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外山茫茫,綠意皆不復,寒風同飛雪,天地凝白霜。
裙袍相伴,與此共坐,三年相思化柔情,滿眼柔情盡相思。
“當年一別,我還以為你......”看著眼前這張絕世無暇的瑩白俏臉,蕭陽話語輕柔,憶起曾經(jīng),話里行間盡是擔憂。
夏欣微笑道:“我福大命大,沒死成。”
“什么叫沒死成,你不可以死,必須活著?!笔掙柹裆珖烂C,不滿她的回答,然后好奇地問道:“后來燼土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呵呵?!毕男滥w如凝脂,清麗脫俗,好似風雪下絲塵不染的絕美白蓮,圣潔無暇,綻放出柔和的笑容,記起當初,她溫婉嫻靜道:“當年你才剛走,火城大城主便前來相助了?!?p> “寧城主?”蕭陽大感驚訝,沒想到居然會是他救了夏欣,他繼續(xù)問道:“后來呢,你和寧城主一起殺出燼土了嗎,他是燼土之人,受到詛咒限制,應該出不來吧?”
夏欣回答道:“沒錯,大城主至今還在燼土,最初時,他一人拖住兩大神王,給了我喘息的機會,但沒過多久,燼土其余六大神王便殺了過來,我跟他們進行了一場血戰(zhàn)?!?p> 聞聽此言,蕭陽眼底藏著一抹心疼與恨意,當年夏欣才初入真神果位,連番大戰(zhàn)下已經(jīng)身受重傷,竟還有六尊神王前來以多欺少,實在該死至極!
不過他還是覺得很慶幸,還好自己當時不在,沒有繼續(xù)成為累贅,否則局面必將是兇多吉少,他輕輕笑道:“幸好那時你將我送走了,不然肯定會成為你們的累贅?!?p> “瞎說什么呢?!毕男姥垌辶?,黑白分明,她不滿地抬起玉手,沒有猶豫,當場朝著蕭陽的額頭敲打了過去,上回說這種話的時候,她就想這么做了。
蕭陽吃痛,急忙伸手捂住額頭,有些神魂暈眩,還好夏欣有意克制,否則別說是他,神靈在場被這樣敲一下也得瞬間灰飛煙滅。
夏欣不曾收手,一根食指如蔥,輕輕在蕭陽捂住額頭的手掌掌背上戳了兩下,威脅道:“記住了,你不是累贅,下次再這么胡說八道,休怪我出手教訓?!?p> 蕭陽低下腦袋,眼神閃爍,像極了受委屈的膽怯小娘子,這模樣若是叫他人見了,絕對會驚掉下巴,這是當初那個在寶界中驚憾四方,獨斬諸神,霸絕人間,威震天下,集無上榮耀輝煌于一身的燼土神體嗎?怎的會突然如此孱弱?
所幸此前夏欣在風雪中開辟青光大道的同時,將山上一切天機遮蔽,如今這座山,縱然是玄道真人都難以察覺出內部端倪。
蕭陽松手,緩緩抬頭,又問道:“再后來呢,你們是怎么化解危機的?”他真的很想知道,后面所發(fā)生的一切。
夏欣自然不會有絲毫的隱瞞,“再后來,火城大城主付出巨大代價斬掉兩位神王,隨后和我聯(lián)手對抗剩余的五大神王,只是我們那時都已接近油盡燈枯,落入下風,逐漸不敵。”
蕭陽頗感震驚,沒想到寧城主竟有如此通天手段,以真神之姿強斬神王,莫非他也有什么強大體質不成?他有些疑惑,不過一想天下之大,奇人異士,驚才絕艷之輩數(shù)不勝數(shù),便也沒那么驚奇了,他喋喋不休地繼續(xù)發(fā)問,“火城其他城主也出手了吧?不然那樣兇險的境地下,你們怎么能反敗為勝?”
