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皇城正門之后,街上竟還有人在開夜市賣東西,不過兩人視而不見。許懷鳳雖然看不到皇宮的具體位置,卻能瞧見一圈直沖云霄的輪廓就在眼前——那自然就是傳說中的日之塔了。
“我們怎么進去?”南門汐感覺有點冷,靠在他身邊問道。
“硬闖?!痹S懷鳳一邊使輕功,一邊簡單地回答。
“就這樣?”南門汐疑惑,“我怎么感覺有點不靠譜呢?”
“我不喜歡像老三那樣天天跟人勾心斗角的?!痹S懷鳳拉住她的右手,幾乎是將她拽著走,“大丈夫行事講究一個果決爽快,闖就要光明正大地闖,只會背地里搞一些小動作又算得了什么英雄好漢了?”
南門汐沒有說話,只是感受著他手心的溫度,心中甜蜜蜜的。
過了一炷香時分,兩人就以來到皇宮外,藏在了高高的朱紅色圍墻和巍然矗立的石獅子后,靜靜觀察著月色下宏偉華麗的宮門。借著暗淡的月光,可以見到門口八個全副披掛的守衛(wèi)已經昏昏欲睡,皇宮里面有不少還在打著火把巡視,幾乎每一條長街上就有兩隊。
“懷鳳哥哥,你說這只石獅子是公的還是母的?”南門汐忽然問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
“腳下有繡球的就是公的,有小獅子的就是母的?!痹S懷鳳心不在焉地回答,“我想我們只能一路從房頂上跳過去了,否則遲早要被抓住,到時候直接秋后問斬就麻煩了?!?p> “可是我不會輕功唉?!蹦祥T汐失落地說。
“這就麻煩了——只有我?guī)懔恕!痹S懷鳳撓了撓頭,隨后緊緊抓住了她的右手。
南門汐還沒答話,就感覺身體一下子飛了起來,竟然越過了圍墻,嚇得想要叫出聲來,卻發(fā)現許懷鳳早有預料地按住了自己的嘴。
此刻他們距離前方宮殿的房檐起碼有十幾丈遠,可是南門汐只聽到風聲在耳畔獵獵作響,整個人被許懷鳳帶著穩(wěn)穩(wěn)落地,踩到了起伏不平的瓦片上。
“趴下。”許懷鳳輕聲說,隨后望了望身后,只見巡邏的衛(wèi)隊還在來回折返,并沒有發(fā)現他們。
“我都要……喘不過氣來了……”南門汐皺眉道。
“我都跟你說了,你不該來的?!痹S懷鳳一攤手,“實話實說,你一點作用都沒有?!?p> 南門汐不滿地看著他,沉默不語。
過了片刻,許懷鳳再一次抓緊了她的右手,用出師傳輕功,輕飄飄地飛到前方的房檐上,只不過這一次南門汐突然打了個趔趄,“當當當”踢飛了不少瓦片,發(fā)出了很大的聲響。
街上的衛(wèi)士立刻有所察覺,舉著火把圍了過來。
許懷鳳心里直呼不妙,想:“現在還待在房檐上的話,倘若被他們堵住退路,我絕對打不過——只好搏一搏了?!碑敿措p腳向前一躍,扯著南門汐就落了地,竟然一點點動靜也沒有。
“快進去?!痹S懷鳳聽著周圍越來越近的腳步,不暇思索就打開這座行宮的大門,先把南門汐推了進去,而后自己也鉆入其中,又掩上了門。
周圍伸手不見五指,南門汐只能聽見許懷鳳的呼吸聲,壓低聲音道:“好險,還好沒有人。”
“別說話。”許懷鳳回了一句。
只聽見雜亂的腳步越來越近,周圍竟然漸漸亮了起來。一人在門外問道:“是不是有刺客?剛才貌似有兩個黑影在房頂飛來飛去——還是我看錯了?”
