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程之路不算好走,特別是在帶著楚母與鄭伯這兩位普通人的情況下。
楚原有心想要背著母親快速下山,但她卻在這方面執(zhí)著得很,不想麻煩兒子,非要自己走。
無奈之下,楚原只能陪著她走一段歇一段,慢慢步行下了云盤山。
反正天氣不錯,權(quán)當是春游踏青了。
等一行人慢慢走回云陽府家中的時候,太陽都升到了頭頂,已然是響午時分了。
一早上走那么三四十里路,可不是什么輕松的事情,特別是對于楚母這種平日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十分缺乏鍛煉的人來說。
也幸得有沐青婠之前留在她體內(nèi)的殘余“藥氣”護著,否則在走完這段路之后,她怕是要兩三天不得好。
“公子,夫人......你們終于回來了!”
見到楚原和楚母平安歸來,留守在家里,一直擔(dān)驚受怕的雪娟激動中帶著些許凝噎,差點沒哭出來。
“沒事的,丫頭?!?p> 楚原抬手輕輕拍了拍雪娟的肩膀,笑著道:“你就當我們出去散了散步,活絡(luò)了一番筋骨便是?!?p> “另外,正好出去了一早上,肚子有些餓了,你在家中可曾準備好飯食?”
“?。。俊?p> 聽聞楚原的詢問,雪娟先是一愣,接著便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她在家里留守的這段時間,一直都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憂心忡忡,想這想那的,哪還有什么心思做飯。
“唉、看樣子是沒做了......”
楚原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伸手捏了捏小丫頭那微微顯得有些圓潤的臉頰,而后轉(zhuǎn)頭看向了身后的幾人,正色道:“諸位今日又有口福了。”
“公子又要親自下廚?。俊?p> 沐青婠挑了挑眉,眼中的期待之情幾乎都快要滿溢出來。
“今日母親和鄭伯受了些驚嚇,索性便做一桌安神宴,給他們壓壓驚吧?!?p> 雖然,也可以拿錢去買些吃食回來應(yīng)付一下,但楚原這個人嘴刁得很,吃不習(xí)慣這大慶朝的菜品。
別看他平日里也吃鄭伯或者雪娟做的飯菜,但這兩人可都是經(jīng)他親自調(diào)教過的,有著一手不錯的廚藝和與此世相比要先進得多的膳食理念。
放到外邊不說能做什么宮廷御膳,但當一名酒樓掌勺的大廚卻還是綽綽有余的。
大慶朝雖然已經(jīng)興盛了八百年,可是在食物料理方面的進步,卻相對較慢。
時至今日,大約也就剛剛從常規(guī)的蒸、煮、烤、燉,等烹調(diào)方式,發(fā)展到剛剛開始出現(xiàn)炒菜而已。
約莫也就是楚原前世北宋時期的水平。
雖然也能做出不少好吃的東西,但是料理理念、調(diào)料運用、食材搭配,膳食調(diào)理之類的東西,與楚原穿越前相比,就差得太遠了。
眾所周知,凡是喜歡吃的老饕,一般都有著一手不俗的廚藝。
兩世為饕的楚原自然也不例外。
在雪娟的輔助之下,他才用了半個時辰不到,就做出了一桌在沐氏姐妹看起來十分新奇的菜品。
“蝦仁茄盒”“鯽魚湯”“蕨菜炒肉”“醋溜菘菜”“水蒸蛋”“清炒空心菜”
家里食材不算豐裕,但越是平凡的菜式,便越是容易彰顯出真本事。
面對楚原做的這一桌子菜,眾人只是稍作品嘗,而后便默默的埋頭干起了飯。
大慶朝講究食不言寢不語,所以吃飯的時候大家都沒怎么說話。