夏欣螓首微搖,不厭其煩地說道:“并沒有,只是在我和火城大城主險些被鎮(zhèn)壓時,燼土天地道則大陣復蘇,不消片刻間,將內天地中所有參與進來的神王磨滅了干干凈凈。原本我也躲不過這樣的下場,可在命懸一線之際,鳳簪自主復蘇,不僅破了大陣,還將燼土十日斬碎了五顆,至此一切落幕,我也活了下來?!?p> 蕭陽松了口氣,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他急忙取出溫養(yǎng)在體內的白玉鳳簪,放在手心中,非常驚訝,“這根小小的簪子居然有如此通天之力,連自古長存的燼土大陣都能輕易斬破。”
看著鳳簪,夏欣神色顯得有些黯然,“你當初說的對,我曾經(jīng)也有爹娘,在簪子第一次主動復蘇之時,我便感應到了一種源自血脈里的天生共鳴,非常的親切與熟悉,若我所料不錯,這根簪子便是我爹娘所留,內部蘊含著屬于他們的氣息,可能是他們死后留下遺物吧,后來無論我怎么去催動,都沒有了任何反應。”
蕭陽輕聲安慰道:“怎么會呢,一根蘊含他們氣息的簪子都這么厲害,想來你爹娘必然是無所不能的道行通天之人,說不定你來到這方世界就是他們迫不得已的選擇呢,為了讓你砥礪大道,歷練成長,也許此刻,他們就在世上的某個地方默默地看著你呢,等你將來道行高深到一定的地步,便能回去相見。”
“呸,世上哪有這樣的爹娘,將自己孩子從小丟進一個陌生的世界,埋入漆黑陰暗的地底,然后就不管不顧,任由我復蘇后獨自在世間漂泊,飽受世人算計,遭逢無數(shù)生死,說不定我記憶殘缺都跟他們脫不了關系,他們最好是死了,我還覺得是迫不得已,否則若是真如你所言,我決計不會放過他們,將來等我道行通天,立刻去找他們算賬,將我這些年受的委屈全部還給他們!”夏欣滿口抱怨,十分惱怒。
但在蕭陽看來,她也就是嘴上說說,其實比誰都更思念自己的爹娘,畢竟這天底下又有幾個不想爹娘的孩子,遑論是一個見過世間諸般幸福繁華,獨自一人,無依無靠,孤零零漂泊了多年的姑娘。
他既心疼又無奈的柔聲說道:“別這樣說,也許你爹娘真的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呢?!?p> 夏欣翻了個白眼,不滿地說道:“你又沒見過他們,就這么篤定。”
“我只是覺得,世上沒有幾個做爹娘的會舍得讓自己孩子受盡苦難,不管不顧,如果有肯定也是存在什么難言之隱。當然,或許會有極個別例外?!笔掙柭龡l斯理地說道。
“那我爹娘肯定就是這種例外。”夏欣神色幽怨,宛若一個生氣之后哄不好的小姑娘,“他們肯定是嫌棄我,不想要我了,所以把我丟到這個世界,甚至連有關于他們的記憶都打碎了?!?p> “定然不是如此,這世上怎么會有人嫌棄你?!笔掙栒Z氣溫和。
夏欣眼眸一亮,絕世驚艷的容顏上露出可令世間眾生瞬間傾心的甜美笑容,“真的?”
“真的?!笔掙柣卮鸬暮芄麛?。
夏欣聞言笑眼彎彎,眸子雪亮,她伸出雙手,輕輕將眼前之人的臉龐扶住,正對自己,柔美動聽的聲音好似寂靜夜幕下與漫天繁星交相輝映的空靈遠歌,“那你呢,你會不會嫌棄我?”
