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
沂蒙山人低估了炎奴的速度。
畢竟單單從能量輸出上來說,炎奴那可是每一息都噴射一千段啊!
沂蒙山人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這樣奢侈,不是他沒有這么多法力,而是他憑什么都浪費在加速逃跑上?這么多法力,都用在戰(zhàn)斗上不好嗎?
他堂堂神識期啊,修為更是碾壓,這一人一妖一鬼綁一塊都抵不過。
想要撤走,也得是他主動飄然而去。
被一個凡人攆著追,還要瘋狂消耗法力逃竄?那就完全沒有必要了,不然還修個屁的仙!
所以沂蒙山人意識到炎奴能追上自己后,也沒有再繼續(xù)加速。
只是他沒有料到,炎奴竟然敢直接撞擊自己,強行逼停!
千鈞一發(fā)之際,他用罡氣反擊,又用幻術(shù)想要迷惑炎奴。
結(jié)果炎奴身上,有妙水護體,又有鬼火護心,幻術(shù)罡氣統(tǒng)統(tǒng)能被化解。
“區(qū)區(qū)靈妙期的本源符箓,不可能完全抵擋我的罡氣……他竟然還能站起來?”
沂蒙山人臉色發(fā)白,同樣受了傷,雖然炎奴只是真氣,但能量太龐大了。
又是高速撞擊,著實吃不住。
不過終究大部分傷害被化解,他嘔了兩口血,還是保持一臉從容的樣子站起來。
拿出手絹,擦拭了一下嘴邊的血跡,只是手臂微微有些顫抖……
他淡定道:“凡人,好武功……”
炎奴長槍跺地,回頭喊道:“姐姐!你還好嗎?”
只見一條水流蔓延而來,沈樂陵浮現(xiàn)而出:“我沒事!這家伙用幻術(shù)操控我,害我差點屠村!”
“什么!”
炎奴看了看被破壞得一塌糊涂的村子,以及趴在地上灰頭土臉的村民。
他身上又泛起紅光:“狗主人,你來了就別走了!”
沂蒙山人臉色一沉,惱火對方的稱呼,但也懶得糾正。
他知道若糾結(jié)這個,不過是自取其辱,干脆無視。
反而忽然仰頭大笑:“哈哈哈哈!”
他揮動毛筆,撣了撣身上的塵埃:“老夫想走就走,想來就來,豈是爾等邪祟能阻擋的?”
說罷,他轉(zhuǎn)過身,揮袖而去,同時眼睛一閉一睜,身上閃過一抹玄色。
竟然無視了眾人,背對著炎奴,想要瀟瀟灑灑地緩步離開。
沈樂陵與馮君游,同時說道:“他開了神通!小心有詐!”
“什么詐?”炎奴沒有魯莽追擊,對方走得這么慢,讓他多走幾步也沒事。
沈樂陵有些郁悶道:“我不知道,我還沒有悟出過神通……我只知道這狗主人開了神通!”
炎奴又看向老鬼。
馮君游抿嘴道:“不用看我,那微微閃過一下的玄色,是使用神通的特征,但看樣子并不是主動發(fā)威的那種,所以不展露出效果,誰知道是什么神通?”
“那也不能讓他跑了啊!”炎奴等了一下,沒有發(fā)現(xiàn)奇特之處,立刻赤光一閃,追擊上去。
“咻!”他周身氣焰熾烈,發(fā)出驚人的破空聲。
然而令人難以置信的是,炎奴凌空飛了半天,與對方的距離也絲毫沒有縮短!
沂蒙山人依舊在緩步行走,背影就在眼前,區(qū)區(qū)十丈而已,堪稱近在咫尺,但炎奴就是不能靠近。
炎奴并沒有任何阻礙感,他能體驗到自己在飛行的感覺。也可以一直加速,身體并不會有什么擠壓感,這意味著并沒有東西阻擋它……可就是距離不變。
只要朝向沂蒙山人,他就幾乎是原地沖鋒。
“這是什么神通?”沈樂陵問道。
馮君游苦惱道:“不知道……神通那么多,就連仙人也不一定全都知道?!?p> “炎奴你繞開試試!”
炎奴咻得一下,從緩慢行走的沂蒙山人左側(cè)掠過。
但是他想橫向靠近,也不行。
包括從上方俯沖,也一樣。
更甚至,炎奴腹部噴出真氣洪流,都如同開花一般,向上下四方分叉,而不直線轟擊。
就好像,兩者之間的距離被一種無形的力量鎖死了似的。
炎奴驚奇道:“我和我的真氣,都無法靠近他十丈之內(nèi)……”
“我也是……”馮君游鬼體飄忽,在對方身后來回飛行。
沈樂陵也嘗試了一下,同樣如此。
任何人,都無法靠近沂蒙山人!
“這么厲害的神通,竟然沒有名氣?你這是全新的異方?”馮君游驚呼道。
“哈哈哈哈!”
