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大婚
張浚做媒人就是效率高，六月二十四帶著李裕去襄陽提親，定下婚期七月初十。
原先眾人都想著新建王府，就連趙匡凝和趙匡明都想出錢。
可李裕不愿意。
他是真沒時間了。
要結(jié)婚就趕緊的，有房子住就行，一切以自己的行動計劃為要，聯(lián)姻這事只要把程序走完就行了。
趙氏兄弟和張浚都不太理解，可還是認(rèn)可了李裕的想法。
暫時先把縣衙打理一下，就在這兒成婚。
荊襄節(jié)度使府還陪送了幾十個貼心的丫環(huán)仆婦，供兩位王妃使喚。
其實，他們也知道王府還有八個美人，這是朱全忠和李茂貞送的。
趙家也不提這些人怎么處置，畢竟這是李裕的家事。
七月初七，淯水上行來一支龐大的船隊。
前面是一艘領(lǐng)航船，披紅掛彩。
張浚、周寬親自領(lǐng)航。
后面緊跟著一艘五百石的大船，張燈結(jié)彩，斗大的紅雙喜牌豎在船頭。
在船艙里，鋪著朱紅色的羊毛波斯地毯。
艙中一左一右端坐著兩位絕色新娘。
身穿青色褕翟（yúzhái）大禮服，連衣裙樣式，大寬袖，繡有十二行團形白腹錦雞紋，高交領(lǐng)，禮服下緣褶皺邊鋸。
頭戴大花花釵十二支，小花釵十二支。
素紗中單，黼（fǔ）領(lǐng)，細(xì)紗鑲邊，皆用朱紅色。
蔽膝，隨裳色，以細(xì)紗鑲邊，白腹錦雞紋。
大帶隨衣色，里面朱紅色，外鑲邊，上以朱錦，下以綠錦，紐扣青色；
青衣革帶，青色襪、鞋，鞋加金飾；
白玉雙佩黑色雙大綬。
賢妃、敏妃的大禮服是在襄陽趕制的，京城的禮服實在等不及了。
兩位王妃端坐船艙，邊上隨侍著幾個貼身的婢女和喜娘。
所有人都著新衣，妝容濃艷，喜氣洋洋。
后面的船隊上有鑼鼓號手，吹吹打打。
綿延十幾里的船上，裝載著從襄陽送來的嫁妝。
各種家具和生活用品就拉了四船，還有趙家陪送的金銀珠寶、銅錢古玩。
楚王妃還特意給女兒陪送了一萬石稻米，生怕女兒沒飯吃。
逆流而上，船行三天。
王遷等人把王府后院收拾利索，披紅掛彩，大紅喜字張貼在大堂之上，門口喜燈高懸。
后宅的八女被李裕移至別院，省得兩位王妃看見了礙眼。
雖然對八女不公平，可李裕現(xiàn)在還真不知道怎么安排她們。
天復(fù)三年七月初十，預(yù)計今日午時，船隊就到碼頭。
李裕著冕服，冕板前后各懸掛九條由九顆白珠串成的旒，冕左右兩側(cè)用青絲帶懸掛玉充耳，以犀角簪束發(fā)。
上衣為黑色，繡“龍、山、華蟲、火、宗彝”五章，領(lǐng)口繡花；下裳為紅色多褶大裙，繡“藻、粉米、黼、黻”四種紋，共九旒九章。腰間束大帶，系有火、山兩種章紋的蔽膝；佩戴由紅、白、淡青、黑色四種顏色絲絳織成的綬帶；腰帶上懸掛玉柄劍、玉鏢首、玉雙佩；足著紅襪、赤鞋。
他坐進了巨大華麗的婚車，也叫婚輿。由身著絲綢布甲的侍衛(wèi)牽馬，由專門的御馬者駕車。
迎親車隊緩緩?fù)a頭而去。
一隊鼓樂手早就在碼頭等候了。
半個時辰之后，遠遠的看見船隊緩緩的駛來。
碼頭上鑼鼓喧天，號角齊鳴。
