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guān)系,彼得先生,沒關(guān)系——我們要拯救的,正是你這樣的人?,F(xiàn)在……”她頓了一頓,“我們會得到你的理解的。”
說著,她將手中的紅色圓盤交給了身后的年輕人。年輕人轉(zhuǎn)身就離開了那個房間,不一會兒從彼得的身后進來了,將圓盤又遞給了那個司機老頭。
司機老頭提著武士刀,緩緩朝著彼得走來。
彼得嘆了口氣。
看來他們想用這東西給自己也來一下。
……好,現(xiàn)在應(yīng)該可以管管這件事了。畢竟他已經(jīng)不算局外人了。
想到此處,彼得緩緩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彼得先生,”司機老頭兒渾厚的聲音立刻從身后傳來,“請您別動。我們不打算傷害您,不過武士刀不長眼睛,如果想要亂動的話,還請小心些……”
“謝謝你的提醒?!北说弥皇抢湫σ宦?,“我會小心的。”
說著,一束圣潔的金輝在彼得的右手中緩緩凝聚。
光刃亮起。
周圍頓時充斥著刀劍出鞘和子彈上膛的聲音。彼得獨立于虎視眈眈的目光中心。
修普諾斯微微瞇了瞇眼,似乎有些吃驚,不過迅速恢復(fù)了平靜。
“只能說不愧是大人物么,就連改造手術(shù)都這么高級。我確實沒想到您居然也有戰(zhàn)斗的能力??磥砟坪醪]有拒絕我們邀請的意思。只是……您知道嗎,那把武士刀,切斷過中指長兄的手臂和食指代行者的劍?!?p> 司機慢慢地踱到彼得面前不遠(yuǎn)處站定,嘆了口氣,說道:“……都是些陳年舊賬了……不提也罷?!?p> “……我為它的折斷感到惋惜?!北说玫穆曇舨黄鹨唤z波瀾。
“……”
修普諾斯皺起了眉頭,撇了撇嘴角:“讓他失去戰(zhàn)斗能力?!?p> 說完,她便坐回了座位上,關(guān)掉了麥克風(fēng),掏出一個沒有攝像頭的手機,隨手打了個電話,似乎說了些什么。
周圍的員工們聽到修普諾斯的話,卻并沒有立刻出手,而是靜靜地等待著那名“司機”走上前去。
顯然,這就是他們之中的最高戰(zhàn)斗力了。
彼得倒也沒有輕敵的意思,只是默默地在留意周圍的同時,拉開了架勢。
司機只是保持雙手緊握武士刀,緩緩調(diào)整著呼吸節(jié)奏。他耐心地等待著。他沒有打算和彼得拼先手一刀,因為這種一擊斃命的戰(zhàn)術(shù)并不適合生擒對方。
“……”彼得看對方?jīng)]有進攻的意思,也不打算耗下去了,大踏步上前,一刀正劈當(dāng)頭砍下!
“錚!——”
彼得承認(rèn),這確實是相當(dāng)迅捷的一刀。對方的戰(zhàn)斗技巧絕對不一般。
對方幾乎是同一時間橫刀一擋,然后立刻搶先半步欺近身來,接上猝不及防的一段近身橫切直取自己手腕,刀光凜然、一時間竟有銳不可當(dāng)之勢、叫彼得下意識往后一縮,寒氣擦破了他的衣服,但肌膚完好無損。
彼得小小地吃了一驚。
這已經(jīng)是很高超的水平了。
他當(dāng)即后退兩步,問道:“……你以前是收尾人?”
