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水下陰影
在三日磯的數(shù)日等待,陳靖玄確定了一件事。
這黔江不大正常。
他的萬氣自生境界,人能時刻與天地元氣交互,這是近似呼吸一樣的本能。
然而,當(dāng)靠近流水,這種交互就不大順利了。
如果說其他地方的天地元氣,是溫順的綿羊,任人予取予求,予交予合,那么黔江畔的天地元氣,就像是是頑劣的孩子,不肯老老實實和他的劍氣進行交互共鳴。
越靠近水邊,越是如此。
甚至站在岸邊,目望水涌,耳聽潮鳴時,還能遠遠感受到,江心處數(shù)丈高度以下的元氣,更是近乎狂暴——更高處自然逐漸平緩。
他不知道這是怎么造成的,總不能是滾滾江水?dāng)噥y了元氣——天下江河無算,也沒見其他地方如此。
一般來說,再是大江大河,也總是有急流有緩流,但聽當(dāng)?shù)厝酥v,黔江全段如此,不存在緩流,只是有幾處,會在不同的時間變得和緩,比如三日磯這里就是月初三日。
他只能猜測,這或許又是古時哪位仙家手段。
不僅攪得整條黔江終年浪涌潮急,極不安分,順帶著流水所在區(qū)域的元氣一片亂象。
他沒覺得源頭是百年前那場斗法,因為聽人說,在更早之前,黔江水就已是如此全段不平了。
……
到了月初。
連日洶涌的黔江,風(fēng)平浪靜,似黑水之下有無形偉力,將一切風(fēng)浪與暗涌都消弭了。
不僅是江水,天地元氣如是,狂亂莫名平息下來了,變得平和。
兩者果然存在聯(lián)系。
這日。
一早,碼頭上就熙熙攘攘,人頭攢動。
陳靖玄站在堤上,觀望平靜的江面,與來往不絕的人跡。
方如烈?guī)兹艘苍凇?p> 他們沒去登船。
眼下是渡江首日,人太多了。
船少人多不說,他們六人二畜,輕舟不行,怎么也得中型船。
可畢竟不是用來縱橫江海,僅是幫人渡江的,多是些小船,而少數(shù)較大的船只,優(yōu)先接待權(quán)貴豪富還來不及呢,甚至壓根船就是人家的,又怎么樂意讓占地方的牲畜上船。
尚在觀察情況時,忽有一陣窺伺感。
陳靖玄轉(zhuǎn)頭望去。
是個白衣男子,氣度不凡,身邊還有兩個嬌美女子,左右顧盼之間,竊竊私語。
見他有感望來,白衣男子抱拳一笑。
伸手不打笑臉人,陳靖玄微微點頭,也算作招呼了。
見他有感望來,白衣男子抱拳一笑。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陳靖玄沒有沖過去喝問你瞅啥,只是微微點頭,也算作招呼了。
雙方都未湊上去。
陳靖玄幾人這日到底了也未能上船。
第二天亦是如此。
等到初三這天,船客已經(jīng)稀稀,才有船只騰出足夠空處,能容陳靖玄拖家?guī)Э凇格R和羊上去。
泛舟黔江天塹,只渡有錢人。
船票明碼標(biāo)價,五兩銀錢一個人頭,馬和羊各算一個,買下三張船票后,陳靖玄的現(xiàn)錢,算是徹底花光了。
江面寬有七八里,渡江得一會兒。
船上人聲鼎沸,一片喧囂之中,還混雜著輕輕的笛子聲。
陳靖玄站在甲板上觀景,同時感受著與天地元氣的交互。
逐漸發(fā)現(xiàn),離岸之后,溫順的元氣便逐漸帶上了一絲紊亂,然后愈發(fā)激烈,等到了江心左右的位置,就與往日狂亂期在岸邊時差不多了,磕磕碰碰,難以能順利交互。
“啊——”
忽然,船右舷圍欄處有人驚呼,并連退數(shù)步。
“怎么了?”
旁邊有人詢問。
他指著船外,惶恐道:“水下,水下好像有東西?!?p> 其他人將信將疑伸出圍欄下望,只有藍瑩瑩深不見底的水。
“什么都沒有啊,你看錯了吧?”
“你看到什么了?”
他們懷疑道。
“怎么會看錯?我明明看見了,有一大團黑影,從船下游過來的。”
那人爭辯。
吵吵鬧鬧開。
許多人都趴在圍欄上觀察水情。
甲板上,陳靖玄皺眉,這黔江情況古怪的很,終年怒浪洶涌,就算在附近百姓不知情的情況下,藏著什么水生異獸,他也一點都不奇怪。
當(dāng)即沉下心仔細感應(yīng),到處是人們的說話聲,卻沒發(fā)現(xiàn)其他什么。
船只繼續(xù)前進,橫渡黔江。
大致是過了江心前后,天地元氣的紊亂度,又逐漸平緩下來,與自然的交互開始一點點變得順利了。
水面之下,一團陰影一閃即逝。
“水下真的有東西。”
“有水怪!”
數(shù)聲驚呼響起來。
這回,不止一人看見了那黑影,頓時,船上亂作一團,議論紛紛,人心惶惶。
陳靖玄也看見了。
那是一團長條形的黑影,這船也就七八丈左右,這黑影比船身還要長,至少有十丈長短,比水桶還粗,應(yīng)該是一條巨蟒,在船底下扭動著游過。
黑山羊楊巔峰在他腳邊打轉(zhuǎn),似有所感,發(fā)出鳴叫。
看著羊,陳靖玄忽然想到,他與天地元氣交互時,對身邊的異獸也有好處,而上船后,他也一直在進行,那水下的東西,會不會是沖他來的?
一念至此,他當(dāng)即斷開了聯(lián)系,停下了這種交互。
這大蟒蛇個體著實不小,這船上數(shù)十號人,若是引其發(fā)起攻擊,便危險了。
他想著收斂以避,但這想法落空了。
距離著岸邊還有百丈開外,忽來悶響,整個船身都明顯顫動了一下,似乎被什么東西狠狠撞了一下,陳靖玄明白,那畜生還是發(fā)動了攻擊。
本就因水怪的發(fā)現(xiàn)而憂懼的乘客們,頓時受到驚嚇,周圍立即尖叫四起。
陳靖玄臉色難看,這是從水下發(fā)起的攻擊,他想要阻擋都難。
當(dāng)即不再約束與元氣的交互,全力放開感應(yīng),背后五口長劍也融入了劍氣,發(fā)出微鳴,蓄勢待發(fā)。
他通過與元氣的共鳴,洞察著周遭十余丈內(nèi)的動靜,船上無數(shù)尖叫聲中,還摻雜著艙底走水了的驚惶喊聲,以及斷斷續(xù)續(xù)的……笛聲!
不對勁。
這時候誰還有閑情逸致吹笛子?
他察覺到不正常。
同時,洞察感應(yīng)之中,水底之下,緊貼著船底,有一團巨大的生命氣息,忽然動了一下,緊隨其后的就是船只又一個劇烈晃動。
沒有一擊中不中,都要遠遁千里的刺客精神就好。
陳靖玄不再猶豫,心隨意動,背后五劍其中一口當(dāng)即出鞘,起火,入水,濺起一抹水花。
在劍氣供應(yīng)下,心意火入水不滅,乘著長劍,循著感應(yīng),激射向那一大團生命氣息。
這是萬劍歸宗御劍術(shù)與心意火的結(jié)合。
這一刻,劍只是載具,御劍,不為殺敵,而為送火。
火才是真正的殺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