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絳天

第三章 梵音落夢

絳天 山中小住 2739 2023-12-26 19:59:00

  當(dāng)美女再度醒過來時,聞到一種氤氳的醉人心扉的香氣;她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居于一間竹舍內(nèi),舍內(nèi)窗明幾凈,芙蓉隔斷吊頂,一籠薰香,幾株紅燭,映舍內(nèi)幔簾溫馨,而窗外,已是陽光明媚,朱雀喜鳴。

  美女甚是訝異,她見有兩名女子侍于床前,那名明艷且不失優(yōu)雅的高挑女子欣喜的說:“清音妹妹,你終于醒啦!”即回頭吩咐,“如煙,快去稟告閣主,清音妹妹醒了。”

  “是,落護(hù)法?!比鐭熜卸Y,即出竹舍。

  美女一頭霧水,迷朦的說:“清音?”

  落護(hù)法輕笑說:“妹妹是天塹救回來的人,是我們梵音閣最尊貴的客人。當(dāng)你被扶下天塹時,谷內(nèi)響起一片怡靜悠遠(yuǎn)的琴音;閣主說你已失記憶,當(dāng)不知自己是誰,為方便相認(rèn),就以清音為名吧!”

  清音自床上坐起來,發(fā)現(xiàn)自己氣息沉穩(wěn),血脈舒暢,沒有一點不適的感覺。她把散落的秀發(fā)拂到后面,說:“姐姐剛才說天塹,那是……”

  落護(hù)法說:“妹妹真是幸遠(yuǎn),能讓天塹認(rèn)主,甚為奇談。天塹是一只神鷹,曾經(jīng)遨游長空,傲視大地;但自從遺落梵音谷,就再也沒有出世之念。數(shù)十年來,沒有人能夠近它十丈之內(nèi),能駕馭它的,你更是普天之下第一人?!?p>  清音的眼前浮現(xiàn)出自己坐在天塹身上遨游云天的情景,但再多的記憶,也僅如此了。

  清音問落護(hù)法:“姐姐您是?……”

  落護(hù)法說:“我叫落夢,是梵音閣四大護(hù)法之一?!?p>  落夢?清音,如煙,怎么感覺這些名字都好奇怪!清音再問:“姐姐,那梵音閣又是什么地方?”

  落夢說:“梵音閣位于梵音谷的北面山中,四面奇峰懸崖,隔絕與外部世界,是一片方外之地,自古鮮有人來。但梵音閣每年都會到外面尋訪身懷異賦的新人,以充實閣內(nèi)人員。梵音閣雖然閉塞,但地域廣袤,林地,草地,田園,作坊;一切生產(chǎn)生活所需,都能自給自足,不必依賴外面?!?p>  清音認(rèn)真的聽著。落夢繼續(xù)說:“梵音閣以西方佛理為至高法則,但也不完全限制人情親疏,凡有治世而從善者,皆可而為。梵音閣人丁眾多,且生育極旺;閣主獎勵教育,獎勵農(nóng)耕,所以生活富裕,安定?!?p>  清音聽得很是向往,她說:“你們這里真好,真幸福,我也能住在這里就好了?!?p>  落夢說:“妹妹不但是最尊貴的客人,也是梵音閣的一份子,當(dāng)然可以住下來了?!?p>  “我可以住下來?也是梵音閣的一份子?”清音顯得迷茫,努力回憶著說:“可是我是誰,我從哪里來的,為什么會在這里?落夢姐姐,你說。”

  落夢扶著清音,低聲說:“妹妹別急。不管你是誰,你是從哪里來,只要你記住,你現(xiàn)在梵音閣,你就是你,梵音閣千百兄弟姐妹,都是你的親人。”

  “我的親人?!鼻逡舫烈髡f:“我不知道多久沒聽過這個詞了,但聽著好溫馨?!?p>  兩人正說著話,如煙在竹舍外喊聲:“落護(hù)法,閣主和夫人到了?!?p>  清音欲下床,落夢扶住說:“你且勿動?!?p>  竹門“吱呀”的開了,梵音閣主聞西風(fēng)和夫人蕭紅鸞走了進(jìn)來,如煙和另一女子則跟隨在后。

  落夢起身恭身問候:“閣主,夫人好!”