四目相對的緊視,望著眼前這雙清亮如水月,倒影著自己模樣的美麗眼眸,蕭陽平復些許的心湖再度激起滔天駭浪,一抹紅色悄然上臉,他搖頭晃腦地掙開夏欣雙手,垂眸小聲道:“我......我哪敢嫌棄你,你嫌棄我還差不多?!?p> 得到一句和心中所愿大差不大的話,夏欣滿意的笑了,旋即說道:“好了,不說我爹娘了,反正不管怎樣,他們都不該將我拋棄,如果他們真的還活著,我一定會找到他們,若是不給我個滿意的答復,這件事就沒完?!痹捖?,她又略帶威脅地開口:“快和我說說,你離開燼土后都發(fā)生什么,我警告你,不許有一點隱瞞,但凡與我所知的對不上,哼哼,你就完了?!?p> 風雪茫茫,不見消停,崖邊柔情,相互訴說。
蕭陽一口氣將這三年所發(fā)生的種種大致敘說了一遍,從風鎮(zhèn)蘇家,再到原始寶界落幕,期間的所經(jīng)所歷,幾乎毫無保留的全數(shù)告知。
當然,其中也有些例外,譬如說到金曦之時,他就有所刻意回避,以及初來霓虹城時被展松帶到風月客棧的鬧劇,更是只字不敢提,這若是被知道了,還不知道要會發(fā)生什么。
夏欣對此似乎還真是不知情,但對于蕭陽與金曦之間的種種,她十分不悅,很早之前便有所關注,這兩人之間有些異于尋常,然后又想到近來三個多月他們在山上所發(fā)生的種種,她頓時心生怒意,但暫時壓制了下來,決定晚些時間再算賬。
至于曾對蕭陽出手的諸多勢力,哪怕不去大開殺戒,也需要一些驚嚇,甚至有些地方,她必定要去親自走上一趟。
且這次回來,夏欣還有其他的打算,起因落果,終有輪回,她要來一次徹徹底底的大清算,將當年謀害過她,僥幸活到今日的一些漏網(wǎng)之魚全部揪出來,殺個絕滅!
如今她已超越界限,打破傳說,位列于真神“絕世巔峰”,縱是神王降臨亦可抬手鎮(zhèn)壓,再也無需像昔年一般,忌憚各路強敵而去設局假死,當世人間,只要至尊不出,她可以無懼任何敵手,哪怕神道巔峰現(xiàn)身,也奈她不何。
“這些年我聽到了不少有關你的傳說,你好厲害。”蕭陽笑道。
夏欣聞言心里美滋滋,但她還是故作謙虛的說道:“那都是世人夸大其詞,我也不過是殺了些不自量力的跳梁小丑而已,若是你,也能做到?!?p> “十年輝煌歲月,同樣是十年苦難人生,被這么多可恨的人覬覦,以前還說的那么輕描淡寫。”蕭陽滿眼心疼地看著眼前這個美麗女子。
“其實還好,至少我活了下來,任由世人算計再厲害,也奈何不了我,最多讓我受點傷,算不了什么?!毕男垒p笑道。
蕭陽嘆息,又道:“你是否還記得一個名為孫龍的人?他說當年將你傷的很嚴重?!?p> “那個孫國儲君?”夏欣一聲冷哼,說道:“不過也是個跳梁小丑,當年仗著自己境界高,將我傷了,四處搜尋我的下落,后來聽說我已晉升六境,凡道無敵,他也只敢聞風喪膽的躲在孫國皇宮中避世不出,若非孫國底蘊雄厚,有諸多神明,我早就殺過去,取他頭顱了?!?p> “我在第九虛空界將他斬了,不過此人確實本領高強,倘若當時我沒有強行踏足六境,很大概率會喪生其手?!笔掙柹裆珖烂C道。
