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到日上三竿的時候,眾人才不情不愿地從被窩里爬了出來,打著哈欠,看來是睡眠不足。
不得不承認,他們還是被村長神神叨叨的言論影響,夜里腦海中浮現(xiàn)各種恐怖的幻想,他們輾轉反側,心中不安,如何也睡不著。
現(xiàn)在想想,也只是自己嚇自己,對方只是一個七老八十的糟老頭子罷了,這個年紀的老人說出來一些瘋瘋癲癲的話也是可以理解的。
大家打扮好,出了門才發(fā)現(xiàn)天上明亮的太陽被一層厚厚的霧氣遮擋,變得朦朧一片。
暮隱村的清早顯得有些冷冷清清,不少村民從家中走了出來,帶著好奇的目光打量著來訪的眾人。
路上碰到仆人阿清,阿清說水島先生父子在西邊水庫那釣魚去了。
水庫在西邊,是月見神社那個方向。
眾人圍著暮隱村逛了一圈,可無論怎么看,都是一個稀松平常的偏僻山村,當他們問起一些村民那些傳說中的怪談事件時,對方都有些茫然地否認,表示自己并不清楚。
他們沒有得到有用的信息。
唯一值得探索的便是月見神社了。
當他們圍繞著古樸幽暗的月見神社時,眼見四下無人注意,石田試圖搖晃大門,卻無奈地發(fā)現(xiàn)大門被鐵鏈緊鎖,無論如何也打不開、進不去。
桐源收回目光,緊鎖的月見神社高大、宏偉,并無什么異樣的地方,然而他卻從月見神社建筑外隱蔽的角落,發(fā)現(xiàn)了一些類似于‘卍’的符號。
他記得,[卍]在上古,是被許多部落沿用的一種符咒,古印度、波斯、希臘、埃及等國家也用過這個符號。后來,“卍”字又被一些宗教所沿用,例如佛教的‘萬字符’指的便是這個。
從越前彌生歷史的資料中得知,卍在不同的宗教,有著不同的含義,例如,卍已知,有著‘功德無量’‘吉祥永恒’‘吉祥海云相”’‘集天下一切吉祥功德’‘使祈愿成真’等寓意,仍然不知卍是否還有其他含義。
桐源將這一點記在心里,并沒有說出。
這樣一來,眾人便商議前往西邊水庫那尋找水島父子。
“去抓魚改善下伙食也不錯?”鈴子笑嘻嘻地說。
大家欣然同意。
月見神社的西邊是一片茂密的雜木林,起初他們是對這邊是否有水庫抱有懷疑,然而,看到一條經(jīng)常被人踩踏的小路時,他們不再懷疑地跟上。
茂密的雜木林內(nèi),都是纖長枯瘦的樹木,泛黃的落葉鋪了一層又一層,樹林內(nèi)景色不錯,并沒有太多被人為破壞的痕跡,不過動物的痕跡倒是比較少見。
順著小路一直往前,大約過了有半小時,眼前豁然開朗,雜木林在此處斷開。
清脆悅耳的水聲淌淌,空氣怡人,一條長長的溪流映入眼簾。
溪流貫穿了上下,似乎流淌到很遠的地方,溪流的上游方向,一直往上,遠遠望去,似乎真的有一座水庫。
伴隨一陣吵鬧的喧嘩,幾人趕忙追著聲音跟了過去。
鋪滿石子的溪流旁邊有幾個十四五歲的男孩在追逐打鬧,其中就有水島先生的孩子水島世郎。
水島世郎以及兩個稍大的孩子,在追逐一個瘦小的男孩,看似打鬧,可卻手腳并用,將其推搡在地。
“你本來就沒爹沒媽,臟兮兮的像個乞丐,還敢頂嘴罵我!”
水島世郎長得俊秀,可性格卻很頑劣殘暴,口中罵個不停,指使自己的兩個小跟班不斷踢踹那個臟兮兮的男孩。
“打他!打他!看他下次還敢不敢!”
“快點和世郎哥道歉!”
那個瘦小的男孩捂著頭,一聲不吭,任由他們打罵時帶來的碎石濺落在身上,只是一雙狹長的雙眼死死盯著水島世郎。
“去你的!”
水島世郎被那男孩倔強的目光激怒,罵了一聲,拾起地上一塊碎石就朝他額頭砸了過去。
“夠了!”