  閣主和夫人輕輕點頭。

  清音看時,閣主是位魁梧且美須束發(fā)的中年男子,素衣素裳,臉色和藹,倒是沒有特別顯出他的尊貴。但夫人卻是一身霓裳羽衣,粉黛珠環(huán),神情高傲,尊貴得很。

  清音自床上見禮。

  閣主微微抬手,輕言含笑說:“可是大好了!”

  清音說:“謝閣主和夫人收留,清音已然無礙?!?p>  閣主問:“可有記起往事?”

  清音搖搖頭說:“清音記不起自己是誰,也不記得發(fā)生過什么事,閣主,您可知這是為何?”

  梵音閣主說:“姑娘應(yīng)該是經(jīng)受了很大的變故,所以把前塵往事都忘了。不過也好,有些事情忘了就忘了,沒必要和自己較真。你好好在梵音閣休養(yǎng),相信隨著時間的推移,你會慢慢好起來的?!?p>  “謝閣主吉言?!鼻逡粽f。

  閣主夫人說:“清音姑娘,天塹已認(rèn)你為主,你已是梵音閣的成員,這便是不爭的事實。閣主已封你為梵音閣四大護(hù)法之一的朱雀尊者,望你不負(fù)厚望,格盡職守,為梵音閣的繁榮而盡一份力?!?p>  “四大護(hù)法?朱雀尊者?”清音吃了一驚,趕忙說:“閣主,夫人,請你們收回成命,清音初來乍到,對梵音閣一無所知,就擔(dān)此重任,恐難以服眾?!?p>  閣主說:“姑娘不必過謙,以你背負(fù)瑤光琴,腰纏精鋼軟劍來說,就已非凡人;更能駕馭天塹,請問普天之下,護(hù)法次首,舍你其誰?”

  清音無言,她沉思半晌,說:“閣主,清音了無去處,暫且答應(yīng)留下。不過朱雀尊者一職,請您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先了解梵音閣,您再作任命如何?”

  閣主微笑,說:“那也好,你且隨落護(hù)法先熟悉梵音閣,再作打算?!彼仡^說,“如煙,水妍,從今天開始,你二人留在清音尊者身邊,負(fù)責(zé)她的衣食住行,不可怠慢!”

  “是,閣主!”如煙和水妍低首一齊回答。

  閣主說:“清音,你且休息,我和夫人還有事,先行一步。落夢留下,且為清音疑難解惑?!?p>  “是,閣主!”落夢說。

  閣主和夫人走了,如煙和水妍侍立一旁。清音猶如夢中一般,眼望著身處的環(huán)境,不知說什么好。

  落夢瞧著她,清音如水潤般清麗脫俗的容顏,這世上還會有如此美得人窒息的女子。她曾經(jīng)自認(rèn)大師姐風(fēng)華絕代,但從看見清音起,她對這世間又多了一重考驗。

  落夢說:“妹妺真美!”

  清音粉臉微紅,低首說:“姐姐取笑。清音之顏,不及姐姐十分之一?!?p>  落夢笑說:“妹妹謙虛了,妹妹的容顏,姐姐可是從來不會夸人的?!?p>  清音還想說,但是不知不覺肚子“咕咕”的唱起了空城計,她不好意思的看著落夢。落夢笑說:“妹妹你是餓了?!彼仡^對如煙和水研說,“你二人速去準(zhǔn)備膳食端過來。”

  “是!”如煙和水研低頭退了出去。

  清音說:“姐姐,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到的這里,閣主就叫我當(dāng)護(hù)法,這似乎不合時宜吧?!”