沂蒙山人仰天大笑,一步步地朝著山外走。
甚至一邊走,還一邊吟詩。
“超凡不用骯臟骨,入道須聞妙丹香。”
“仙家法力玄難量,外道山人有異方!”
他簡直瀟灑極了,緩步徐行,悠悠哉哉,硬是沒人能近身!
馮君游眉頭緊皺,對方這詩等于是承認了,的確是某種新發(fā)掘出來的神通。
沈樂陵咬牙:“開什么玩笑?就這么讓他走?”
“走不了!但恐怕只能等他神通時間過了……”馮君游郁悶道。
沈樂陵問道:“這神通持續(xù)多久?”
馮君游搖頭:“我怎么知道!世間神通那么多,總有些不為人知的。但只要是神通,就不可能無節(jié)制使用?!?p> “他走得這么慢,應(yīng)該是神通的必要條件,或許可以叫做……徐行追止?”
徐行追止,描述得相當(dāng)直白了。
緩慢行走,也無人可以追得上,與他之間的距離猶如靜止了一般。
這神通,老鬼以前從未聽說過,但類似的卻有。
比如七十二地煞神通之一的‘隱淪’,此神通能讓自己或他人,乃至一切物體可以隱去身形與遮蔽氣息,最高境界更是完全無法觸碰,猶如不存在一樣。
馮君游分析著:“隱淪神通哪怕最低境界,也要消耗兩百五十段,并且只能持續(xù)半個時辰?!?p> “徐行追止或許不用消耗這么多,但他的法力有限,縱然有一千段,又能堅持幾個時辰呢?我們等他法力耗盡就行了?!?p> 沈樂陵點頭道:“這么一想,還挺雞肋的,也就看起來瀟灑?!?p> 馮君游一笑:“嗯,如果只是單純的‘追止’,可以位列地煞。但多了個‘徐行’,一下子就雞肋起來。”
如果非得徐行,那這神通不過是拖時間的玩意兒。
沂蒙山人慢慢走,眾人慢慢跟,他又能走到哪里去?
“炎奴,不用浪費力氣了,我們慢慢跟著他就行!”
馮君游話音剛落,忽然天上有紙鳥俯沖而下!這是之前沒有用掉的四百只紙扎怪鳥!
緊接著沂蒙山人,還向后灑出漫天黃紙,從四面八方,飛射一鬼一妖。
“真當(dāng)老夫怕了你們不成!”
沂蒙山人的法術(shù)用出,老鬼連忙躲到炎奴身后。
“不好,對方能還手,那這就不是慢慢追和慢慢跟的問題了,而是對方近似‘無敵’,我們想跟,就得不斷地挨打!”
“我來擋!”炎奴高高躍起,勁氣噴薄,揮槍震開符紙。
但是紙鳥成群結(jié)隊地俯沖而下,轟然爆炸!
“轟轟轟!”一只紙鳥,三段法力,四百只就是一千兩百段法力爆炸。
更關(guān)鍵的是,之前超浪費的飛行,讓炎奴現(xiàn)在真氣已經(jīng)見底。
“姐姐!”炎奴毫不畏懼,迎著恐怖爆炸,將所有真氣,一股腦地爆發(fā)而出。
他相信沈樂陵,一定能給他補充上!
沈樂陵見他毫不猶豫地散功,咯咯一笑,飛撲在炎奴身后。
掌中瞬間催生出大把的草,塞進炎奴體內(nèi)。
她極力地用法力保護這團草,以免被炎奴自己的真氣摧毀。
“噌!”
炎奴幾乎是無縫銜接,補上了真氣,功力將近一百三十萬!
龐大的赤紅色手掌,瞬間展開,好似撐起一面巨幕。
沂蒙山人回頭看著這一幕,心里恐懼異常。
他的連環(huán)殺招,就是看準(zhǔn)炎奴真氣不多,沒想到頃刻間又恢復(fù)了?甚至更多?
“變數(shù)!大變數(shù)!”他目眥欲裂,不敢有絲毫怠慢,無論如何,也得殺了這個凡人。
剎那間,他念頭急轉(zhuǎn),一狠心,將大量的法力灌入毛筆之中。
“去!”左手一指,毛筆飛射而出,裹挾著驚人的罡氣!威力巨大!
“真氣終究是真氣,縱然你體內(nèi)浩如煙海,又能用出多少!”
“凡人,你與妖為伍,與鬼為伴,合該有此一劫!”
“邪祟,受死!”
本來就艱難抵擋的爆炸中,又沖進一件法器,炎奴絕計無法抵擋。
罡氣輕松突破了炎奴的真氣防護,猶如一把利劍。
眼看就要將炎奴轟殺,千鈞一發(fā)之際,馮君游從其腹中鉆出。
“逐去!”
“什么!”沂蒙山人頭皮發(fā)麻,就見毛筆裹挾著罡氣,倒飛而回!
