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哥,這踏實力松真不是東西!做出如此人神共憤之事!”
等她們走后,張牧啐了一口吐沫,臉上怒色未消。
“我也難以想象,人竟能惡到如此地步?!?p> 秦遠轉(zhuǎn)身凝望身旁的篝火,臉色莫名。
“但是聽岱欽的意思,這在葛邏祿只是尋常,如此的話,惡的就不只是踏實力松,還有更深層次的東西。”
張牧不愿再想這些,轉(zhuǎn)移了話題。
“遠哥,你召集牧民要做什么?”
“將一些本就屬于他們的東西,還回去?!?p> “什么意思?”
“等等你就知道了?!?p> 二個時辰后,陸續(xù)有牧民到達這里。
全是些老人,他們仿佛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穿著破爛獸袍,身形瘦弱佝僂,黑瘦的臉上爬滿皺紋。
秦遠讓張牧把人帶到一旁,繼續(xù)等待。
踏實力松的領(lǐng)地方圓足有三百里,估計要明天早上所有牧民才能到齊。
“朝力泰?!?p> “屬下在,將軍有何吩咐?”
“為什么這些牧民都是老人,年輕男子哪去了?”
這么久了,還沒見一個年輕人,秦遠十分不解。
“將軍,年輕男子全都在軍中?!?p> “都在軍中?自愿還是強迫?”
“嗯…”
朝力泰眉頭緊皺,沉思片刻,說出葛邏祿對士兵的規(guī)矩。
在葛邏祿,只要男子年滿十五歲,就可以從軍入伍。
普通士兵的家庭,會免除小部分月貢。
十人長,免除家中一半月貢。
像朝力泰這樣的百人長,已經(jīng)不用交月貢,而且領(lǐng)主不經(jīng)過將軍允許,也不可以再征用他做什么事。
如果成了真武,那就立刻雞犬升天,從此擺脫苦難生活。
可以像秦遠一樣,直接成為某地領(lǐng)主。
所以為了能過上更好的生活,幾乎所有的男子,在十五歲后都會加入軍隊,為自己和家庭博取那一絲希望。
“怪不得?!?p> 秦遠點頭,以前就奇怪,為什么整個葛邏祿區(qū)區(qū)二十萬人,竟能湊出四萬大軍。
要知道以前大唐五千多萬人,軍隊滿打滿算也就六十萬,軍民差不多一百比一。
今天才算清楚背后原因。
葛邏祿的領(lǐng)主老爺們,拿一條看似充滿希望的路線,將所有不穩(wěn)定因素收為己用,當做自己爭權(quán)奪利的工具。
又借這些工具的手,去殘酷打壓他們的同類,鞏固自己的血腥統(tǒng)治。
真是高明!
“那有人從士兵成為真武嗎?”
朝力泰苦苦思索后,搖搖頭。
“聽說過,但沒見過。”
這答案不出秦遠所料,他在篝火旁踱步,解釋道:“成真武,正常要先達到入武十重,氣血鼎盛之境,然后再煉自身精血使其化為真氣?!?p> 他轉(zhuǎn)頭盯著朝力泰。
“可是你們這些人,生下來就缺衣少食,身體底子過于薄弱,氣血難以充盈,所以頂多靠消耗時間修煉到入武十重,想要更近一步,根本沒有可能!何況你們隨時會死在戰(zhàn)場上?!?p> 朝力泰低著頭,心中明白秦遠說的都是實話,如果不是遇到秦遠,他這輩子都不可能有達到真武的機會。
“唉?!?p> 秦遠嘆息一聲,目光幽幽。
“就算你在軍中刻苦修煉,還幸運活了下來,但等到你達到入武十重時,你也老了,氣血衰敗,根本沒有沖擊真武的可能,這所謂的希望完全就是虛無!”