  落夢說:“你是天塹的主人,當(dāng)你踏進(jìn)梵音閣開始,你就已經(jīng)是護(hù)法了?!?p>  清音沉吟說:“天塹,我也依稀記得是天塹把我?guī)н^來的。姐姐,你可不可以給我講講天塹的故事?”

  “當(dāng)然可以?!甭鋲粽f,“天塹是一只神鷹,也是一只巨鷹,其翼展超過三丈。三十年前,它的主人是南山孤鷹,曾經(jīng)相伴遨游天下,驚煞了多少英雄。但自從南山孤鷹失蹤后,它就落入了梵音谷。老谷主曾經(jīng)和南山孤鷹有過交情,便收留了它,讓它居住萁山落風(fēng)潭。但是奇怪的是,除了老谷主,沒有什么人能靠近它十丈之內(nèi),更別說駕馭它了。”

  “南山孤鷹,天塹,神鷹。”清音兩眼迷離,“這名字好熟悉?!彼龁柭鋲簦暗?,天塹為什么會認(rèn)我為主人?”

  “聽閣主說,你擁有南山孤鷹的靈識,也許就是這樣,天塹才認(rèn)你為主人?!?p>  “若真是這樣,天塹認(rèn)的還是南山孤鷹,我只是它對過往的念想。”清音說。

  落夢說:“不管怎樣,能得到千年不遇神鷹的庇佑,也是千年修來的機(jī)緣,妹妹應(yīng)該為此驕傲,為此高興?!?p>  清音不置可否,她岔開話題,說:“姐姐,梵音閣有四大護(hù)法,應(yīng)該都有其位吧?不會清音一來,就占了姐姐的位置吧?”

  “這怎么可能!”落夢笑說,“梵音閣有四大護(hù)法,他們分別是:東方安然,南方清瀾,西方墨染,北方落夢,半年前清瀾師姐因病去逝,因而朱雀尊者空位,如果妹妹接替朱雀,就是四大護(hù)法次首,在姐姐之上了?!?p>  “那清音,豈不是僭越了?這對姐姐不公平。如此,妹妺更不能接受護(hù)法之位?!鼻逡魸q紅了臉,激動的說。

  落夢笑說:“妹妺大可不必謙恭,墨染論輩在姐姐之下,仍居白虎之位,大家不是相處親如一家嗎!”

  這時,如煙和水妍把膳餐端來了,清音即起床,如煙和水妍服侍她梳妝。落夢問:“妹妹箭傷可好了?”

  清音笑說:“已無大礙。”

  落夢說:“山中的精靈最會通人性,梵音谷多的是救死扶傷的仙草,妹妹受傷,可是它們從死亡邊緣把你救回來的?!?p>  清音聽得一知半解,箭傷,精靈,仙草,這些似懂非懂的東西,怎么和自己扯上關(guān)系!不過落夢說的,也會確有其事,就算這樣吧,自己也懶得去想了。

  話間,已然梳洗完畢,清音站起來,提著長裙轉(zhuǎn)了個圈,落夢笑說:“妹妹這一番打扮,可才名副其實的絕色美人了?!?p>  清音顯得嬌羞,以袖遮臉說:“姐姐說笑,妹妹都不敢立在姐姐的身旁了?!?p>  落夢一手拉過清音,說:“咱也別光說話了,飯菜都要涼了,妹妹快坐下用餐吧!”

  “好的!清音遵命?!鼻逡粜腥f福說。

  落夢“噗哧”一笑,說:“妹妹這一行禮,端的又是大家閨秀了?!?p>  如煙和水妍也掩嘴輕笑。

  于是,清音和落夢坐下,清音說:“姐姐你也吃呀!”

  落夢說:“我已經(jīng)吃過了,妹妹快吃吧!”