這是他自己的法器,自己的法力,徐行追止可管不著這個。
霎時間磅礴的罡氣,返本還源,又變回法力,一股腦涌入體內(nèi)。
“噗嗤呃??!”
沂蒙山人如遭雷擊,狂吐鮮血,身體上下發(fā)出好幾聲爆響。
“雜修,你急了……”馮君游哈哈一笑。
他可是一直在恢復(fù)法力,這么久過去,已經(jīng)能再放一次逐去神通了。
老鬼一直在等待一個時機,就是要在最關(guān)鍵的時刻用出。
終究是沂蒙山人沒有沉住氣,被炎奴瞬間回滿的一幕嚇到了,先手用出了最強殺招。
“你有什么資格叫我雜修!噗咳咳咳……”
“你不過是一只鬼!”
沂蒙山人雖然重創(chuàng),但他的徐行追止神通依舊存在,這是一種狀態(tài),只要緩慢徐行,就能維持。
不過這一回,他不能瀟灑散步了。
兩腿踉蹌,一顫一顫地走著。
“我是鬼,亦是正道!你雖為人,卻枉為人!”馮君游傲然道。
他從不殺凡人,或許這沒什么,但他覺得人總得有些原則,仙人亦如是。
“呵呵……”沂蒙山人一邊恢復(fù)傷勢,一邊狼顧回首:“學(xué)了五行之道,就是正道嗎?”
“咳咳咳……老子出身寒門,一無所有,兢兢業(yè)業(yè)七十載,苦心經(jīng)營,艱難求道,大半法術(shù)都是自創(chuàng),你有什么資格蔑視我!”
他的語氣中,充滿了怨念。
“我不是說道術(shù)的問題……算了?!瘪T君游很無語,他和對方說道德,對方和他聊人生……
但修行界中,通俗的‘正道’與‘外道’之分,道德成分確實也并不高,主要是根據(jù)所學(xué)經(jīng)典來劃分的。
正經(jīng)修士,所學(xué)都是陰陽五行四象八卦衍生出來的‘正道法術(shù)’。
這沂蒙山人,精通的是紙扎術(shù)、弄丸術(shù),乃至一些根據(jù)奇門理論自創(chuàng)的雜七雜八法術(shù)。
不能說是野路子,但也正宗不到哪里去,這種就叫做‘外道雜修’。
通常是極為沒落的家族,或者是寒門中走出的修士。
沂蒙山人便是出身寒門,家里四代都是底層士人,才出了他這一個仙骨。
可是家里沒有修仙典籍……為了求道,他必然要經(jīng)歷很多蹉跎。
毫無疑問,沂蒙山人能走到今天,說自己‘苦心經(jīng)營’,肯定是沒錯的,不然也不會養(yǎng)成‘穩(wěn)如老狗’的習(xí)慣。
但這經(jīng)營到什么方向去了,就不好說了。
從用幻術(shù)讓沈樂陵屠村,只為擔(dān)心‘靈秀之姿’會產(chǎn)生變數(shù)這一點來看,簡直是未達目的不擇手段。
“呵呵,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恐怕出身大家族吧?”
“你想修道,就有功法,你想學(xué)法術(shù),就有典籍……天道都眷顧你,還讓你領(lǐng)悟出地煞神通……甚至死了,還能將你生祭為鬼。”
“你沒有資格鄙夷我……我今日每一份實力,都是靠我自己爭來的!”
此刻塵埃散去,炎奴歪著頭走出來:“狗主人,我沒鄙視你啊?!?p> “閉嘴!”
沂蒙山人氣急,重傷之下,終于顯露出他充滿怨念的一面
“凡人,你是一流世家吧?沒有仙骨,都給你堆砌出如此多的真氣,你又浪費了多少資源?”
炎奴簡直莫名其妙:“我是賤民……”
“哈哈哈!笑死我了,賤民?這是你們新一輪的風(fēng)雅嗎?我記得了,下次參加雅集,我也這么說……”
沂蒙山人根本不信,他已經(jīng)認定炎奴背景不凡。
或者說,他認定所有優(yōu)異的強者,都是跟腳背景所致。
“你們沒有資格與我談?wù)撜埃灰页上?,我就是世間最大的正道!”
沂蒙山人吃下了一顆丹藥,身體的傷勢一下子就穩(wěn)定下來,乃至周身元氣充沛,急速恢復(fù)法力。
“麻煩,徐行追止還在,我們還是拿他沒辦法?!瘪T君游呢喃道。
炎奴卻愣了一下,撓頭說道:“他都和我們對話了啊……”
“嗯?對話怎么了?”老鬼第一時間沒反應(yīng)過來。
炎奴繼續(xù)說道:“他聽得見我說話!”
沈樂陵瞪大眼睛道:“對??!用音波功!”
……
魔性滄月
p.s: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