“前し協(xié)會一科科長……老了,不中用了?!?p> “原來如此……”彼得點了點頭,想不到一個小小的黃金夢鄉(xiāng)公司居然也藏龍臥虎——雖說這個公司的規(guī)模其實也相當(dāng)龐大就是了。
司機只是搖了搖頭,仔細(xì)地查看著手中樸素的利刃被光刃切出的崩口,似乎有些困惑的樣子。這樣的損傷似乎沒法立刻處理,他只好搖了搖頭。
“……燕返?!?p> 下一瞬,前科長的身影從原地“憑空消失”。
他太快了,沒有任何其他人能看得清他的動作——哪怕是一個行動的瞬間。
除了彼得。
他看到前科長如疾風(fēng)般沖過自己的右手邊,順勢一刀帶向自己的右膝蓋的外側(cè)肌腱,便象征性地一翻光刃,將這無比迅捷的一擊撥開。
“锃——”
但對方?jīng)]有停下——在閃過彼得身側(cè)時,他借著彼得格擋的力迅速一扭身,整個人返身就是一個回旋斬掃向彼得后頸,彼得只能右手發(fā)力,更快一步地用刀側(cè)護住側(cè)后頸——
“釘!”
真是迅捷而又果決的連擊,如果被這招在暗處以這種迅捷的速度偷襲,恐怕哪怕是1階戰(zhàn)斗特化收尾人都會感到壓力巨大。
就在彼得這么想的時候,他突然注意到對方并沒有停止。
而是強硬地一腳踏碎地面,陡然間向反方向提供了一個巨大的反沖,又從彼得的左手邊掠過——他如同溜冰一樣雙腳牢抓地面,整個人簡直是滑到了彼得面前——
就在那一瞬,武士刀從正面朝著彼得心口直刺下去。
第三刀。
這是真正的燕返。
彼得的目光捕捉到了他的動作,但是他突然發(fā)現(xiàn),護住自己側(cè)頸的光刃與老人的武士刀碰觸的火光方才乍起,手中甚至還殘存著武士刀遞送過來的壓力——胸腔卻已經(jīng)同步感受到對方刃尖遞送上來的壓力。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盡管他看清了老人的動作,饒是彼得居然也慢了半拍——這套動作對于老人而言已經(jīng)爛熟于心,他不假思索地使用過成千上萬次,而彼得卻需要根據(jù)對方的一招一式及時做出應(yīng)變。
這招“燕返”是超越了感知、直抵達殘心境界,慢半拍是必然的。
而這半拍,在實戰(zhàn)之中就是天塹。
這樣迅捷而兇猛的一刀幾乎是輕型面料都不可能擋住的。如果彼得是一名普通的收尾人,這一刀刺下去,他不死也得重傷。
他這才明白,為什么那位名叫修普諾斯的董事長如此自信。
不過可惜,彼得平不是一個尋常收尾人。
既然格擋已經(jīng)來不及,那就砍他一刀吧。彼得也不打算再做無效防守,而是任由對方一劍刺來,自己則一刀正正地朝著對方右肩揮下。
當(dāng)本就不擅長突刺的武士刀刺中彼得的胸口時,老者突然感覺一刀捅在了一塊P公司生產(chǎn)的鋼板上,而頭頂已然金光大作——彼得的長刃已經(jīng)飛速迫近!
心中駭然,老科長手中猛地發(fā)力,接著巨大的反沖力瞬間身形暴退——
“轟——”
強烈的氣浪伴隨著耀眼的金光在空中留下不可磨滅的軌跡而掀起,眨眼間推翻了好幾個站在周圍的人,但事實上那不可見的劍氣卻是緊咬著老科長撤開的方向。
老科長只覺眨眼間面前又是一股利刃迫近才有的風(fēng)壓,身在半空又無從躲閃,情急之下無奈橫刀一擋——
“咚!”