夏欣聞言倒是顯得意外,主要是第九虛空界鎮(zhèn)壓神道之中的一切力量,所以她也無法借助白玉發(fā)簪內的太上本源感應里面的真實情況,除非她能踏足神道巔峰,或者至尊降臨,“他無非是仗著境界優(yōu)勢而已,昔年如此,與你仍是如此,難堪大用。這樣也好,了斷一場恩怨,我殺你殺都一樣,不過孫龍雖死,但這孫國我還是得去走上一趟,那孫國君王當時以力壓人,欺你太甚,此事我絕不會罷休。”
“還是算了吧,反正他們也沒得逞,這孫國可不能小覷,一個神王勢力,底蘊必定深不可測,若是還有神道巔峰在內,麻煩肯定不小,我現(xiàn)在這點道行,也幫不到你?!笔掙枬M臉擔憂的勸道,這次他并未將自己會成為累贅說出來。
“怕什么,如今我道行有成,這世間除非有至尊降世,否則沒人擋得住我?!毕男罒o比自信的說道。
“這不一樣,若是在別處還好,如果去往他們的腹地,可就危險了,不僅有諸多高手坐鎮(zhèn),還有舉國底蘊和江山眾生的大氣運加持,恐怕非至尊不可力敵,我不準你去?!笔掙柹裆浅UJ真,并非是他懼怕孫國,只是事實如此,一個神王大國不計代價的反抗,絕對非同小可,并且還不知曉他們祖上是否出過至尊,留有怎樣的手段,有著何等恐怖的終極底蘊。
“好啦,我還沒傻到自負送死的程度。”夏欣笑著摸了摸蕭陽的臉,繼續(xù)說道:“就算我要對他們動手,也絕不會只身前往,必定是要叫上一些幫手?!?p> “幫手?誰啊?!笔掙枠O其好奇,十余年歲月,夏欣不是向來形單影孤嗎?哪里還有什么幫手。
夏欣嫣然笑道:“世人皆知,這孫國尤其皇脈,自古以來大多都是心狠手辣,屠戮眾生,以天下生靈的血與骨證得大道,久而久之,便成為各方勢力的眼中釘,肉中刺,可以說是人人得而誅之,但礙于孫國確實根基雄厚,底蘊強大,所以也無人敢輕易對他們出手,如今天下諸派苦孫國久矣,大勢傾壓在即,只需要一個變數(shù),未必不會共伐之,不過首先是這個變數(shù)要值得他們相信,敢去堵上一把。”
“所以你的意思是想要自己來充當這個變數(shù),召集所有對孫國不滿的門派勢力做幫手,群起而伐之?”蕭陽略加思索道。
“沒錯。”夏欣點頭,“若是將這些勢力全部召集起來,將是一股非常可怕的力量,倒時我只需他們牽制住一些必要的高手,自可讓這孫國氣運衰敗,自此江河日下。”
蕭陽思量一會,道:“以你如今的實力聲望,召集這些人確實不是什么難事,這孫國在哪?”
“金漠?!毕男阑卮鸬?。
“金漠?佛門不是在那里嗎,他們心懷天下,教化眾生,以慈悲為懷,為何放任孫國行隨意殺戮之事而不管?上次原始寶界落幕時,各路神王將要開戰(zhàn)還是他們出面止戈呢,足見他們也并非是什么欺世盜名之輩?!笔掙柊櫭?,百思不得其解,“難道說孫國的底蘊讓佛門都忌憚,故而不敢輕易出手?不應該啊,上次佛門一下出現(xiàn)了兩位大成神王,證明金漠佛門的實力確實深不可測,且我聽玄道前輩說,佛門可能都有活著的至尊,難道猜測有誤?”
