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同意
這邊剛把人送走,鹿家那邊卻炸了鍋。
“誒呦我的親娘呦,你是沒看見大郎那同窗,穿戴跟那貴公子似的,一送就送了一車的禮,不說別的,就那絹布就好幾匹,又輕薄花色又好,這要是給您做一身夏衣,保證涼爽又好看,村里人還不羨慕死?”
“可惜,誒,你說這夏氏怎么就這么沒眼力見呢?得了好東西也不給您老人家送過來,真是一點沒有孝心,感情這兩年是白疼她了。”
四房小周氏眼紅的跟個兔子似的,那一車好東西得賣多少銀子?
這要是不分家,可都是她們的。
而相比于她的急切,鹿老婆子則有些心不在焉,一邊摘著籃子里的野菜,一邊問著不相干的問題。
“那夏氏真把七郎給找回來了?”
“誒呦,那還有假?村里好多人都看到了,還是坐著馬車回來的呢?!?p> 說到這兒,四房小周氏撇了撇嘴,把野菜往籃子里一扔,陰陽怪氣的道:“這夏氏可真是長本事了,這才分出去幾天那?又是打獵又是救人的,嘖嘖,看把她給能的...”
結果她這話一落,就聽哐當一聲。
“她可不是能嗎?她本事可是大著呢...”
說話間劉氏母女已經進了門,二話不說跑到鹿老太婆身邊急切的道:“阿娘,你要是在不管管,這夏氏要上天了,你看她把我家二丫頭害成什么樣了?”
婆媳倆一看鹿春娥都倒吸一口涼氣。
而劉氏紅著眼繼續(xù)道:“大夫說,這是被人下毒害的啊,你說二丫好歹是她小姑子,還沒有嫁人,她是多狠的心那?不僅如此,你們猜我今兒在鎮(zhèn)上碰見了誰?”
“是誰?”
四房小周氏果然不負眾望的湊了過來,而劉氏則聲情并茂的把事情講了一個遍,那語氣叫一個急切。
也是,這么關乎自身利益的事兒,能不急切嗎?
要知道有秀才功名在,他們家可是免一年兩次徭役和賦稅的。
別的她可以不管,可這賦稅可是嚴重關乎這她們長房的生活質量,一年下來可是不少銀子呢。
誰都沒想到會有這一茬,這不,劉氏聽到消息連病都來不及養(yǎng),拖著女兒就跑回來報信兒了。
而聽完這話的鹿老太婆瞬間也不淡定了,聲音都拔得老高。
“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阿娘,這種事兒我能開玩笑嗎?”
劉氏都要急死了,鹿老太婆這下也不淡定了,氣的老臉發(fā)青。
“反了,反了天了她...”
......
對于這些,夏小喬并不知曉。
待將鹿景淵那兩位同窗送走后,這才小心翼翼的將七郎抱進了東屋。
隨后就傳來鹿景淵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誒,你別激動,這不是尋回來了嗎?受點皮肉傷總好過...”
還沒等說完,跟過來的鹿春花紅著眼,氣呼呼的指責道:“你說的輕巧,那是受一點皮肉傷嗎?大哥你看,你看七郎這身上,就沒有一塊好肉?!?p> 說完一把將七郎的衣衫撩了起來,勁特別大,以至于牽動了紗布,鮮血瞬間殷紅一片。
“住手?!?p> 夏小喬怒了,一把將人推到了一旁,眼神死死的盯著她,“你是腦子進水了嗎?你是嫌七郎身上的傷還不夠重是不是?”
她都要被氣死了,好不容易給止的血,差點就被這個臭丫頭給毀了,將傷口撕開,她有沒有想過七郎有多疼?
夏小喬的臉都青了,從新將紗布綁好,輕聲道:“七郎怎么樣?疼不疼?”
小家伙十分懂事的搖了搖頭,眼淚在眼窩里直打轉,嘴上卻說著不疼,這可把夏小喬心疼壞了。
而一旁鹿景淵也猩紅了眼,死死的盯著鹿春花,低吼道:“滾出去——”
“大哥?”
鹿春花委屈的直抹眼淚,“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嗚——”
說完捂著臉跑了,可鹿景淵卻咳嗽的越發(fā)厲害了。
就見他眉宇間都散發(fā)著寒氣,猩紅的眼,狠戾的眼神、黑發(fā)隨意的散落在他的蒼白的臉上,努力的用肘支撐著病弱的身軀的樣子,竟有一種凄美的破碎感。
夏小喬見此心中一軟,趕忙將他扶起:“你別動怒,身子要緊?!?p> 說完趁機給他探了下脈,隨后嘆息道:“你這病就要靠養(yǎng),且不可動怒,你那妹妹....,算了,看開點。雖然你這身體恢復的不算太好,但勝在沒有惡化?!?p> 說完又將溫度剛剛好的茶遞了過去。
“趕緊喝點茶水潤潤喉吧!不管咋說,七郎好在是救回來了,可也不能掉以輕心,耽誤之急,你還是快些把身體養(yǎng)好才是,最起碼有你秀才功名在,一般人也不敢朝孩子們輕易下手?!?p> 看人下菜碟,古今通用。
一個前程似錦的秀才,大家巴結還來不及,誰敢輕易動他身邊的人?
