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找到房東的聯(lián)系電話了?!痹陔娫捓镱^王春梅掩飾不住內(nèi)心的那份喜悅。
就在剛才,王春梅從幼兒園接鄭笑蕓回到家的時候,對面的鄰居就過來了,告訴王春梅今天上午房東來過。在上午碰到房東的時候,鄰居就跟他說起自己對面的租客想給小孩辦理房屋租賃憑證,需要用到這個來申請小學學位,問能否提供一下方便,結(jié)果房東很爽快就答應(yīng)了,于是鄰居馬上就要了房東的手機號碼。
“太好了,終于可以聯(lián)系到房東了?!编嵱缕街耙恢睉覓熘男姆路鹨灿辛宿D(zhuǎn)機。
“老公,你還在工廠嗎?要不你先跟房東聯(lián)系一下,問問他什么時候方便。要是明天能夠約到他過來街道這邊辦理就最好了,然后最好你開車去接他過來,順便再買點禮物過去。”
“好,我現(xiàn)在還在工廠,一會事情處理完我再打電話給他?!?p> 鄭勇平想起給房東打電話的時候已經(jīng)是到了晚上八點鐘的時間,因為今天剛好有幾個客戶過來看廠,談一些合作的事項,所以一直忙到現(xiàn)在才有空。
鄭勇平有些忐忑不安的給房東打了電話,這個點才打過去生怕影響到房東休息,在撥通電話等待的那么一瞬間時間里鄭勇平很擔心房東是不是也像是二手房那樣是個脾氣不好對付的人。
不過一切都沒有鄭勇平剛才預(yù)想的那樣,房東是一個很好溝通的人。在電話中也很體諒鄭勇平操心小孩上學的那份心情,并且還愉快的答應(yīng)了明天去街道幫他辦理房屋租賃憑證。
本來房東說明天自己坐地鐵過來的,但是鄭勇平還是執(zhí)意要求開車過去接他,最后兩人便約定了明天早上九點鐘見面的具體地方。
到了第二天一早,王春梅就把早已經(jīng)準備好的全部資料裝在了一個文件袋里交給了鄭勇平,鄭勇平拿上文件袋以及帶上兩條中華便開車直奔福田。
把房東接上車之后,兩人便開始聊起,鄭勇平這才知道坐在副駕駛位置的房東跟自己的父親是同齡,房東姓徐。
“徐叔,原來你也是八二年來深圳的啊,你跟我爸是同年,我爸也是八二年來深圳的?!?p> “這么巧啊,以前你爸來深圳也在羅湖這邊打工嗎?”
鄭勇平一路開車在看車右邊倒后鏡的時候,偶然留意到坐在副駕駛位置的房東雖然已是滿頭的白發(fā),但是談吐之間中氣十足,散發(fā)出跟農(nóng)村老人不一樣的氣質(zhì)。這種氣質(zhì)也許就是財富自由帶他的吧,鄭勇平心里在想。
“我爸當年來深圳打工的時候就直接到了羅湖這邊的工廠打工,以前就住在黃貝嶺村,我是到了九二年高中畢業(yè)之后才來深圳的。徐叔,你剛來深圳的時候也是在工廠打工嗎?”
“我沒有進過工廠,我跟我老婆來深圳的時候都沒有工廠要我們,他們嫌棄我們文化水平太低,做不了事情。但是我們又不甘心就這樣回去,所以后來就來到黃貝嶺村這里種菜了?!?p> “種菜?”
“是啊,種菜,以前這里都是一片荒涼,除了工廠到處都是田地,我們就留下來在這里種菜了,種菜賣給工廠的食堂,賣給住在城中村這里的外來打工的人,在這里種菜比在家里種地好多了?!?p> “你們在這里種菜,他們本地人愿意給地給你種嗎?”
“跟村里租的,那時候沒人愿意種地,我們就承包了一塊地專門種菜。你現(xiàn)在住的那個地方就是我以前種菜的那地方?!?p> “是嗎?那為什么后來是建了自己的房子呢?”
“跟村里買下來的,當時八十年代買塊菜地才幾千塊錢,不過那時候?qū)ξ覀儊碚f也不便宜了,我們那個時候好多種菜的潮汕老鄉(xiāng)都買了。所以你現(xiàn)在在村里看到的不少房東都是我們潮汕那邊的人。”
“難怪,徐叔,那你真的是好有眼光啊?!编嵱缕綗o比羨慕道。
“哪有什么眼光啊,都是誤打誤撞的,以前要是能進工廠打工誰愿意去種菜啊,我們是走投無路才留下來種菜的,只是比較幸運罷了。我們也沒想到深圳特區(qū)可以發(fā)展的這么好,全國各地的人都來這里?!?p> “是啊,真的是機遇和環(huán)境造就人啊?!?p> 鄭勇平感慨要是自己的父親當初也能夠在這里買塊菜地該有多好啊,也就不用那么辛苦去開工廠了,每天坐著就可以收租了,真的是同人不同命啊。
“那后來你爸呢,一直在工廠打工到退休嗎?”
“后來我爸到了九五年就開始出來開自己的五金廠了…?!编嵱缕奖汩_始跟房東講起了自己父親的創(chuàng)業(yè)經(jīng)歷,以及自己跟隨父親一起打拼的那段創(chuàng)業(yè)史。
“原來是這樣?!狈繓|聽完鄭勇平講完兩父子的創(chuàng)業(yè)經(jīng)歷之后不免露出了嘆息的聲音,“你們在深圳買了房,然后現(xiàn)在又要賣掉房子繼續(xù)維持工廠經(jīng)營,真是不容易啊?!?p> “是啊,也是怪我自己欲望太大了,搞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p> 每次講起這段傷心史,鄭勇平總是憤憤不已。
“我跟你爸是同齡人,我覺得你爸比我強多了。不要看好像我這里有一棟房子,不用干活每個月都有租收,實際上你爸比我偉大多了。他自己出來打工,然后開工廠,接著又把你帶出來,培養(yǎng)你作為接班人,然后現(xiàn)在老婆小孩又在自己的身邊,父母退休了在老家養(yǎng)老,過年國家一家人又可以經(jīng)常團聚在一起,我真羨慕你們一家人啊?!?p> “徐叔,那你幾個小孩???”
“我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兒子出國留學之后就定居在國外了,還有兩個孫子也在國外,女兒一家人定居在廣州,就我跟我老伴在深圳這里?!?p> “徐叔,你兒子比我優(yōu)秀多了,那像我沒什么文化,只能做五金這一行。”
“哎!優(yōu)秀有什么用,都到國外去了,兒孫見也見不著,我更希望他能夠平凡一點?!?p> 鄭勇平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接話好,人家現(xiàn)在不但是財富自由,而且子女也很優(yōu)秀。自己開個破工廠每天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不知道有多苦逼,人家反倒羨慕起自己來了,有錢人的煩惱真是難以理解。
要是以后我兩個小孩都有出息了,管他們以后是出國留學,還是去到其他地方呢,總比小孩一事無成要好。鄭勇平還是沒有說出心里想說的這句話。
半個小時之后,車終于開到了街道辦,辦理房屋租賃憑證的時候房東也非常的配合,整個過程也非常地順利,女兒入學申請的所有的資料終于全部都搞定了,鄭勇平一直懸著的心也終于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