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好好看,好好學(xué)?!?p> 黯金攢動,扎眼的輝光在深邃的黑暗之中閃爍,陡而從Binah的手中散裂開去,分為許多份相似的能量,再瞬間凝為道道黯金之線,高懸于四下里每個團員的眉心之上。
“!——你要做什么?!”
彼得眉頭猛然一緊,搶上一步!
難不成她要對這些人不利?!
“放輕松,孩子。這是喚醒這些人必要的步驟?!?p> “……”彼得一言不發(fā),雙眼死死盯著Binah的動作。
“……謹慎是好事,但你應(yīng)該知道,我沒有理由攻擊你的同伴。”
“……”
“你要學(xué)著信任。即便走到了這一步,你也并非全能。一座山峰,再高大,也無法撐起天空。”Binah的話中帶著些教育意義。
“……”
彼得保持了沉默,不置可否,但還是稍微放松了些。盡管如此,他的目光依舊緊咬著Binah的每一個動作。
這畢竟是奇點的力量,稍微一動,就是幾十條人命。
他看著Binah的指尖輕微地移動,仿佛鎖匠正在小心翼翼地解開一道復(fù)雜的枷鎖般仔細。四周的黯金直線就緩緩扎下,如同和現(xiàn)實世界不在一個圖層一樣,徑直穿過了靜臥在病榻上每一名沉睡者的眉心。
彼得只能靜靜地站著,他不敢打擾Binah——他能感受到,“鑰匙”正在“鎖孔”里輕輕地攪動,嘗試著匹配“鎖芯”,這個過程極其精密,絕對不能受到任何打擾。
精巧的閃光忽明忽暗,房間中的空氣靜謐得可怕,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每一秒都是如此漫長……
在數(shù)到第28聲心跳后,周圍的黯金色陡然消散。
Binah緩緩放下手,背身站著,望向天邊的夕陽,讓人捉摸不透。而那些靜臥著的Egoist團員們的呼吸依舊平穩(wěn)悠長,絲毫沒有半點要醒來的樣子。
彼得有些茫然地佇立著。
他仿佛聽到枷鎖解開的聲音,但沒有任何事實支持他的判斷。
這算是……成功了嗎?
良久,Binah終于從不知名的遠方收回了目光,轉(zhuǎn)而看向彼得。
“等等,你——你成功了嗎?”彼得有些遲疑地問道。
“舉手之勞?!盉inah只是輕輕一笑,她的聲音波瀾不驚,“她沒有刻意封鎖他們的意識,只是消除些殘留的奇點罷了。日出之時,便是靈魂蘇醒之刻?!?p> “……奇點,真是個恐怖的東西。”彼得松了口氣,暗自搖了搖頭。
照Binah的說法,眾人的意識已經(jīng)解鎖完畢,圖書館方也完成了他們的約定。事到如今,已經(jīng)無法追究任何一方的責(zé)任了。
既然如此,那么Egoist團與圖書館便算是兩清了。
喬伊已經(jīng)在門口等候著Binah。而Binah只是邁著不緊不慢的步伐走去,長袍拖到地面,給人以一種她正在緩緩平移的錯覺。只聽得她微一回頭,不急不徐地對彼得說:
“……孩子,陪我來喝杯茶?!?p> “……”
彼得稍一沉默,收到了喬伊肯定的目光后,他還是咽下了質(zhì)疑,老老實實地跟著Binah走向會客室。
古樸的房間沒有奢華的氣息,不算寬敞的空間應(yīng)付這種私人會面倒也綽綽有余。紅茶的芬芳自茶幾四溢,顯然是有人特意為這次會面準(zhǔn)備的。
大概是喬伊吧。
彼得謹慎地在Binah對面坐下。
Binah只是捧著茶杯,安靜地坐在對面的沙發(fā)上,一言不發(fā)。
但彼得卻有一種感覺——她似乎正在以別樣的方式打量著自己。這股視線真是越發(fā)強烈起來。
“……咳,女士,您還有什么需要做的嗎?”終于,彼得按耐不住這份沉寂,率先打破了它。
Binah只是輕輕捧起茶杯,抿了一口紅茶,感受著這份郊區(qū)特有的粗獷、溫?zé)崤c醇香。
良久,她微微一笑,看向了茶杯中的倒影;
“……你學(xué)會了么?”