還不是看他殘了,倒下了,不行了,這才生了不該有的心思?
鹿景淵多聰明的人,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而且也深知這一趟倘若沒有夏小喬,自家七弟怕是兇多吉少了。
想至此,他深吸了一口氣接過茶碗,修長的手指不斷在摩挲著碗底,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輕聲道:“這次多謝你?!?p> 語氣十分真摯誠懇。
可此刻的夏小喬目光卻都放在他那一雙修長且骨節(jié)清晰的握著茶碗的手上。心中想的卻是,這男人臉長的好看也就罷了,怎么手也長的這么好看?
因此在聽到這話后,想也不想的就道了一句。
“謝我???嘴上說說有什么意思?”
“嗯?”
鹿景淵聞言手一頓,緩緩的抬起頭,目光認真的看著她,眼神深邃卻帶著探究,長長的睫毛微微張開,高挺的鼻梁,紅潤的薄唇輕抿,聲音繾綣帶著慵懶之態(tài)。
“那你想怎么樣?”
夏小喬不過隨口一說,可見他這般雙眼刷就亮了。
看著眼前被病魔折磨卻依舊龍章鳳姿、清貴俊朗,美的讓人窒息的臉,又深情的問著你想怎么樣的時候...
她的心跳不爭氣的快了兩分。
“真是的,想怎么樣?這還用說嗎?”
就這顏值,這聲音,妥妥的引人犯罪呀?
可她也就心里想一想,當看到某人逐漸變冷的眼神,還有眼尾那顆妖艷散發(fā)著危險氣息的朱砂痣后,夏小喬瞬間清醒了過來。
“咳咳,也,也沒想怎么樣!”
夏小喬咽了咽口水,輕咳了一聲,不自在的尬笑了一下。
鹿景淵見她這般言不由衷,眉頭不自覺的舒展開來,眸中泛著光,嘴角微翹的拿起茶碗淺啄了一小口,心情都跟著好了幾分。
沉吟了片刻后,忽然道了一聲:
“好!”
“好?好什么?”
夏小喬一臉的不明所以,這人說話怎么沒頭沒尾的?
“你之前說的事我的答應了。”
嗯?
夏小喬聞言頓時驚訝的抬起頭,“你說真的?”
“自然!”
鹿景淵緩緩抬起頭,眸子漆黑眼神平靜,眉宇間更多的是釋懷,眼尾的朱砂痣都染上了幾分溫和之氣。
哪怕夏小喬曾對不起他,可她孤身犯險救回了七郎的命,便夠抵消這一切的了。
可看著夏小喬那一副呆愣的模樣,他眉頭輕皺的道:“你,不愿意?”
“沒,愿意,當然愿意了?!?p> 夏小喬瞬間支棱了起來,眼角眉梢都帶著歡喜,那眼神更是如星子一般明亮。
“說話算數,不行,你現在就寫契書?!?p> 說完就要去拿文房四寶,結果卻被鹿景淵一把抓住了手腕,“不急!”
夏小喬一臉無語,不急個屁!
萬一你反悔了怎么辦?
可能看出了夏小喬的想法,鹿景淵的目光沉了沉,眼睫微垂道:“我還有一個條件?!?p> 夏小喬撇嘴。
就知道沒這么簡單。
不過還是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你說——”
鹿景淵見此眼神幽深堅定的看了她一眼,“契書的時間必須是半年以后?!?p> “為什么?”
夏小喬頓時皺起了眉頭,“你是不信任我的醫(yī)術嗎?我說了能治好你就一定能,三個月足以。”
結果鹿景淵卻不為所動,就這么直直的看著她。
夏小喬倍感壓力,最后無奈的道:“行吧行吧,半年就半年?!?p> 反正就她也沒想好去哪兒,也沒有什么其他的計劃,不如就先應下,有七郎這么乖巧可愛的小朋友,還有鹿景淵這么養(yǎng)眼的美男子作陪,自己也不虧。
況且,她也需要時間適應新環(huán)境。
想清楚后,夏小喬心情大好的將筆墨紙硯拿了過來,殷切的看著鹿景淵,那意思,“趕緊寫!”
鹿景淵見她如此迫不及待,之前產生的那點想法瞬間淡了,可不知為何,心間竟生了幾分煩躁之感。
而夏小喬可不管這些,看著鹿景淵一筆一筆的寫著放妻書,心中全是即將獲得自由的喜悅,可眼瞅著就要落款了,就在這時卻發(fā)生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