相對應(yīng)的，船隊上的鼓樂手聽見了岸上的鑼鼓聲，也鼓起腮幫子，掄起鼓槌，玩命的吹打起來。
“姐姐，你聽……快到了?！?p> 碧娘聽到艙外一聲比一聲高昂的鑼鼓號角，偷偷小聲說道。
“別說話?！?p> 繡娘一路上都很平靜，也不知怎的，到了這會兒，竟然緊張起來。
艙外跑進來一個小娘，十一二的樣子。
“王妃，王妃，殿下來了。”
“??？在哪兒？”
一向沉穩(wěn)的繡娘竟然脫口而出。
“嘻嘻，姐姐，看把你急得。小翠，殿下在哪兒？”
碧娘調(diào)侃了姐姐，轉(zhuǎn)頭問跑進來的小娘。
“在，在碼頭上，可威風(fēng)啦！”
“是嗎？”
碧娘一下站起身，身上的零碎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捻憘€不停。
“哎呦，敏王妃，快坐下，可不能起來。”
“哎呀，我屁股都坐疼了?！?p> “碧娘，再忍忍吧，馬上就到了。”
正說著，就聽艙外有人高唱道：“千里姻緣一線牽，娥皇女英美若仙，淯水送來雙姝女，子孫延綿代萬千！”
唱喜歌的人聲音洪亮高亢，音韻婉轉(zhuǎn)，有點男高音的意思。
碼頭上也不示弱，歌聲也響了起來。
“德王領(lǐng)為武曲星，南陽立業(yè)把田耕，今時迎娶雙姝日，夫妻同心琴瑟鳴！”
船上碼頭送親迎親的人、遠處看熱鬧的老百姓，聽著喜歌，都爆發(fā)出歡呼聲。
此時人們祝福的心聲通過歡呼表達了出來。
船隊的陪嫁先靠岸，有專人卸貨裝車，很快就裝滿了長長的車隊。
吉時一到，主婚船靠岸，搭上了鋪著紅毯的跳板。
由喜娘交給兩位王妃一根朱紅的綢帶，姐倆牽著綢帶，喜娘在前面引路，亦步亦趨的出了船艙。
“扇子，扇子！”
小翠急急忙忙的跑了上來，塞給倆王妃兩把團扇。
這個習(xí)俗叫卻扇，這會兒沒有紅蓋頭，只能拿把扇子遮著新娘子的臉。
就這么一會的功夫，可是有很多人看見王妃的真面目了。岸上的眾人變的鴉雀無聲，被莊重華貴的兩位王妃震住了。
雖沒看清長相，可她們的氣質(zhì)再配上華貴的禮服，這也太美了。
李裕聯(lián)姻，是為了能在這亂世活下去，沒想著王妃能入自己的眼。
可如今一見，從氣質(zhì)來看，自己這是走了狗屎運了。
剛剛的驚鴻一瞥，怎么覺得這兩個小娘有點眼熟呢？
婚車靠近了跳板，喜娘引著王妃上了婚車。
李裕上了車，坐在御者的身后。
侍衛(wèi)前邊開道，一聲清脆的鞭響，婚輿緩緩的駛離了碼頭，后面跟隨著喜娘、丫頭仆婦。
陪嫁車隊浩浩蕩蕩的跟在后面。
街道兩側(cè)站滿了南陽的百姓，看著盛大的車隊，滿眼的羨慕。
車行緩慢，走個十幾米就有老百姓伸手要吉利，這叫障車。
賞！
身邊的侍衛(wèi)對著人群撒銅錢。
就這樣一路走，一路撒，總算是到了王府的這條街。
婚輿到了王府門前，一個銅盆擺在了路中間，里面是紅彤彤的木炭。
在喜娘的引導(dǎo)下，賢妃、敏妃下車依次跨過。
有人迅速的在火盆前面鋪上了麻布袋子。
喜娘牽著朱紅綢帶，引著王妃踩在麻布袋上。
往前走了幾步，麻布袋子不斷的前后輪換移動。
有王府官員家眷站在兩側(cè)端著裝滿谷豆的碗，一把一把的拋撒，當(dāng)然是拋灑在王妃的腳前，她們可不敢直接撒在王妃的頭上。
