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野心
“成方士了,跟師姐的差距又縮小了一點……”
姬流云進(jìn)行了一次深呼吸,把胸中的郁氣全部吐了出來。
如今的他,不再局限于幾個小術(shù)法,在這上安郡也算得上是個人物了。
和特定材料掛鉤之術(shù)法,都要強大得多,傳聞中那些需要準(zhǔn)備數(shù)日、焚香凈身的法門,尤其如此。
而這,是羽冠們可望而不可即之物。方士的優(yōu)越性,也正是在此。
再加上價值千金的符箓、法器……可以說,修煉的大門已經(jīng)進(jìn)一步為他打開。
“只是,這愿力……”他又嘆了一口氣,無奈地?fù)犷~。
常人從羽冠突破到方士,無不是經(jīng)過了長期的積累,天時地利人和齊聚才能僥幸達(dá)成這一步。而且,成功之后,必然要為自己人生的質(zhì)變欣喜若狂。
可是,姬流云一蹴而就、輕輕松松就完成了許多人終生無望的成就,卻反而不怎么開心。
這是因為,正如他所料,成為方士后,模擬器的驅(qū)動價格也上漲到了100單位愿力一次。
再加上他急需完善化龍道法,原本充足的愿力儲備,此時一下子顯得有些吃緊。
推衍功法,任重而道遠(yuǎn)。
突破到新的境界當(dāng)然是大大的好事,可他卻總覺得不夠完美、不夠滿意。
可能,這就是幸福的煩惱吧。
……
在姬流云痛并快樂著的同時,河?xùn)|縣城那邊,也起了一些新的變化。
劉家大宅中。
劉浩穿過長長的走廊,來到書房門口,輕輕敲了三下:
“父親大人?”
“是浩兒啊……進(jìn)來吧?!睍恐袀鞒鲆粋€沉穩(wěn)的男聲。
劉浩松了一口氣,步入房間,先是恭敬行了禮,然后便是一怔。
偌大的書房中,擺放著各式精雕細(xì)琢、古色古香的家具。墻上懸掛的名貴山水畫,更是為它平添一分文雅的格調(diào)。
坐在書桌后,溫文儒雅、目光深沉、帶著幾分上位者氣息的中年男子,便是他的父親,劉家當(dāng)代家主劉方。
只是,今天這書房里還坐了一個瀟灑從容的道人。
“浩兒啊,來,讓為父給你介紹一下!”劉方笑道。
“這是為父多年的摯友,玉竹道長!”
“原來是修士!怪不得父親如此尊敬!”劉浩頓時恍然,也對著玉竹道人行了后輩之禮。
玉竹道人雖然嘴上說著不必,但從面部表情來看,還是非常受用的。
“浩兒啊,你來找為父,是為了何事?”劉方繼而問道。
“這個……”劉浩目光一閃,有些吞吞吐吐。
“無妨,你直說即可!”劉方開口道?!坝裰竦篱L不是外人!”
“哦……”劉浩松了一口氣。“是那片秘境的探索結(jié)果出來了。”
“我分不同時段派進(jìn)去了十五隊人,皆是杳無音信,大概率已經(jīng)葬身其中……”
“也就是說,你那天遇到的道人,所言真實不虛?”劉方若有所思,轉(zhuǎn)向一旁的玉竹道人。
“玉竹兄,你怎么看這人?”
“呵呵……”玉竹道人揚了揚眉毛,隨即冷笑一聲。
“土雞瓦狗,不堪一擊!”
“哦?”劉方不免動容。
這等慧眼獨具之士,都只能得個如此評價?
“此人一心要你們?yōu)樗┓钌裣?、收攏香火愿力,很明顯便是走的神道!”玉竹道人為其解釋道。
“香火成神之道,看似浩大,其實不過一旁門左道!風(fēng)光時行為尚要處處受限、身不由己,一旦信仰出了問題,便會被打回原形,甚至灰飛煙滅……如何比得上我道門逍遙?”
言語之中,對姬流云多有不屑。
道門修士,乃是長生之途,有希望成就天仙果業(yè)、與天地同壽——雖然這和他一個羽冠并沒有多大關(guān)系,但這并不妨礙他與有榮焉。
“況且,這人連自己的廟都沒有,甚至無法使用夢中顯靈之法,只能親自下場,很明顯沒能取得天地正神之位,至多是個不入流的神吏!”
玉竹道人娓娓道來,給姬流云下了定論。
但沒有人知道,其實這愿力不是姬流云拿來給自己用的……
“不過,貧道也必須承認(rèn),他這先天神算之法,還是有些門道的……”玉竹道人拉長了聲音,眼中閃過一絲貪婪的光。
“既然如此……”劉方笑了笑?!跋惹暗募s定可還算數(shù)?”
“自然算數(shù)!”玉竹道人同樣是悠然一笑。“貧道助你們擒下此人,只取其身上的法門,人還是交予你們劉家!”
……
“父親大人……為何要針對那道人?”
玉竹道人走后,劉浩臉上的憂慮終于浮現(xiàn)出來,想提出異議,卻又怕違逆自己的父親,犯了禮法。
“你也是個沒眼力的。先天神算……這種人如果能控制起來,恩威并施,收至麾下,該是多大的助力?”劉方放下茶杯,有些不滿,又有些感懷。
“如今大唐將亡,天下不穩(wěn),這對升斗小民來說是危,對我們來說就是機(jī),必須得去爭!”
“我劉家在這小小的河?xùn)|縣城待了上百年,卻等不來一個天才人物,不得躍升。若是錯過這次機(jī)遇,恐怕又要等上數(shù)百年!”
“打下基業(yè)、福澤后世,就在此時!”
“大唐要亡了?”劉浩還是有些不信?!安痪褪侨媸湛s,放棄了對那些郡望的管轄么?
“糊涂!”劉方大怒,氣得摔了茶杯,很是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味道。
他這兒子雖有歷練,但終究還是差了一些。
“如果一個朝代失去了對基層的掌控力,那它的生命也就到頭了!不說外面,你看這上安郡,人人皆知一崔一張,可知郡守府?”
“那……我們是要去爭龍?”劉浩跪在地上,弱弱地問了一句。
他是有些野心,但也從來不敢去想這樣的事!
“這你卻是又錯了!”劉方冷笑道。
“我劉家勢小,哪里消受得起龍運?只要得了那人,徐徐圖之,多掌控幾個縣,這基業(yè)不就有了么?”
“如此一來,進(jìn)可攻、退可守,將來再以此為跳板,投靠真龍……無論是誰坐天下,難道還能虧待了我們不成?位極人臣不可能,成個郡望之家卻是大有希望!”
聞言,劉浩放松下來,但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是哪里不對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