夏欣若有所思,道:“佛門存在至尊之事確實很有疑點,可惜我當年只在金漠待過很短的一段時間,沒有深入,不曾去求證虛實,但據(jù)我所知,佛門也并非是放任孫國不管,只是管小難管大,管近難管遠,由此可見,佛門也的確忌憚孫國,不敢深入。這么一說,你所言并非無理,世道險惡,人心叵測,即便真的將這些勢力召集起來討伐孫國,有些人也不見得會盡心盡力,雖說我無需他們去竭盡所能,但就怕有些心思狡詐之人借機在背后用陰險手段來謀算,所以此事還得從長計議,想要出手,至少要保證無論局勢再怎么混亂都可全身而退。不過等我破入神王領域,也根本就不需要他們了,到時即便孫國底蘊全部復蘇,我也能輕而易舉的讓他們氣運凋盡,為你出完這口惡氣。”
“那還是等你成為神王吧,這口氣早出晚出,出與不出都無所謂的,反正我也沒損失什么?!笔掙柮媛段⑿?,見夏欣暫時打消了對孫國出手的念頭,他總算是松了口氣。
“什么叫沒損失,當時我要不出現(xiàn),你都要命喪他們之手了,不行,這口氣必須出。難不成別人來殺你未遂,你便要放過他們,倘若以后還有這樣的機會,你覺得他們會放過你嗎?”夏欣緊盯蕭陽,對他這副態(tài)度極為不滿。
“我并非想要放過他們,我恨透了這些恃強凌弱,以大欺小的人,倘若我有那樣的道行,早已沖過去殺他個天翻地覆,將所有人一并清算個干干凈凈!”蕭陽目光凌冽,緊攥雙拳,旋即緩緩松開,語氣弱了下來?!爸皇侨缃駮r機未到,我不想你......去冒險?!?p> 夏欣聞言朱唇微抿,眉眼彎彎,柔聲輕笑間,盡顯絕代之風華,令天地也陶醉,“現(xiàn)在變得這么擔心我了?!?p> “你是我在五行界最好的朋友,我不擔心你......擔心誰去..”蕭陽心虛地將腦袋偏了過去,望著風雪,不敢與她對視。
夏欣立刻翻了個白眼,“擔心就是擔心,還非得找個口是心非,鬼都不信的理由。”她又笑瞇瞇地伸手將蕭陽的臉扶正了回來,逼視著說道:“哼哼,是不是喜歡上我了,而且是情根深種,無法自拔的那種?!?p> 她本來還想說,“要不將你心中的那個小姑娘忘了吧”。但又覺得這樣不好,很不對,她不想去逼迫對方抉擇,希望的是心甘情愿,哪怕最終因此落得個遺憾收場,她都不在乎。
蕭陽再次掙脫了她的雙手,繼而重新偏回腦袋,心湖翻滾,臉色漸紅,沉默了一會才垂首低眸,支支吾吾吐出兩個字,“沒....有...”
夏欣沒有再去強迫,而是得意的說道:“哼,鬼話連篇,三年又三年,我們都認識六年多了,也不知是誰剛剛拿著同心鎖在這懸崖邊滿臉憂愁的念叨,現(xiàn)在到了面前就口是心非,不過沒關系,我有的是時間,嘴上能說謊,真心可騙不了人,看你還這副樣子能強裝到什么時候。”
蕭陽聞言不敢抬頭,心中陷入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激烈的天人交戰(zhàn),痛苦掙扎,又過了一會他強行壓住了心中的愁苦,緩緩說道:“這三年你的修道路還順暢吧,那神品火源石你煉化了沒有?”
夏欣輕輕將腦袋靠在蕭陽肩膀上,同樣將她這三年多的種種經(jīng)歷和盤托出,沒有一絲一毫的保留。
正如生命寶樹當初所言,這三年多夏欣遠走宇宙深處,踏足各方絕命星墟與禁區(qū),不是遇上驚世險地,便是碰上來自星空各處的神明和神王,歷經(jīng)諸多生死與慘烈血戰(zhàn),不知有多少回險些命喪黃泉,雖然得到了不少神物造化,但真的是吃盡了苦頭,看似進境神速,可九場諸神天劫一次更勝一次,只有她自己明白其中到底有多兇險。
而她這三年走遍宇宙各處實際上還有一個最主要的目的,那便是尋找“地火水風雷”五種先天神物本源,以此來鑄就她在神道上的無上果位,當初的神品火源石便是其中之一,至于剩下的四種,也都在生死絕境之中,上蒼不負有心人,全部集齊到手。
還有一點令蕭陽感到十分驚訝,沒想到生命寶樹這三年跟著夏欣煉化了無數(shù)天材地寶,居然都進化成神樹了。
并且,當初他在九極天劫中抓住的雷龍也得以進化,不僅靈智無缺,化作完整的生靈,如今更是有了比肩五境的實力,只要有足夠的天地神物與雷道之力供其修行,將來興許會有了不得的成就。
此外,夏欣之所以晚回來這么久也是有原因的,自星河道景中消散不久后,她便開始以“地火水風雷”五種先天神物本源重演“神體異象”,耗時近兩個月,終于極盡升華,不僅成功走出自身之道,讓“三千世間”化作“唯一永恒真界”,打破真神領域的極限,踏足“絕世巔峰”,且“太上觀妙法”也參悟修煉到了大成對應至尊之道的“造化篇”初成。
可以說,以她如今的修為,不說古來“第一真神”也大差不差了,只手便可鎮(zhèn)殺神王,饒是蕭陽聽聞都驚嘆,覺得即便自己將來踏足真神領域后都沒有什么可能去超越,最多能持平。
原本到這里,夏欣是可以按照約定期限回來的,但后來想了想,反正也不急于一時,便開始了煉丹煉器,最終又耗時一個多月,致使將約定時間延遲到了今日。
三年種種道盡,夏欣見蕭陽低著個腦袋,一臉的神色憂郁,坐直身子,輕聲問道:“你不會生氣了吧?”