  清音看向如煙和水妍,如煙和水妍點頭。于是,清音就端起碗筷,不客氣的慢慢吃了起來。

  窗外陽光正好,微風(fēng)不燥;屋內(nèi)溫暖,富貴竹的莖葉散發(fā)著清新,如煙換了另一種薰香,是有提神明目之效,明顯別于晚上溫和的安息香。

  落夢說:“梵音閣的前身是前朝民間引自西州拜月教的分支——新教。數(shù)百年前,新教助大夏國君平定叛亂,因而得以進(jìn)入朝庭參與政務(wù),但新教唯我獨尊的諸多做法與朝庭法令有恃,所以經(jīng)常發(fā)生磨擦。新教借政務(wù)之便大量網(wǎng)絡(luò)黨羽,發(fā)展教眾,直至與朝庭分庭抗禮。大夏朝庭下令取消新教,新教教眾群起抗議;大夏國君使用鐵血手段進(jìn)行鎮(zhèn)壓,經(jīng)過幾代國君的努力,新教逐漸消亡。新教剩余教眾退入梵音谷,吸取以往失敗的經(jīng)驗,開始舍棄政教合一的體系,吸收佛理及俗世法則,建立梵音閣,開創(chuàng)梵音谷的避世桃源,不再參與世間紛爭。”

  落夢沒有說,梵音閣歷任閣主并沒有拋棄新教的入世宗旨,近百年來,他們?nèi)栽诎l(fā)展教眾,他們打著梵音閣出世的幌子,讓新增教眾遍布中州的各行各業(yè),甚至潛入了皇宮內(nèi)部。他們只等待著大夏王朝式微的那一天,便揭桿而起,一舉奪取政權(quán),以雪前恥。

  清音用完了餐,落夢說:“妹妹,姐姐帶你出去走走,熟悉一下梵音閣的環(huán)境?!?p>  “好的!”清音說。

  于是,清音和落夢并行出了竹舍,向前走去,如煙和水妍隨行在后。

  落夢說:“以后,這間竹舍就歸妹妹所有,妺妺大可依自己的喜好布置庭院,修繕房舍,沒有任何人會為難你?!?p>  清音看時,竹舍之前是數(shù)丈見方的庭院,有茶亭,石磨,假山,水榭,竹林及菜地花埔等,甚是優(yōu)雅精致。她在心中,已是暗許了這庭院的喜歡。

  四人緩步走著,出了庭院,舉目所見,一排排的竹舍閣樓,點綴在遍野桃林之中,回廊曲宛,小道幽欄,通向曠野。桃林之下,很多身著便裝的果農(nóng)在除草施肥,修剪枝葉;桃樹上的果實正由青轉(zhuǎn)鮮,粉嫩得讓人垂涎欲滴。桃林閣院的下方,有大片的田莊麥地,正值夏中,油淋淋的果蔬苞米薯類等,布滿了田莊。遠(yuǎn)方,輕霧縈繞,石峰聳立,高崖遍布,連綿不絕。

  清音倒是心情舒暢,她不在乎梵音閣要做什么事業(yè),但就這片桃林而言,她可以在這里呆上一輩子,每天看著滿山之下的花開花落,該是怎樣的一種愜意!

  清音跟隨落夢,走出了桃林和閣院,向西朝北臨近一條深不見底的巨大裂谷,裂谷的對面是崇山峻嶺,但卻裸巖突兀,顯得寸草不生。

  落夢說:那是萁山,北面連接著上州,方圓近千里的地面溝谷縱橫,是連飛鳥都無法逾越的天險。梵音閣第一任閣主選擇在這里建閣,就是看中了這里險峻的地勢,外人難以到達(dá),可以不必?fù)?dān)心皇權(quán)的干擾。這里的南面是一片莽荒的梵音谷,其中各種猛獸禽類盤據(jù),更有近百里地面的斷崖。北面是萁山。東面是萁山余脈,和北面的萁山?jīng)]有本質(zhì)上的區(qū)別。而西面,是九曲回腸的西河深谷,對面自南向北橫坦著一排排斷壁裂谷;近年來,西河水漸枯,有大量草原蒼狼和猛獸向南遷徙,卻是極險。

  清音心說:這里如此險要,外面的人進(jìn)不來,那里面的人也出不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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