為了這虛無的希望,葛邏祿人心甘情愿的承受著無盡的苦難。
但秦遠也明白,他們沒得選。
這種制度下,所有的武力都歸真武領(lǐng)主所有,他們根本沒有反抗的能力。
強行反抗,眼前的姑娘就是下場。
隨著時間流逝,匯聚在這里的牧民越來越多。
他們擠在一起竊竊私語,不時偷望秦遠,眼神即敬畏又害怕,不知道這位陌生的將軍要做什么。
天光微亮。
四位親衛(wèi)帶著管家和最后幾位牧民回到這里。
“將軍,人都到齊了?!?p> “嗯,辛苦了。”
秦遠騎上龍馬,輕輕招手。
“嘜嘜…哞哞…聿聿…”
幾千只牛羊馬匹同時行進,路上的牧草被深深踩進泥土中。
牧民們奇怪的望著這一幕,竊竊私語。
“這位老爺是要干什么?讓我們幫他放牧嗎?”
“應(yīng)該不是,這種事情用不著連夜來叫?!?p> “他們的馬可真高大?!?p> ……
“噌。”
秦遠抽出長劍,斜指天空。
牧民們立刻縮起脖子,神情緊張,注視前方威嚴的將軍
“今天我來這里,只為一件事!”
秦遠臉色肅然,聲音高亢,沒有任何廢話,直入正題。
劍尖指向旁邊牲畜。
“滅領(lǐng)主!分牛羊!”
話音落下,牧民們瞬間伸長脖子凝視秦遠,臉色迷茫。
現(xiàn)場寂靜無比,針落可聞。
親衛(wèi)們臉色茫然,同樣不知道秦遠想做什么。
“嘚嘚…”
龍馬來回踱步。
“這些牛羊都是踏實力松從你們家中收上來的月貢,那我問你們?!?p> 秦遠眼神冷厲,掃視牧民。
“你們想不想拿回自己的牲畜!”
牧民們沒有回答。
他們不敢亂說話,生怕惹怒秦遠,被打死在這里。
秦遠對這一幕早有預(yù)料,要是隨便喊喊口號就能帶牧民們奮起反抗,那這群牧民就不會被欺壓到今天。
敢于反抗的人,已經(jīng)被殺絕了。
想要勾起他們反抗的欲望,必須用特殊方法。
秦遠從懷中取出一根細長金條,高高舉起。
“這根金條,重五兩,誰第一個站出來領(lǐng)走自己的牛羊,這根金條就歸誰!”
沒有人動。
“領(lǐng)主老爺?shù)男掳褢??!?p> 他們在心中如是說。
“沒人來嗎,那好?!?p> 秦遠又從懷中摸出二根差不多大的金條,舉在半空。
“這三根黃金,等下我會丟在你們身邊,誰拿到,就是誰的,我說話算數(shù),絕不反悔?!?p> “咻…”
“啪嗒。”
三根黃金分散落在牧民旁邊。
旭日東升。
陽光灑在黃金上,泛出誘人的光澤。
“咕咚?!?p> 一片吞咽口水聲。
他們眼神渴望,不時窺視身旁的黃金。
一兩黃金,足夠家中一年生活無憂。
這五兩要是省著點花,一輩子都不用擔心被餓死。
但依舊沒人動。
“都是老爺們的把戲,誰要是信了,準會被折磨死。”
他們不斷在心中強調(diào),皆力克制自己久久不曾有的欲望。
“還不夠嗎?”
秦遠低聲自語。
“那就讓我看看,你們的欲望,到底值多少!”
秦遠打開腰間布袋,一把摸出十幾根金條,丟進人群中。
“啪?!?p> “??!”
一個須發(fā)皆白的老牧民被金條砸中,捂著腿表情痛苦,眼神卻被落在腳下的黃金牢牢吸引。
也許是疼痛起了作用,使心中的無名火與貪欲交融。
老牧民顫抖著彎下身子,面色猙獰,要用自己的命賭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