“???沒有?!笔掙柭勓曰厣?,立刻露出一個笑容。
“那你干嘛突然一臉不開心?!毕男郎斐鲆桓种赋哪橗嫶寥ァ?p> “我只是覺得,我們之間的差距好像越來越大了?!笔掙枔u頭,這并非是他用來搪塞夏欣的片面之詞,而是發(fā)自真心,他不愿一直都被夏欣保護在身后,想著盡快追上她的腳步,以后可以共同面對強敵,但現(xiàn)在看來,想要實現(xiàn)這個想法,猶如凡人登天。
夏欣笑呵呵地說道:“怎么,你不會還想著當初的話,以后道行大成,將我鎮(zhèn)壓了吧?!?p> “絕對沒有?!笔掙栠@次回答的很快,“我只是怕往后在發(fā)生像燼土那樣的情況,什么都做不了?!?p> “怕什么,上次若不是因為他們人多勢眾,外加內天地通道短時間內打不穿,我早就帶你遠走高飛了,哪容他們得勢,從今往后,我來保護你,就算你不修行,成為一個凡人都沒關系,只要我在你身邊,就沒人能再傷害你?!毕男雷孕艥M滿地說道。
蕭陽朝她看去,盯著她那潔白無瑕,美若夢幻的絕世俏臉,心神恍惚不已,良久后才定心凝神,開口說道:“我何德何能讓你這樣相待,再說,我怎么能不修行,我有我的路要走,我要變強,我要回去,我要報仇,還有很多事等著我去做。”
夏欣輕哼了一聲,柔美的聲音中帶著隱隱得意與威迫,“總之我此生認定你了,生生世世皆如此,所以無論你將來變成什么樣子,要做什么,我都不會放棄你。哪怕你有萬般本領,通天道行,也永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說著說著,她又一雙手捧住蕭陽的臉,清澈明亮的眼眸,好似承載著萬千星光,直勾勾的注視,“其實自火城之后我就有過不止一次的懷疑,緣分到來時相遇的朝夕傾心確實不假,但這一切貌似都太突然了,如夢幻一般,于轉瞬間發(fā)生,令我也在不自覺中深陷其中,我懷疑......有人在冥冥中推動了你我之間命運的正常走向?!?p> 蕭陽心神一震,這次沒有回避,與夏欣四目相對,道:“你也感覺到了。”他并未太過震驚,連他都有這樣的感覺,強如夏欣怎么可能會沒有絲毫覺察。
夏欣松開雙手,轉頭微仰,視線在這漫天飛雪,可目光卻仿佛洞徹了古今歲月,她緩緩說道:“沒錯,但我相信,這本就是你我既定的宿命緣分,而那個人的出手,最多只能讓我們原本的命運發(fā)生一些細微改變,影響不了未來既定的走向與最終結果,否則,哪怕他是道法通天之輩,在染指我們命運的瞬間,也必將遭到大因果反噬,轉念間灰飛煙滅,根本不可能成功。”
聞聽夏欣所言,蕭陽頗感驚訝,他也不止一次有這樣的感覺,起初還只是懷疑,后來開始確信,直到現(xiàn)在,這種猜想似乎徹底成真了,有人在干預自己與夏欣之間的命運走向,如此看來,所有不切實際的夢幻般發(fā)生也全都說的過去了,可到底是誰有這樣的通天本領,他在過去,還是當世,亦或未來?這么做究竟意欲何為?
