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動手二

　　我比對著監(jiān)控畫面，熊爺遇刺的前后十五分鐘，包括他自己，共有三人進出男生廁所。

　　按照順序第一位是藍色夾克男子在23點57分進廁所，三分鐘之后第二位熊爺正好在00點00分進入，接著00點04分藍色夾克男子離開廁所，00點07分第三位是缺耳男進入廁所，00點12分缺耳男走出。

　　離開時間順序為什么發(fā)生變化?

　　第一位離開是藍色夾克男子，第二位是缺耳男，他一出來馬上喊小弟叫救護車，第三位就是最后走著進去、躺著出來的熊爺。

　　藍色夾克男子在廁所待的時間有7分鐘，比缺耳男更久，缺耳男待了5分鐘。不過單純要說時間，在狹窄的廁所內(nèi)，不管是誰，兩個人都有充足的時間行兇。

　　據(jù)陸勤警官說，熊爺在救護車來到現(xiàn)場之前已先做緊急處理，但還是失去呼吸心跳，即便送去醫(yī)院急救，看來仍是兇多吉少。

　　我看了趙宇剛才發(fā)來的手機照片，現(xiàn)場留下血跡非常少，因為兇手僅刺了一刀，刀身沒入熊爺體內(nèi)。兇器為黑道弟兄們防身常用的隱藏刀器，刀器上是缺耳男的，不用驗指紋他就承認了，身邊的小弟都知道，那玩意他每天都帶在身上。

　　除了梳子刀之外，現(xiàn)場散落缺耳男的路易威登男士手拿包，還有熊爺?shù)拿砭G水鬼。

　　但是缺耳男說，就在熊爺說綠水鬼不見的時候，自己手拿包也同時不見，只不多當下熊爺反應比較激動，每個小弟都在找老大的名表，論資排輩，沒他說話的份，也不好在那個時候出聲。

　　暫且不提缺耳男說詞的真實性，依照現(xiàn)場留存著證物來看，合理推斷是缺耳男偷了熊爺?shù)木G水鬼，可能是藏在男生廁所的某個地方，也可能是天花板的隔層里，被熊爺發(fā)現(xiàn)后叫到廁所談話，談話間缺耳男失控就殺了熊爺。

　　或許缺耳男還有更多沒說出的理由和動機，神秘地藍色夾克男子也是嫌疑重重。

　　但是無論怎么說，兇器、指紋、嫌疑人和被害人同在一個空間里，而且那時候廁所又沒有其他人。

　　缺耳男被警方逮捕時，不斷大力反抗，說熊爺不是他殺的。

　　殺老大是黑道最大忌諱，身邊的小弟完全沒人幫他，加上陸勤警官的警力優(yōu)勢，即便缺耳男掙扎反抗，要沒多久就無力抵抗。

　　他說自己可以向關二哥發(fā)誓，對熊爺忠心耿耿，絕對不會干殺大哥這種不忠不義的事。

　　陸勤警官在電話里還說，缺耳男共有違反槍炮管制、恐嚇取財、傷害、暴力討債、組織犯罪、妨礙自由等前科，從青少年時期感化院常客，成年以后就輾轉(zhuǎn)在各地監(jiān)獄里，關了放，放了又關。他就是十足的頭疼份子，有這么多前科的人說冤枉，檢察官不會輕易接納，說不定正好趁這機會為民除害。

　　〝動機呢？＂我問。

　　〝薇薇，你以前沒有看過古惑仔電影嗎？〞

　　〝烏鴉如果不悶死他的老大駱駝，東星位置怎么會輪到他。＂

　　陸勤警官還說道:〝十幾年下來，被我抓得黑道老大，沒有一個被判過死刑，死在小弟手里的老大，兩只手都不夠數(shù)。＂

　　〝這樣的話，墨鏡男動機更大。〞

　　〝墨鏡男跟缺耳男應該是擔任熊爺左右護法，在樓下他們一進來大廳就能注意到。現(xiàn)在，假設熊爺真的死了，缺耳男也被警方抓走，老大的位置空缺，又沒有競爭對手。

　　〝墨鏡男當下成為今天晚上最大的贏家。＂

　　〝你的推理很有說服力。但是……警方的立場，向來是不主動干涉黑道內(nèi)部事務。＂

　　〝身為人民保母，警察的工作，就是希望能在肉搏拼命地每一天結(jié)束后，可以平安回家。警察無法討好所有人，警察的做法和流露出來的態(tài)度，外界評價褒貶不一，我無法控制人們怎么看我，但我能控制我在每一天的作為，結(jié)果比事實更重要，我必須考慮得實際點。＂

　　〝反過來說，今天晚上一口氣少了兩個危險麻煩地黑道份子，肯定我的頂頭上司今天晚上可以睡個穩(wěn)覺。托你的福，說不定又要升官，去年吳永杰的案件讓我計了個大功，今天晚上一次收獲兩個黑道份子，肯定也是大功一件，你真是我的福星。＂

　　我理解陸勤警官的說法，要是立場互換，或許我也會有跟他一樣的想法。但是如果真兇另有他人，而如此攻心于計的人，到社會上成為新任黑道老大，也不見得比較好。

　　〝你難道不想知道事實的真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