“學(xué)會什么?”彼得眉頭一皺,有些不知Binah所云。
“——開鎖?!?p> 彼得怔了一下,隨即反應(yīng)了過來。
Binah是在問彼得是否學(xué)會了她對妖靈的使用。
“復(fù)刻奇點的難度,您應(yīng)該最清楚吧,Binah女士。這種玩笑并不好笑。”彼得有些無奈地正色道。他確實觀摩、記憶了Binah解鎖他人精神意識的過程,也熟悉了那種感覺,但是讓他憑空復(fù)刻出來——對不起,做不到。
看一眼奇點就掌握它,未免過于離譜。
“……看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我倒是很慶幸這一點?!盉inah微微點了點頭。似乎在她看來,彼得沒能好好利用他體內(nèi)的光芒。
彼得更加云里霧里了:“慶幸?你們以后仍然要與我們?yōu)閿趁???p> “不,”Binah勾了勾嘴角,又給出了否定的答案,“我只是樂于見到你遠未達到極限。或許,你真的能成為徹底斬斷循環(huán)的一個破口呢?!?p> “……你究竟在說什么?”彼得開始聽不懂了,但他隱隱約約知道對方說得沒錯。
“你應(yīng)該記得你的使命吧?”
“!”
使命二字,如雷貫耳。
那是他力量的源泉,也是對他未來的禁錮。
他終究是要為了這一切奮不顧身的。用曾經(jīng)不屬于自己的力量,去奔赴曾經(jīng)不屬于自己的使命。
他幾乎從未向他人說過關(guān)于自己靈魂深處的“使命”這回事。然而,Binah卻一語中的——看得出她相當(dāng)了解彼得。但自己二人卻只是接觸了寥寥數(shù)十分鐘,Binah怎么會如此簡單地摸清了自己的底細?1
“……光之子閣下?!?p> “……你到底有何貴干?”彼得感到有些緊張。對方這么輕而易舉地摸清了自己的底細,一定是之前用那種奇異的目光掃過彼得的身體所獲得的信息,令他不得不小心提防。
“沒什么,只是確認一下你的身份呢……為你指一條路。”
“……指一條路?”
“沒錯。”Binah緩緩放下了手中的紅茶,“你有了新的光,完整的光,是時候?qū)W習(xí)更多事務(wù)、訓(xùn)練對新神備的使用了。”
“……”
“想想看,曾經(jīng)的你,是經(jīng)歷了哪些磨難,才一步步走到這里的?”
彼得瞬間會想起了他在曾經(jīng)那座設(shè)施中的過往。
無止境的戰(zhàn)斗、連續(xù)的工作、時時刻刻存在的生命危險、長久的訓(xùn)練……這一切的一切,換取了彼得在直面一無所有時的爆發(fā)、在面對終末鳥時的覺醒。
“你的意思是……”
“沒錯,你要更多的訓(xùn)練提升自己。不要自滿于此,也切莫隨波逐流——你要學(xué)會對抗潮汐。”
說到此處,Binah便站起身來,最后品了一口紅茶,意味深長地加了一句:“……郊區(qū)的紅茶略顯酸澀,但回甘芬芳?!?p> 言罷,那身黑袍已然出現(xiàn)在了會客室的門口。Binah決定不辭而別。
“等等!”彼得趕緊喊住Binah,“你、你為什么要和我說這些?”
“……只是覺得有趣。我曾經(jīng)看到過循環(huán)終于斬斷了一次,很好奇在這等力量的介入下,究竟能否真正地掐滅它呢?”
話音未落,Binah的身影已然徹底消失不見,留下彼得一人坐在會客室內(nèi),若有所思。
“……確實,她說的沒錯?!?p> “不能再疲于奔命了……我得……繼續(xù)訓(xùn)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