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酒一夢醉,不知東方已既白。
王麟倚著門欄,再睜眼時,安千雪也已收了功。
藏經(jīng)閣外的林間風聲大作,方圓百米之內(nèi)的靈氣都以驚人的速度倒灌進了安千雪的體內(nèi)。
但被她吸入體內(nèi)的靈氣,全都如同牛泥入海一般,轉(zhuǎn)瞬就消失不見,仿佛根本就不存在。
但安千雪卻不氣也不餒,除了深深攥入秀掌中的十指,被她捏得煞白之外,臉上沒有一絲惱色。
即使明知自己無論如何努力,心血都將付諸東流,但她還是一夜未睡,沒有因為無用功就放棄修煉,仍在勤勉地聚氣練功。
只是王麟醒來之后,眼神變得極為古怪,呆呆地盯著安千雪瞧。
不是因為她的吸納靈氣的恐怖速度,也不是因為她修為盡失的怪異之處。
而是因為他的腦中,抽到了一本充滿槽點的功法:
《吸掌》!
王麟伸個懶腰,然后縱身一跳,跳到與藏經(jīng)閣二樓平齊的位置。
然后對著自己那間敞開木窗的窗戶,掌心立起,輕輕向后一拉,便有一股沛然大力自掌中而起,吸取著屋內(nèi)的果蔬包囊,和床頭的法劍木棒。
將法劍佩于腰間,木棒拎在手上,隨手抓出幾顆果子,便吃了起來。
草草吃完一頓早餐,安千雪也收了功法,和他一起前往山門處迎接仙音閣的眾人。
“師叔,謝謝你?!?p> 走到半路,安千雪突然低下頭,和王麟說道。
“要是沒有你的話,我今天就連去山門的資格都沒有,不會有人來通知我的,我也只能裝作不知道,莫名其妙地被他們選定,又莫名其妙地被他們撤換下來,淪為笑柄。”
王麟暢快地喝著酒,對她笑道:
“師侄啊,你也別這么想,道侶這事能成就成,不成就散伙兒,門中安排確實有些問題,但也不必因此而沮喪生怨,咱們在修仙界廝混,到底還是要別人幫襯的,這些事說穿了也沒多少意思。
“那仙音閣資源豐厚,家底殷實,就連掌門都得舍臉去問她們借些玉玦,來補貼咱們宗門,說是互結(jié)道侶,其實兩邊的長老掌門都沒怎么關(guān)注過咱們,不過就是借咱們這些小輩的由頭,加強下兩派的交流和同盟。
“修仙啊,修的可不是打打殺殺,修的全都是人情世故。”
這些道理,安千雪又怎么會不明白?
但高傲如她,又怎么接受這種完全被忽視,任由他人安排擺布,溢滿全身的無力感呢?
她抬頭冷笑,望著山門處的人影,戾然說道:
“多謝師叔提點,可惜我安千雪,修的就是打打殺殺,求的就是寧直無曲。
“兩派皆是正常往來,為了門派利益,我都能理解,換下我去也無妨。但那仙音閣圣子,主動提出要換下我去,最后卻連封書信都不愿寫來于我解釋,毫不念兒時舊情,目中無人,妄圖蔑視折辱于我,我今日便是要出他這口惡氣。”
安千雪出身皇族,宮內(nèi)最是重視禮節(jié)儀式,絕不容錯。
那圣子也與皇族有親,與她有舊,入門之前還時常有所來往書信,禮節(jié)從未有不當之處。
但如今卻一話不說,一字不寫,只當從不認識安千雪此人。
前恭而后據(jù),何等小人作態(tài)?
王麟雖然不是很能感同身受,但也可以理解安千雪的怒從何來。
但這跟他也沒什么關(guān)系,他只是去幫著充場子的,不需要發(fā)表自己的意見。
山門處聚集了不少人,除了被李甫閣派來迎客,全當是來湊熱鬧的純陽宮門人弟子之外,剩下的全都是仙音閣此行帶來的門下奴仆。
純陽宮只要是沒有在閉關(guān)的弟子,眼下基本全都被派來了山門處,前來迎接仙音閣眾人。
但仙音閣的拜山隊伍浩浩蕩蕩,眼下光是這奴仆雜役,就比純陽宮上下門人加起來都要多。
雖然同為道家,但仙音閣服飾之華麗,讓人絕想不到兩家同為一脈。
且不說那還未現(xiàn)身的仙音閣帶隊長老,及其門中真?zhèn)?、圣子是何等奢遮氣象?p> 就算是那些站在一旁,彎腰屈膝地捧著珍寶,端著禮單的奴仆雜役們,都一個個皆是身被流光綺繡,戴朱纓寶飾之華光冠帽,腰白玉之靈環(huán),燁然若神人。
那仙音長老、圣子和孟疏月三人雖未現(xiàn)身,但山門前的排場就已經(jīng)十分嚇人。
那些奴仆手中端著的寶瓶,隱隱引動云間雷光,其中所放之丹,顆顆皆是只等渡劫,便可圓滿化為仙丹的上品靈丹。
一件件用金絲白錦遮住的器物,時不時就傳出幾聲鳳鳴龍吟之聲,震動這周遭靈氣。
這般刻意營造出的聲勢,在如今被那圣子故意無視的安千雪眼中,更有幾分耀威頤氣,折辱自己之意。
王麟拉過心情不佳的安千雪,和她默默站著,等候仙音閣三人出面正式拜山。
周圍的純陽弟子看到他們二人聯(lián)袂前來,不由一陣議論。
不少人都難掩興奮,眉飛色舞地和身旁人示意,自己之前猜測對了。
只有那始作俑者呂青空,心中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由一驚,以為自己誤打誤撞,蒙對了真相。
原本寂靜無聲的山門,瞬間激起無數(shù)暗流。
仙音閣的奴仆雜役們看到山門內(nèi)的動靜,也都露出了異樣的神色,紛紛讓開條路,讓站在后面的圣子的貼身侍者走上前來。
一道威武高大的身影走出,登階而上,一手背后,一手呈托著金盤,遙望王麟與安千雪,昂首道:
“主人命我先行登山,來給孟師姐的那位道侶送一柄劍,以作見面禮。還吩咐我要尋到那可憐的帝女,給她粒寶丹救其廢體,以全相識之義,既然兩位都在,那也少了我一番腿腳,這便獻寶于二位吧!”
說完后,他一舉手中金盤,兩團光華疾射而上,炸出道道刺眼之光。
云牽霧繞中,顯出一顆白色琉璃丹,和一柄四尺來長的古劍來。
眾人一瞥眼間,但見劍鞘上隱隱發(fā)出一層青氣,劍未出鞘,已可知其不凡,只見劍鞘上金絲鑲著兩個字,青霜。
拿此法器利劍當見面禮,眾人皆暗嘆那圣子的豪奢,那仙音閣的闊綽。
一柄劍器好不好,純陽宮中除了王麟之外,所有人都是一眼便知,無需多說。
但卻有人看不出那寶丹的來歷,詢問其身邊精通煉丹之術(shù)的同門,疑惑地問道:
“那寶丹是何物?”
只見眾人之中,所有精通煉丹之法的門人,臉色都是一變,皆是暗生忿火,面目鐵青道:
“此乃救廢化凡丹!專門用來給道基破碎,或因為各種原因無法修煉的廢體使用,服下后便能舍棄原身,重得一副止步筑基,終身無望金丹的后天凡體?!?p> 此話一出,純陽宮上下皆怒。
一瞬間,便有數(shù)百道驚怒眼神,朝著那圣子的高大隨從刺去。
淵渟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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