“你能推演出究竟是誰在出手嗎?”他出聲問道,曾懷疑是小朱雀,但現(xiàn)在又覺得可能不是,沒理由啊。
夏欣搖頭說道:“如果他在當世出手,便很有可能只是與你我有關之人,但若他是在過去或者未來出手,就不好說了,能夠逆亂歲月,致使因果命運之間產(chǎn)生一些對既定結果無意義的細微變動,哪怕他有著諸般種種手段做前提,其道行也必然達到了震古爍今的地步,縱然不是通天者,可能也不會差上太多,以我目前的修為,自然推演不出?!?p> 蕭陽若有所思,忽然道:“難不成是你爹娘他們在暗中出手?”
若是說相干之人,就目前而言,將小朱雀排除的話,他的身邊貌似已無人有此通天本領。那么最大的可能便是夏欣,她身為太上神體,真實來頭和跟腳必然恐怖的驚世駭俗,說不定就是背后和她有關的通天之人在干涉。
夏欣淡淡說道:“誰又知道呢,我連他們是死是活尚且不明,熟知的諸般種種不過皆源自于殘破的記憶碎片,以此進行推斷?!彼鋈晦D頭看向蕭陽,面露淺笑,“但不管是誰在出手,至少這個結果還算讓我滿意,由此可證明,這個世上,自初始之時就有人認定你我之間的宿命緣分,且十分贊同,故此,不惜冒著身死道消的代價來推波助瀾?!?p> 蕭陽神色怪異,問道:“若是那人在未來或者過去出手,你說他有沒有可能此刻就在歲月長河中看著我們?!?p> 夏欣直接否定道:“不可能,且不談他能否揭開歲月天機的遮蔽,以及擋住大因果法度的鎮(zhèn)壓,就憑我將來注定會踏上通天大道,舉世無敵這一點,亙古至今,再到無盡未來,誰敢時刻旁觀窺視我們的命運歷史?必將被未來的我隔著時間長河一巴掌拍死。嗯……不對?!毕男酪恢傅衷谥齑缴?,思慮須臾,無比自信地說道:“應該是我眸光所至,那人便已身死道消,嗯…也不對?!彼圆粷M意,螓首微搖,旋即靈光一閃,輕笑道:“當那人生出這個念頭之時,便已經(jīng)立地自我毀滅,根本沒資格讓我出手,搞不好,那出手之人就是得到了未來之你我的允許,才成功做出些許改變,否則這就是癡心妄想,如此說來,將來尋到那人,倒是需要好好感謝一番?!?p> 蕭陽笑了。
“你笑什么?”夏欣直勾勾地盯著他。
蕭陽立馬低下腦袋,可不敢說出心里想法,說不定就會挨揍,他支支吾吾地回答道:“沒......沒笑什么。”
結果夏欣洞若觀火,直接將他揭穿,“是不是覺得我很自戀?”
“沒有?!笔掙柼痤^來,滿眼真誠地回應,旋即想到了些什么,快速轉移話題問道:“對了,生命寶樹呢,它沒你一起來嗎?”
夏欣鳳眉靈秀,微微一皺,道:“那死樹話太多了,回來的時候一路上消停不下來,我懶得聽它絮絮叨叨,所以丟下它先走了,不過它有通靈神珠,現(xiàn)在應該快到了?!?p> “丟的好?!笔掙栙澩撬罉浯_實嘴巴多,向來口誤遮掩,總是喜歡說些亂七八糟的話,有時真想把它當柴火燒了。
夏欣笑顏如花,極其動人,她伸手在前方一點,風雪停歇,虛空生漣漪,立時映照出霓虹城內繁華街道的景象,雖說這天地間有真神法陣守護,很多神通都不可動用,但對于她而言,如同虛設,“通靈神珠的氣息很近,那死樹要進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