“我聽到瓦片掉下來的聲音了,假不了?!绷硪蝗嘶卮鸬馈?p> 他們的聲音就離許懷鳳和南門汐隔了一道墻,使兩人不由得恐慌起來,甚至都盡力屏住了呼吸。
“這樣飛檐走壁的,我看很有可能早就走遠了,我們還在這里找個什么勁?”第三人插了進來,“值夜班簡直是找罪受,啥都看不見,還不如讓前面的兄弟幫我們抓了那兩個,我們好早點回家睡覺?!?p> “這話說得在理?!钡谝粋€人贊同道,“諒他們也沒什么能耐,我們管了這事不過自討苦吃,回去吧?!?p> 門外響起一片此起彼伏的叫好聲,緊接著這群衛(wèi)士就一哄而散了。
“啊……好險……”南門汐開始大口喘息起來。
“走,去日之塔?!痹S懷鳳一顆心臟也快要跳出來了。
“我不想去了,我想回家?!蹦祥T汐帶著哭腔說道。
“是你自己要跟我來的啊?!痹S懷鳳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你要想走就自己回去吧,我才不是喜歡臨陣變卦的人?!?p> “哼,你明知道我回不去,還來說這些風涼話。”南門汐生氣道,“看我回去不讓爸爸好好教訓你。”
“你爹我才不怕呢。”許懷鳳笑道,“我父親要是活到現在,肯定比他強不知道多少倍——就請他來收拾你爹。
他忽然想起許平天當年在乾坤臺上擊敗南門斷橋的場景,不免悠然神往。
“走吧。”他拉起南門汐的手,小心翼翼地推開門,又一個箭步跳到了房頂上。
就這樣南門汐又被許懷鳳帶著往前飛躍了五坐行宮的距離,終于能近距離看到日之塔的所有細節(jié)了。只見映入眼簾的是一座黑漆漆的巨塔,像一根針一樣幾乎延伸到云端,而每一層都不是傳統(tǒng)的建筑風格,而是做成了越往上越細的模樣,也沒有露臺。傳說建造日之塔用的磚塊都是經過工匠層層挑選和特殊處理的,每當陽光照來之時就會散發(fā)出燦爛絢麗的光芒,將整座皇宮照得金碧輝煌。
“如果我們早上來就好了,那樣就能看清日之塔的顏色?!蹦祥T汐又提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話。
“你當這是旅游嗎?”許懷鳳有點氣憤。
“好了好了——”南門汐剛想擺擺手,一股大吼就從日之塔的方向爆發(fā)了,把兩人嚇得一激靈,差點從房檐上掉了下去。
“來人!快來人啊!日之塔里有刺客!”渾厚的男聲瞬間在整座皇宮內回蕩,“南面派兩百人保住皇上寢宮,其余的全部到日之塔下來!”
“什么情況?難道我們被發(fā)現了?”南門汐倒抽一口冷氣,與許懷鳳對視一眼,眼神里滿是恐懼。
許懷鳳現在緊張得不得了,努力著讓自己冷靜下來,聽了聽那聲音的方向,判斷道:“不像是發(fā)現我們了,更像是有人已經闖到了日之塔里?!闭f完以不可思議的目光看了看天空,似乎對自己的結論滿懷質疑。
與此同時,無數的腳步聲從四面八方涌向了日之塔,衛(wèi)士們叫喊的聲音越來越響。南門汐趴在房頂的瓦片上,壯著膽向前瞟了一眼,只看見日之塔下密密麻麻的全是人,黑壓壓的一片跟螞蟻一樣,魂都差點嚇沒了。
“不……不……懷鳳哥哥……我想回家……”她渾身顫抖,上下牙關都止不住猛烈相擊。
“讓我再看看?!痹S懷鳳不在意地說。
“不,我要回丞相府……我不想看啦……”南門汐竟然哭了出來,顯然已經嚇得不輕。
許懷鳳也不去管他,只是探頭看向日之塔。只見無數的衛(wèi)士將塔下圍得水泄不通,一個接一個沖了進去,片刻后里面?zhèn)鱽泶似鸨朔膽K叫聲,有不少黑影從日之塔高層的窗子上直直墜落下來,“砰砰”幾下被砸成了一攤肉餅。
“龍神,能感應到里面的情況嗎?”他在心里問道。
“這周圍的確有一股非常強的力量,就在你正前方——我已經快受不了了?!饼埳窕卮鸬馈?p> “不是南門汐?”許懷鳳下意識地問道。
“不是。剛才從丞相府出來的時候,我就感覺到原本她身上有的那一股氣場就越來越遠,到最后竟然消失了?!饼埳裾f,“她到底是不是七圣劍的傳人我還不知道?!?p> “這是什么情況?”許懷鳳一頭霧水,“所以是一個圣劍的傳人趕在我們前面闖進了日之塔?”
“我想應該是的?!饼埳裾f道,“首先不可能是你師父,其次也基本是時空島的吳島主,那么最后只剩下三個可能。”
“哪三個?”