周圍的職員只是聽到一聲巨響,隨后煙塵彌漫,厚實的強化鋼筋混凝土墻壁被撞出了一個巨洞。
而在洞外的十幾米,一個垂老的身影單膝跪地。
老科長跪在血泊之中。鮮血劃過臉頰、從嘴角溢出、灑落在他的衣衫與腳下的土地上。
但他沒有倒下。
他雙手撐著武士刀站了起來,卻是用一種近乎困惑的眼神看著彼得:
“我一輩子鉆研刀術(shù)劍技……但,這是怎么做到的?”老科長盡管受了些傷,但顯然這對他而言并不造成很大的問題,“你的劍明明在那一瞬……迫近了我的眉心——可你卻從未離開原位?!?p> “你可以把那當(dāng)作劍氣?!?p> “僅僅是……劍氣么……”老科長嘆了口氣,“……我居然從未聽聞過你這號人物。”
彼得隨手一振光刃,緩緩環(huán)視一周,又看向了防暴玻璃后的修普諾斯。
“……這確實大大出乎了我的預(yù)料,我必須承認(rèn)——彼得先生想不到您還有這樣的能力?!毙奁罩Z斯顯得有些吃驚,但很快她再度恢復(fù)了平靜,只是打開麥克風(fēng),接著說道,“所有人,暫停行動。彼得先生,我能理解您并不想要帶上這個裝置的心情?!?p> “……呵,現(xiàn)在不敢威脅我了?”彼得冷笑了一聲。
“請您理解,我們從未威脅過您,但是——我只是在向您重申,您目前這么做對我們彼此都沒有好處。”
“你的意思,是我們可以暫且不動手,溝通解決問題?”
“基本上可以這么理解。強迫您的損失比我們想象地要大得多——我們最開始覺得這只會造成一點小小的不愉快,沒想到居然發(fā)展了目前的局勢?!毙奁罩Z斯突然話鋒一轉(zhuǎn),“不過,彼得先生,你遲早是要使用那個裝置的?!?p> “……”
彼得心理冷哼了一聲。
這家伙在這種情況下依舊賊心不死嗎。
那自己就成全他好了。
“……切,我可不認(rèn)為區(qū)區(qū)一個裝置能改變我的想法——要不這樣吧,我和你打個賭,如何?”彼得突然微微一笑。
“請講?!?p> “就賭我是否能被這個裝置改變想法——如果我被改變了,我愿意提供我的一切人脈和資源來幫助你,而如果我沒有被這個裝置影響,那么我要拿走它?!?p> “……”這次輪到修普諾斯沉默了。
這個裝置截止至目前為止確實從未失手過,一切見證過這個夢境的人無一不加入了她。
但她經(jīng)常親身體會這個夢境。她知道它并不完美,還有許多可以優(yōu)化的空間——這個夢只能是對黃金夢鄉(xiāng)的追求,而非黃金夢鄉(xiāng)本身。
“怎么,沒信心了?”彼得反激將道。
修普諾斯當(dāng)然知道這是激將,她冷靜得很,這不會改變她的回答——當(dāng)然,她肯定會答應(yīng)彼得的條件。
因為人在經(jīng)歷夢境的時候,會暫時失去對身體的控制、陷入一段時間的休眠狀態(tài)。
而這個狀態(tài)下,任何人都會變作砧板上的魚肉。
這是一場必勝的賭局——因為她根本就沒有打算真的和彼得對賭。
“怎么可能,”修普諾斯“善意地”一笑,“盡管我并非賭徒,但是這并不是一場真正的賭博——畢竟結(jié)局已經(jīng)注定了。請,彼得先生。”
說著,一旁的職員立刻會意,從地上撿起了那個沾上了些灰塵的圓盤裝置,小心翼翼地靠近彼得。
彼得只是張開雙臂,表示自己沒有任何抵觸的意思,任由這個職員將裝置安在自己的胸口。
職員小心地安裝著,為彼得綁上固定帶、一個一個搭上鎖扣……
修普諾斯的嘴角,也隨之一點一點升高——就要成功了。她想。
“呼……”終于,那個圓盤被安裝在了彼得的胸口。
職員遲疑地抬頭看了一眼彼得,小心地伸出手去,打算按下開關(guān):“先生,接下來我要啟動……”
然而,話音未落,只聽得一聲巨響——
“砰!”
當(dāng)所有人回過神來時,彼得已經(jīng)搶先一步,一把將胸前的剛固定好的那個裝置扯下,并單手在空中捏成了一團廢鐵,嚇得那名職員抖著腿向后手忙腳亂地跳開。
“……是啊,你說的沒錯,董事長女士,”彼得皮笑肉不笑地努了努嘴,“結(jié)局確實已經(jīng)注定了。因為我從來都沒想跟你對賭。我相信你也是這么認(rèn)為的——畢竟,一個被困在夢里的人對你真的很有誘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