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爭吵
一段時間過后。
關(guān)于錦衣衛(wèi)指揮僉事毛銳，殘害大明忠良劉伯溫的傳言，開始在京師逐漸發(fā)酵。
京中官員趁毛銳不在京期間，紛紛遞上折子彈劾，大有要用劉伯溫的事情，搬倒毛銳下臺的趨勢。
可惜，毛驤這個錦衣衛(wèi)指揮使也不是白當?shù)?，有許多折子剛在內(nèi)閣轉(zhuǎn)遞，就被攔了下來。
用朱元璋的話來說，眼不見，心不煩。
畢竟弄死劉伯溫，是他的主意，而毛銳只是執(zhí)行者。
這一日，大雪紛飛，毛銳回京。
而劉璟，早早的就坐在與毛銳結(jié)拜的那間酒樓，他臉色平靜，溫著酒水，似乎是在等著一個人。
.......
太極殿外。
“臣毛銳，回京復(fù)命！”
毛銳抱著古香色的盒子，臉龐被凍的唰白，口吐寒氣。
吱~
殿門大開，內(nèi)侍將沾滿雪水的毛銳，迎入大殿。
“回來了？”
朱元璋坐在矮凳上，雙手烤著火盆，招呼著毛銳過來。
“皇上，誠意伯人頭在此！”
毛銳抿了抿結(jié)霜的嘴唇，聲音顯的異常低落，拱手將盒子向前遞去。
而毛銳的表現(xiàn)落在朱元璋眼中，卻是極為正常。
毛銳與劉璟結(jié)拜，朱元璋不可能不知道，但他依然選擇讓毛銳執(zhí)行這件事情，就是要驗一驗毛銳的忠誠度。
錦衣衛(wèi)身為皇室爪牙，若是皇命下達，只因私情為難便要作假，那毛銳就不適合當他老朱家的近臣。
“打開?！敝煸皼]有起身，緩慢的扭頭，讓毛銳打開盒子。
“是。”毛銳眼眸豎立，掌心發(fā)汗，在朱元璋的注視下，剛將盒子展開一角，露出了劉伯溫的半個腦袋。
“行了，關(guān)上吧。”
然而！朱元璋看了一半，就不想再繼續(xù)看下去了，繼續(xù)低頭烤著雙手。
無論怎么說，劉伯溫都是有功于大明，是幫他打下江山的左膀右臂。
既然人已經(jīng)確認死了，就沒必要再繼續(xù)糟蹋了。
“當年劉伯溫受咱禮聘而至，上書共有十八策！
幫咱平定張士誠與陳友諒，謀劃中原大地，乃是吾之子房…”
朱元璋陷入回憶般的嘆息著：
“后來推翻前元，建立大明。
伯溫又為咱肅正朝中紀綱，口不言功，實屬難得！
可惜……立了如此大功，咱就只給了他一個誠意伯，也不知道在他的心里，到底有沒有怪過我這個老兄弟！”
說到最后，朱元璋面帶滄桑的向外擺了擺手，毛銳雙臂微顫，輕步的后退出了太極殿。
退出太極殿以后，毛銳伸手摸了摸緊繃著的胸口，快步向著宮外走去。
宮門外，一輛馬車停在那里，而李策充當著馬夫。
至于孟子鷹，已經(jīng)被毛銳留在了真的劉伯溫身邊。
“駕！”
待毛銳登上馬車以后，李策明顯松了口氣，駕車向著北鎮(zhèn)撫司趕去。
“這顆人頭，經(jīng)過幾個人的手？”
車內(nèi)，毛銳的聲音傳了出來。
盒子中的人頭，乃是一個被關(guān)在詔獄里面‘死犯’的頭顱，只不過他與劉伯溫的模樣，年紀，都很相似。
再加上錦衣衛(wèi)獨有的化妝方法，這才在朱元璋面前，演了一個以假亂真！
“大人放心，這種事情屬下不敢讓別人知曉！”
李策謹慎的回答著，表示從頭到尾，都是他一個人做的。
自從那一日，毛銳讓秦笑笑邀請李策到毛府，毛銳便開始布下了金蟬脫殼的計劃。
從開始到部署，其中只有李策與孟子鷹知道一些，其余人什么也不知道，包括程家兄弟跟秦笑笑。
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
如果真有別人接手過這顆腦袋，那說不定毛銳，就要對自己人下黑手了。
“把我在前面的酒樓放下去，把這個盒子妥善藏好，你先回司里。”
毛銳拉開馬車的簾子，瞧到了一家眼熟的酒樓，神色變的穩(wěn)定了下來。
“好！”李策應(yīng)了一聲，在酒樓門前停下馬車，獨自趕回北鎮(zhèn)撫司。
“世事無常，愁不散，理還亂?！?p> 毛銳獨自站在酒樓下，任憑風吹雪落，難掩此時的復(fù)雜心情。
這件事情的真相，他是不打算告知劉璟的，所以接下來要面對的，可能就是兄弟分裂。
酒樓內(nèi)。
聽到有人走向自己所坐的雅間，劉璟起身把溫好的酒取了下來，放在桌子上。
嘩~
毛銳撩開雅間簾子走了進去，發(fā)現(xiàn)劉璟正在等他，頓時舒眉展眼：
“我早就料到你會在這里等著我了，沒有鬧到毛府門前，是在給我留著臉面？”
“呵！”劉璟坐在椅子上輕笑一聲，揮袖邀請毛銳入座，目光直視。
“有些事，有些話，在別人的口中說出來，偏偏為兄我不信！”
劉宅的老奴早就到京，把發(fā)生的事情告訴了劉璟。
但劉璟覺得毛銳并不是那樣的人，所以他不信服侍了多年的老奴，反而只想在毛銳嘴里，聽到事情的真相。
待毛銳臉色不變的入座以后，劉璟伸手倒酒，語氣還算緩和。
“你是個什么樣的人，做兄長的不說有多了解，但讓你親手殺了我父親。
你！做不到…”
啪！
毛銳聞言眉頭一皺，抬手把劉璟手中的酒壺打翻，蠻橫的吼道：
“你是瞎了還是聾了！不管你信不信，這就是事實！
不要裝作一副很懂我的樣子，難道你不知道江湖中人都喜歡管我叫什么嗎？
冷面閻羅！在我的眼中，你們這些賤命，統(tǒng)統(tǒng)都是我腳下的問位石而已！”
投石問路，毛銳現(xiàn)在就把自己比喻成一個翻臉不認情的人，只要擋在自己的青云路面前，誰都可殺！
毛銳瞪著兇眸，指著自己的鼻尖，吼聲在雅間久久回蕩，包括酒樓外面的人都能聽的一清二楚。
“這么說，以前你與我的手足情誼，一切都是假象？”
劉璟停懸在半空的手哆嗦了一下，直勾勾的與毛銳對視，似乎是不敢置信。
自從二人結(jié)拜以后，每逢節(jié)日，毛銳都會讓府中下人送一些禮物到劉府。
正所謂禮輕情意重，劉璟沒有估量過那些禮物的價值，但他在乎的是毛銳有這份心意。
“你這個書呆子，毛某身為錦衣衛(wèi)，干的是刀尖上染血的活，何談手足情誼？”
毛銳故作不屑，背靠著椅子，吊兒郎當，像極了囂張的無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