“第一,乾坤教教主楊冕全;第二,南國先帝陸元業(yè);第三,你師娘星瑤?!饼埳窈唵蔚卣f,“分別是鳳凰神之劍、太陽神之劍、月神之劍的擁有者——不過后面兩人已經失蹤了幾十年,到底還是不是七圣傳人也難說?!?p> “這……不好判斷啊?!痹S懷鳳眉頭緊鎖。
就在他思索之際,忽聽見日之塔方向傳來齊聲的“抓住他們”大喊,而后雜亂的腳步聲和兵器的碰撞聲再一次響起——這次竟然朝著兩人快速接近。他瞇眼看去,能夠分辨出月光下有兩個黑影從日之塔上一躍而下,起先還如同芝麻一樣大,落地時變得和常人差不多尺寸,顯然離他們很近。其中一人姿態(tài)悠閑、泰然自若地站穩(wěn)在房檐上,而另一人手忙腳亂的,似乎是給他強行拽了下來一般。
此刻,許懷鳳和南門汐距離這兩人只隔了一座行宮的距離,幾乎是近在咫尺。南門汐已經閉上了眼,害怕得根本不敢看任何東西。許懷鳳竭力分辨兩人的面目,可惜光線太暗,根本什么也看不清。他剛想下意識地叫一聲,轉念想:“這皇宮里起碼有一千個守衛(wèi),我們倘若暴露了位置不就是死路一條嗎?”于是到嘴邊的話愣是收了回去,反手捂住了南門汐的口鼻。
那兩人在房檐上簡單觀望了一下情況,發(fā)覺情況不妙,于是朝著皇宮東門的方向逃去,在黑夜中只留下了越來越小的背影還有無數瓦片的飛灑聲。
許懷鳳看著眾衛(wèi)士朝著東門追過去,心想:“現在皇宮里遍地都是守衛(wèi),就算神仙來了也決計摸不進日之塔——這可是個逃走的好機會。”于是對南門汐說道:“汐兒,別哭了,我?guī)慊刎┫喔貌缓???p> 南門汐擦了擦眼淚,拼命地點頭。
許懷鳳見她已經驚恐得站都站不穩(wěn)了,只好將她橫抱在懷里,一個箭步躍了出去,沿著來時的方向頭也不回地就逃跑了,模樣十分狼狽。
“你剛才不還很有勇氣嗎?怎么現在就當逃兵了?”龍神以諷刺的口吻說道。
“就看這樣的陣仗,你敢去?我可是不是有勇無謀的莽夫?!痹S懷鳳一邊回答,一邊加快腳步,感覺到身后的喧囂離自己越來越遠,心里放心了不少。
他帶著南門汐翻下來時的圍墻,又回到了皇宮正門的石獅子邊。南門汐大口喘息著倒在他懷里,問道:“我們……安全了嗎?”
“沒事了,沒事了?!痹S懷鳳安慰道,“咱們已經到了皇宮外面,他們再怎么找也永遠抓不到?!?p> 南門汐望了望皎潔的下弦月,心中頓時輕松了不少,輕聲說道:“你再抱抱我嘛。”
許懷鳳臉都紅到脖子根了,堅決地答道:“不行,絕對不行,這讓我回去和星韻怎么交代?”
“那我就死在這里好了,反正你也不關心我?!蹦祥T汐坐了起來,氣憤地說道。
許懷鳳用雙手捂著臉,萬分無奈,最終還是不忍心下狠手,只好又將她抱了起來,說道:“到了丞相府外就放你下來,免得給人看到了,又生出什么誤會來。”
南門汐用渴望的眼神注視著他,似乎永遠都看不夠,根本沒聽見這句話。
過了一炷香時分,兩人回到了隱川邊。此刻依舊是夜半三更,眾人都還熟睡之中,許懷鳳盤算道:“我這個時候回到房間里睡到星韻旁邊,肯定沒有人發(fā)現,如此不就大功告成了嗎?”
他還在暗自得意的時候,眼前的景象就讓他完全高興不起來了。
一個人正在墻邊傾倒著什么東西,似乎是泡茶剩下的渣,還唉聲嘆氣的。看到那纖瘦婀娜的身影,許懷鳳一下子就像雕塑一般凝固了,脫口而出道:“星韻?你怎么在這里?”
說完這句話之后,許懷鳳立馬就反悔了,因為此刻南門汐還在他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