不過從眾人下筷的頻率與添飯的速度來看,他們對楚原的手藝應(yīng)該還是相當滿意的。
許是早上趕路用了太多體力的緣故,大家的胃口都很不錯。
楚原暗中觀察了一下,發(fā)現(xiàn)就連吃得最少的母親也添了兩次飯,而吃得最多的人,竟是哪位面色清冷,臉上很少展露自身情緒的沐青衣。
她吃飯的姿態(tài)雖然看著優(yōu)雅,但一連添的七次飯,卻將吃貨本質(zhì)展露無遺。
還好楚原在做飯的時候多了個心眼,想起昨日吃飯的場景,便特意多煮了一些。
否則這位姑娘,怕是要給餓著。
吃過午飯,楚原先安排沐家姐妹回房休息,而后便出門往云陽府府衙走了過去。
他雖然已經(jīng)斬滅了那位綁走母親的通冥道的邪修,但云盤山破廟里的事情需要官府去處理善后。
尤其是那座詭異的佛像和那些被佛像迷惑的僧人,放著不管很有可能會發(fā)生意外,還不如讓官府去處理了來的干脆。
至于官方的人能不能解決這件事情,楚原倒是不怎么擔(dān)心。
畢竟,這大慶朝可是執(zhí)掌了人道法域的,官方的威能強悍無比,連天地尚且能夠管束,更別說區(qū)區(qū)一些詭異事件了。
楚原當初之所以會踏入文道,走上讀書這條路,也正是因為親自見識到了人道法域的威能之故。
猶記得那年他剛剛覺醒了自我意識,正在小心翼翼的探索認知著這方世界。
彼時正逢炎炎夏日,云陽府遭遇了數(shù)十年難得一遇的旱災(zāi),而且還伴隨著已經(jīng)可以預(yù)見的蝗情。
在楚原的認知之中,普通的古代社會若是發(fā)生這樣的災(zāi)情,輕則民生凋敝,百姓因為旱災(zāi)而顆粒無收,流離失所。
嚴重的,甚至可能引發(fā)瘟疫、造反叛亂一類的人禍。
但即便是在那樣的情況下,云陽府中卻無一人對旱災(zāi)的來臨感到擔(dān)憂。
哪怕太陽曬得再烈,大家的日子卻依舊過得紅紅火火。
當時的楚原十分不能理解,為什么大難臨頭了,老百姓們還能這么豁達。
他也因此而詢問過家人和鄰里,得到的答案卻是不必擔(dān)心,官府會處理此事。
這個答案直把楚原聽得一頭霧水。
官府處理旱情?怎么處理,直接從其他地方轉(zhuǎn)運糧食過來填補?
那水呢?打井!?
整個云陽郡數(shù)百萬百姓,若是旱災(zāi)持續(xù)發(fā)酵的話,官府能供得起這么多人一整年的吃喝消耗嗎?
而且今年如果顆粒無收,來年豈不是還要供應(yīng)大半年。
以他平日里觀察到的情況來看,這大慶官府明顯還沒有豐裕到這樣的程度。
就在楚原想破腦袋也不知道官府該如何解決這次旱災(zāi)的時候,來自大慶天都的治世欽差便帶著大慶皇帝下達的“赦令御旨”來了。
這位欽差到達云陽府之后先是去文廟拜了先賢,隨后便來到云陽府城中央的“天壇”處,當眾宣讀了“赦令御旨”。
這份御旨的篇幅稍長,但楚原至今仍然記憶猶新。
其內(nèi)容,便是以大慶皇帝的名義,命令云陽郡地界降雨。
而且,命令的細節(jié)也十分明確,要降多少雨水,分多少次,在什么時間,以什么樣的頻率降,皆描述得一清二楚。
當時楚原在聽到這份“赦令御旨”的時候,整個人都懵了。
合著,這就是所謂的“治災(zāi)”之法???
要是這都能成,那他就......
就在楚原想要在暗地里賭氣放狠話的時候,負責(zé)宣旨的欽差將手中的“赦令御旨”丟進了祭祀的大鼎之中,而后執(zhí)禮高聲頌?zāi)畹溃?p> “人道惶惶,以赦令之!”
頃刻,雨落。
至那時起,楚原才終于明白,自己究竟穿越到了一個什么樣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