當大藏優(yōu)等人還在驚訝時,桐源皺著眉,快速走了上去,水島世郎幾人聞言才一下散開。
“他們是誰?”
那個小跟班被桐源彌生的語氣嚇了一跳,躲在水島世郎的背后小聲問。
“只是討好我的爸的人而已?!?p> 水島世郎不屑地哼了一下,瞥了眾人一眼,也不理會地上被欺凌的男孩,準備徑直回家。
“怎么了?”
一旁從雜木林里回來的水島宏人有些驚訝地望著這一幕。
“高橋他偷我的錢,我教訓了他一頓!”
水島世郎理所當然地說道。
“……我沒有!”
叫做高橋的男孩狼狽地捂住流血的額角,紅著眼咬緊牙關憤怒地喊了一聲,他被欺凌了一頓,又被安上一個小偷的外號,誰也忍受不了這樣的屈辱。
“我說有就有!”
水島世郎厭惡地瞪了高橋一眼,帶著兩個跟班頭也不回地離開,這傲慢的態(tài)度令現(xiàn)場眾人都有些不爽。
“哎,他還不懂事,只是個孩子而已,讓你們見笑了?!?p> 水島宏人帶著些許無奈的歉意,搖了搖頭,卻淡淡地瞥了眼地上的高橋:
“沒事?”
誰知高橋并沒有理會水島宏人,惡狠狠地咬著牙,一瘸一拐地朝溪流的上游走去。
見狀,水島宏人露出沒有表情的笑容,招呼一聲,便放回了暮隱村,順帶告訴眾人不要走到太遠的地方。
桐源卻跟在高橋的身后。
“誒,越前!”美惠望著離去的桐源欲言又止。
“我覺得水島先生的孩子在撒謊,那孩子真可憐?!?p> 原地,鈴子有些憐憫地說。
“哼,跟我們又沒關系,別忘了,可是水島先生留我們下來的!而且水島先生孩子無緣無故怎么可能會說謊呢?!笔镟洁熘J為有錢人的小孩不會撒謊。
“唔,越前莫非是搜尋什么線索嗎?”
大藏優(yōu)對小孩之間的事完全不感興趣,也不在乎誰在說謊誰被欺凌,只是若有所思地推著眼鏡,嘴角浮現(xiàn)笑意,總感覺桐源彌生似乎知道些什么,這也引起他濃厚的興趣:
“越前桑,不如我們比一比,看誰先發(fā)現(xiàn)暮隱村的異常吧!”
他自言自語道,邊說,邊朝著小溪的另外一邊走去。
“……”
“……”
“兩個神經(jīng)病,這時候離隊也不怕發(fā)生意外!我們就在附近走走吧!”
石田暗罵一句說,鈴子贊同,美惠本來想跟上桐源,但見他已經(jīng)走遠,只好三人一起在這溪邊附近逛逛。
……
高橋一瘸一拐地來到溪邊,捧了溪水清洗傷口,額頭的傷勢并不嚴重早已凝固,只是渾身上下沾滿了泥土,非常狼狽,臉上堅毅的表情和稚嫩的容顏形成鮮明的對比。
他并不是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身后跟著一個人,可他沒有理會,只是沉默地拖著不舒服的身體朝上游水庫那走去。
后面那人也并不催促,只是默默跟在身后,好整以暇地欣賞溪邊雜木林的風景。
朦朧的霧氣仿佛為山林披上一層模糊的色彩,大自然在桐源彌生的眼里變得曖昧不清。
越到上游地勢越高,也愈發(fā)的安靜,人跡罕至的地方,只有水庫淌淌流動的聲響。
狹長的建筑物映入眼簾,在水庫的邊坡有一位六十歲的管理員模樣的老人正在巡邏,前些時日下過多日的大雨,他此時正巡查著水庫的水位線,瞧見高橋一瘸一拐地坐在水庫旁不遠處的亭子時,他又收回了目光。
“呼?!?p> 高橋發(fā)現(xiàn)身后的人跟了上來,心中有些惱怒抬頭瞪向他:
“你這家伙,一直跟著我……”
“餓了嗎?”
桐源拿出背包里威化餅干遞給男孩,帶著溫和的微笑坐在身邊。
臟兮兮的男孩愣愣地抓住餅干的包裝袋,不知為何,忽然有種想哭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