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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世長安

危機四伏

宜世長安 雪散微秋 3007 2022-06-01 21:35:21

  寫罷停筆,將信封口,謝從安出聲召喚影衛(wèi)。

  待見了對方,她將遞信的手在半空停住,“你怎么跟了過來?”

  那影衛(wèi)掀起眼皮,脧來一眼,卻未答話。

  “原來常平的風俗就是惜字如金?”謝從安一時氣得笑了。

  再看對方還是一副眼鼻觀心,原地裝死的模樣,她將信換至另一側(cè)道:“換一人來與我送信?!?p>  影衛(wèi)隨即現(xiàn)身,卻是等對方點了頭才靠近取信。

  雖然這二人動作迅速輕敏,還是沒能逃過謝從安的法眼。

  待信走后,謝從安笑的越發(fā)矜冷,抱著手臂朝那人揚了揚下巴,“你在影閣中是何身份?把名字報來?!?p>  對方仍不答話,且低頭不動,垂著眼簾似在聽周圍動靜。

  謝從安竟不自覺地跟著聽了一陣,什么也沒有發(fā)現(xiàn)。

  她索性朝對面走了過去。

  沒想到那人竟然保持著那個姿勢,瞬間就退出了三丈之外。

  謝從安翹起嘴角,足尖點地,騰空飛上,直接撲上去動起手來。

  她身體仍然虛弱,空有些花架子而已,對方卻連連閃躲,不肯接招。

  謝從安越打越氣,幾日的忙碌與委屈齊齊涌上心頭,手下的動作也愈發(fā)用力。

  兩人就這樣一追一逃,結(jié)結(jié)實實耗了將近半盞茶的功夫。一旁坐在馬車上觀戰(zhàn)的謝又晴已是哈欠連天,涕淚橫飛。

  影衛(wèi)忽然空晃一招,誘敵發(fā)力,將謝從安雙手捆了起來。

  謝從安試了幾次都沒能掙脫,發(fā)覺手上的東西竟是有彈性的,開解失敗,便氣得跺腳大叫,將謝又晴嚇的差點滾下車來。

  “家主莫惱,屬下有令在身,別無他法?!?p>  終于開口了。

  “去你的有令在身!”

  謝從安氣得已沒了理智,追了幾次都踢不到人,怒火化作一腔怒喝,“是誰的命令?”

  影衛(wèi)瞬間閃過,抱拳行禮又退至三丈之外?!凹抑髂獮殡y屬下。”

  謝又晴已省事的上來幫她退去了手上束縛。

  謝從安四處找東西報仇,最后只能扒下腕間的鐲子朝他砸了過去,“王八蛋!”

  她一定要讓裳荷弄清楚此人底細!要他好看!

  馬車復(fù)又行上大路,謝又晴也再次進入夢鄉(xiāng),怒氣消失后的謝從安盯著車窗外那一角天空,心中茫然四起。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這一個個的謀局,往日里還有爺爺?shù)目搭?,如今…?p>  記起離開前侯府中那些哭喪吊唁的人們,還有幽蘭苑,她心中苦澀難忍,閉眸輕嘆氣。

  時至今日,誰知道她還有幾日能用,是否可活,又如何能活。

  她須得保住自己,才能保住身邊的這些人。

  *

  來去之間,長安城已入夏。

  鄭和宜吩咐下人將庫中的書冊畫卷取出翻曬,前頭報說鳳清大人來了。

  雖說正是下職的時辰,可今日也太早了些。

  莫不是又出了事?

  他丟下書冊,匆匆回了幽蘭苑,才入西廂便聽人道:“如之可知道謝妹妹回來了?”

  鳳清一身當值的兵甲未卸,顯然是直接過來的侯府。他一臉喜色道:“我才剛下職出來,覺著今日天氣不錯,便想著走回府去。哪知行出宮門未有幾步,正撞見謝妹妹匆匆而過。當真是巧在今日一未騎馬,二未坐轎,不然便是見不著了。當時還以為是眼花,認錯了人。她那一身風塵仆仆,也未做淑女打扮,我瞧著便猜是未曾歸家的樣子。當時將她攔住,問她何事這么著急進宮,她說是要去禮部尋個人,別的就什么也沒告訴。我想著還是來與你們說上一聲?!?p>  鄭和宜凈了手,上前親自為鳳清添茶。

  鳳清瞥他一眼,壞笑道:“其實,我使人偷偷跟去打聽了。方才來報,說她是去找禮部的一個給事中,名叫謝珩的,你可認識?”

  對面的眸光微凝,“是有這樣一個人。此人去過獵場,也去過溫泉行宮。那時從安曾帶他去與我見面,此人也是第一個謝氏中愿與我結(jié)交的?!?p>  時歷半載,再去想那人的眉眼已記不大清楚,只記得那人處在人群中時十分低調(diào),從不張揚,卻因氣質(zhì)出眾,令人見之不忘。

  一個小小的禮部給事中,這樣的身份,怎能去獵場?

