有不少敬重他、仰慕他甚至狂熱愛慕他的晚輩,但沒有一個人給他如同蕭薰兒這般的感覺。
在魂族,他是上位者,是統(tǒng)治者,是獨(dú)裁者,是暴君;其他的人,無論族民還是少年天驕亦或是他的準(zhǔn)接班人,其實(shí)都是臣民、下屬、下仆。
自己永遠(yuǎn)在俯視著他們,他們也永遠(yuǎn)在仰視自己,莫說在自己面前放肆、頂撞自己,就連抬起眼睛看一眼,都需要巨大的勇氣。
所以他從未體會過,與一個人在近乎平等的局面中交流的感覺,尤其是跟一個比自己小了不知道幾百上千歲的少女。
蕭薰兒臉上的紅暈和情態(tài)中的嬌羞,好像一下子喚起了他內(nèi)心深處埋藏許久的情感,讓他堅(jiān)如磐石的心悄悄出現(xiàn)一絲裂痕,冰冷的內(nèi)心開始暈開一絲溫馨。
他有些變了。
他原本是一個忘情的人。
可此時,他冰封的感情卻逐漸有了復(fù)蘇的跡象,好似春回大地、萬物復(fù)蘇。
同時,他開始問自己,以前,自己的內(nèi)心,自己的情感,是不是有點(diǎn)空虛?
幾千年來,他生活中只有修煉,別無他物。
他也只有一個目標(biāo),那就是變強(qiáng)!
一開始,是為了打敗蕭玄,再后來是古元,最后是蕭炎……
仿佛他活著就是為了與人爭斗,然后勝,或者敗。
沒有別的東西,其他任何的一切,都是變強(qiáng)路上的絆腳石。
年少之時,他也曾經(jīng)看到身邊的人,陷入這樣或那樣的情感漩渦,或悲或喜。
他向來都是對此嗤之以鼻,劇烈的情緒波動本就是修煉路上的大忌,多少人走火入魔都是因?yàn)榭刂撇涣诵木场?p> 而這些人,居然主動去接觸那些會影響心境的東西,簡直不可理喻!
罷了,這種人,根本都不值得提點(diǎn),他們終究會消失在回憶里,湮沒在歷史中,只有我魂天帝,才能成就不朽,邁向斗帝。
事實(shí)也的確是這樣,與自己同齡的人,絕大部分都已經(jīng)化為塵埃,莫說成帝,修煉到斗圣、斗尊的人都寥寥無幾。
可他們,都是白白走過一生的嗎?
好像,也不是。
除了斗氣,他們好像并沒有缺少什么,而自己,除了一身修為,好像也沒多獲得什么。
可自己要獲得什么呢?
斗氣、源氣、強(qiáng)大的修為、成帝……
然后呢?
一直以來的修煉,都是有一股危機(jī)感,蕭玄、古元、蕭炎,是他一生中的三個大敵。
這三個人,沒有一個人天賦和機(jī)遇弱于他,他也只想著要努力超越他們,根本無暇他顧。
而此時,蕭玄已經(jīng)隕落,古元不足為懼,蕭炎尚未成長,再世為人的魂天帝終于得到了一點(diǎn)兒空閑,來思索修煉之外的事情。
自己一直想超越他們,超越所有人,站在大陸的頂端。
可是,之后呢?
之后便是俯瞰眾生,然后忍受悠長的孤獨(dú)和寂寥嗎?
成帝后跟蕭炎一戰(zhàn),酣暢淋漓。
可若是當(dāng)時,勝利者是自己,又當(dāng)如何?
自己殺掉蕭炎,從此世間再無敵手,之后呢?
繼續(xù)修煉,尋找超脫斗帝之法嗎?
以前的自己,或許會很堅(jiān)定地給出這個答案,可現(xiàn)在,他有些動搖了。
或許在重生之后,他就已經(jīng)不是原來那個他了。
此時,面前低頭擺弄衣角的蕭薰兒,順理成章地成為撬開他心房的一個契機(jī)。
他從來不是一個會選擇逃避的人,即使是他從未面對過的感情方面。
有問題,就面對!
喜歡便是喜歡,何必自矜于身份和臉面?
無論多么難堪,逃避,才是最懦弱的行為。
一念及此,他突然伸手,摸了摸蕭薰兒紅彤彤的臉頰。
蕭薰兒神色一變,猛地抬起頭來,美目圓睜,臉上血色全無,踉蹌地后退了兩步,強(qiáng)穩(wěn)心神道:“前,前輩……”
魂天帝收回懸在半空的手掌,略有尷尬地咳了一聲,暗道自己怎么如此情難自已,作出這么失態(tài)的舉動?
是自己開始為情所困了?還是眼前的蕭薰兒太過可愛?
不知道。
但面對蕭薰兒警惕的樣子,他只能柔聲解釋道:“你別怕,我只是想和你親近一下?!?p> ?。。?p> 蕭薰兒心神巨震!
連自稱的“老夫”都沒有了,直接變成了“我”?
他想干嘛?
眼前這位魂族之人,雖然一副中年文士打扮,可他的實(shí)際年齡絕對遠(yuǎn)比自己身邊的老奴凌影更大,外貌雖然年輕,但他身上那股滄桑感是無法抹除的。
最起碼,是個幾百歲的老怪物了吧?
既然年事已高,為何不以老態(tài)示人,反而要故作年輕打扮呢?
難不成……
他是有那種不為人世常理所容忍的癖好?
蕭薰兒喉頭微動,悄悄咽下一口唾沫,她已經(jīng)判斷出此人最少是個斗圣。
斗圣之能,若是態(tài)度強(qiáng)硬,只怕金帝焚天炎都救不了自己。
父親雖然貴為九星斗圣,可遠(yuǎn)水救不了近火,父親給予自己的諸多手段,在斗圣面前,雖說不上是形同虛設(shè),但作用也相當(dāng)有限,尤其此人與自己相距不過幾步之遙,此情此景根本無濟(jì)于事。
思索再三,蕭薰兒也只能苦澀地接受現(xiàn)實(shí),目前唯一的希望就是對方愿意權(quán)衡得失,不要逞一時之快了。
電光火石之間,蕭薰兒想明白了這許多,她知道越是慌亂反而越容易刺激到對方,更容易使自己陷入危機(jī)。
任何動物面對捕食者的時候,都是這樣。
于是她擠出一個微笑,努力使自己看起來自然一些:“晚輩也盼望能和前輩聊聊平常見聞和修煉中的困境,這里只有些清淡茶水,還請前輩不要嫌棄,若是口渴,煩請自取?!?p> 說著,蕭薰兒假裝不經(jīng)意地踱步,不動聲色地靠近床邊,把脫下來的外衣穿回身上,蓋住裸露在外的香肩粉背。
而這一切小動作,又哪里逃得過魂天帝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