在王府大堂門口，送親來的娘家女客，人人手中拿著一根棍子，在李裕的身上打了三下，意思是殺威棒，殺殺德王威風(fēng)，婚后不能欺負(fù)媳婦兒。
繡娘和碧娘偷偷的透過扇子看李裕的表現(xiàn)，見李裕笑呵呵的接受了，心里也暗自好笑起來。
跨進禮堂，司禮高呼行拜禮。
供桌上排列有天地神位，李氏列祖列宗神位。
先拜天神地祇，再拜列祖列宗。
“夫妻交拜！”
繡娘、碧娘先拜，李裕回禮，如是者四。
“莫將畫扇出幄來，遮掩春山滯上才。若道團圓是明月，此中須放桂花開?！?p> 李裕高聲吟出卻扇詩。
到了此時，二位王妃才將扇子移開，讓大家看見她們的容貌，小翠把團扇收了回去。
“拜客?！?p> 三人對著賓客行拜禮。
“入洞房?！?p> 由王府喜娘引領(lǐng)兩位王妃進入洞房，李裕則倒退而進。
三人并排坐在床上，李裕在中間，賢妃居右，敏妃居左。
“撒帳?！?p> 有人說著祝詞：“恭祝德王、賢妃敏妃琴瑟和鳴，早生貴子，王侯萬代！”往床上撒特制的金幣，一百枚。
這是李裕為了婚禮趕制的。
撒完之后，周寬、高適、李懷仙、王遷、張格的家眷嘴里說著祝詞，順手在床上拿走幾枚，沾沾喜氣。
賓客們早就被安排到宴會廳吃酒席了。
這些喜娘一走，李裕就要走下面的程序。
繡娘、碧娘見人都走了，這才敢正眼瞧瞧自己的夫君。
嗯？怎么有點眼熟啊？
“姐姐？”
碧娘偷偷拉拉姐姐的衣袖，對著李裕努努嘴。
“哎呀?！?p> 繡娘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碧娘指著李裕急赤白咧的問道：“是你？！”
“?。渴俏野?！”
“三月桃花樹下！”
碧娘提醒道。
“三月？桃花樹？”
李裕此時已經(jīng)卸下了頭冠。
“你們看著也有點眼熟呢！”
繡娘碧娘現(xiàn)在越發(fā)肯定，三月在桃花樹下遠遠偷瞧她們的那個登徒子就是眼前的夫君！
想到搞笑處，碧娘嘻嘻的笑了起來，繡娘也跟著嬉笑，李裕被她們笑的愣眉楞眼，他哪里還記得三月份在街邊偷看妹子的事??！
碧娘先操起桌子上的剪刀，剪下了一縷發(fā)絲，把剪刀交給了繡娘。
“姐姐?！?p> 繡娘接過剪刀也剪下一縷。
她把剪刀遞給了李裕。
“夫君，給你?！?p> “哦。”
李裕想起張浚跟他說過，要剪下一撮頭發(fā)放在一起，這叫“合髻”。繡娘碧娘已經(jīng)用紅繩把自己的頭發(fā)各自系了起來。
李裕把剪下的頭發(fā)交給了繡娘。
繡娘把三人的頭發(fā)都系在一起，拿出一個小盒子裝了起來，看她們姐倆的樣子極其莊重。
“夫君，我們現(xiàn)在是結(jié)發(fā)夫妻了?！?p> 賢妃緩緩的說道。
“就是，夫君以后可不準(zhǔn)欺負(fù)我們哦?！?p> 敏妃俏皮一笑。
“哦，不會，你我夫妻一體，同生共死?！?p> “嗯?！?p> 兩個花季少女這就相信了李裕的承諾。
“來，我們還有個合巹禮呢！”
李裕拿起酒壺給她倆手里的葫蘆瓢倒酒，給自己的也倒上，三人相互看看，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