  若說是因為禮部而趁了勢,可那溫泉行宮卻不是平常人都可以逗留之地。此人并不簡單。

  “鳳清大人可對此人有所了解?”鄭和宜問道。

  鳳清一腿盤在榻上,歪肘支頤,湊近了還賊兮兮的眨眼,“有什么特別?長得最是特別,就招那些宮女嬤嬤們喜歡!”說著又去逗他,“我謝妹妹的身邊可真是不乏美男子?!?p>  鄭和宜對這明顯的戲謔視而不見,“此人的生平大人可知?在長安城中都與何人相熟?”

  “我只是胡亂說笑,你又何必這樣緊張。還是切莫當真。不然謝妹妹若是知道了,定要追著打我?!?p>  鳳清笑著啜茶,鄭和宜卻面有憂色,“不知她去此去康州都為著什么……既然去了,必是有非走不可的理由。我想著能為府中之事多看顧些,免她辛苦?!?p>  風清煩躁起來,“怎么都婆婆媽媽的。謝妹妹走前說過,此行是有些事不可不為,所以才托我?guī)兔搭櫢?。她雖有自己的想法,但行事多是大方直接,你要真擔心什么,問就是了?!?p>  鄭和宜卻仍是神色黯淡,“或許其中牽扯了謝氏族務(wù),她不方便……”

  聽明白了話里的意思,鳳清適時住嘴,思量道:“可是謝妹妹既能自己處置了,想來也不會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不與你說,大概是不愿多一人跟著擔心罷了。你莫再多想。她人都安全無恙的回來了,這便是好事。這幾日好生陪一陪她,讓她歇歇吧?!?p>  室中最終陷入沉默。

  等到鳳清快要坐不住時,才聽鄭和宜開口:“如今三司會審又生變故,我還不知該如何與她交代?!?p>  “可此事怪不得你?!兵P清氣惱,亦是無奈,“雖說證據(jù)確實,菁妃畢竟有圣寵多年,晉王雖然無大功,亦無大過。一國之君的心思怎會那般輕易就被咱們拿捏明白。還是老實的聆聽圣意,莫要過多揣測,是非清白總會有個結(jié)果?!?p>  鄭和宜點了點頭,眸中憂色未減。

  忽從院中傳來呼喊,一個身著錦袍的人小跑著掀簾入室,邊喘邊道:“夫人前些日子去的是康州常平。聽說一到那里,前后腳就出了兩樁殺人案,而且在夫人走后的第二天又死了一個,且這些人都與謝家世族有關(guān),異常兇險。夫人此刻不知怎樣了,咱們要怎么辦???”

  韓玉一口氣說完才瞧見了榻上的鳳清,一臉驚喜的上前拉住他道:“正好鳳大人也在,不如幫我們派些人手過去,好護一護夫人周全?!?p>  “這是烏衣衛(wèi),又不是我自家的私衛(wèi)。我這已經(jīng)是悄悄做了不少手腳,再多就容易招惹非議,到時候?qū)δ慵抑髯游幢厥羌檬?。”鳳清說著起身拂了拂袍子,“我還有些事,先走了。你家夫人既然回來了,我這里便也可以功成身退?!?p>  話音未落,簾外又鉆入一個,見了屋中的架勢,尤其自然的朝鳳清討好,“鳳大人今日不留飯了嗎?烏嫫嫫知道您來了,特意派人去買了兩只春雞,嫩得很呢?!?p>  “不留了,”鳳清一笑,“快去囑咐小廚房添菜,你家主子回來了。”

  茗煙正要給三人奉茶,一聽這話,頓時笑得眉眼都擠一塊兒去了,“只聽今日喜鵲叫的歡,原來是主子回來了!”遂將茶水放下,回身再朝三人一拜,“小的這就吩咐小廚房加菜去?!币怀鲩T更激動的嚷起來:“主子回來啦,主子回來嘍!”

  鄭和宜側(cè)耳聽著,欲言又止,卻只是閉了閉眼。

  “走了走了。今日不擾你們。見了謝妹妹便替我傳句話,改日再約她接風洗塵?!?p>  鳳清才一轉(zhuǎn)身,后頭就傳來鄭和宜的聲音:“從安仍有大孝在身,大人留神,還是要助她避著些口間的禍事才好?!?p>  鳳清瞬間領(lǐng)悟,神色肅穆不少,點頭應(yīng)下又回身對鄭和宜抱了抱拳,走了幾步又忽然轉(zhuǎn)頭道:“如之,謝妹妹不容易,你們要多護著她些?!彼溃骸爸隘偰е芰耍ゲ蛔∫擦T,眼下既然回來了,必要仔細盯著。若是她再跑出去,御史臺恐怕又要上諫。如今圍獵之事滿是疑云,終不知結(jié)果會是如何。盛華宮那一派鬧得厲害,太子一黨也蠢蠢欲動,上頭那些位何止是頭疼呢。這樣敏感的時候,最容易出事,若她再被什么牽扯進去……如今已沒了侯爺護著,只怕會粉身碎骨。就算哪個對她有著偏愛,這次也不一定能救得下了?!?p>  這話中明示暗示都齊了,鄭韓兩人也都嚴肅起來。

  “如之省的?!?p>  “韓玉明白。”

  夕陽漸落,從窗外投入些模糊光亮,落在他們身上,讓兩人精致的皮相顯得不大真實。

  臨出門時掃見桌角那不起眼的那本《常平縣志》,鳳清的眸中閃過驚訝,自言自語道:“似你們這般的牽絆,我還是羨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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