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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巷子里站了一會兒,彼得卻老是感覺自己有種被跟蹤的感覺。
算了,別整天擔驚受怕的了,仔細回憶一下,自從艾什莉離開后他的感官一直有點過分敏感,可能又是過分警覺之下的錯覺吧。
“向遇見的第三個人詢問去他家的路該怎么走,并讓他回家……啊,看,這就是了。”
其中一名食指扭頭看向了站在巷子里的彼得。另一名點了點頭,兩人就一同向彼得走來。
彼得當然注意到了他們——緊接著他咬了咬牙。
細看之下,那是一名留著長發(fā)的男人,用高緣金邊白斗篷遮住了半張臉,又用頭發(fā)擋住右眼,然而頭發(fā)下的眼罩還遮住的左眼,導致他本來俊朗的面相變得有些滑稽。
而另一名男人則顯得有些滄桑,深小麥色的皮膚,眼角帶著一道若隱若現的刀疤,梳著精干的短發(fā)。最特別的是他帶著一個銅色的金屬口罩,不知道是為了擋住傷口還是防護之類的。同樣,苦行者的眼罩遮住了他的雙眼。
不過眼罩其實只是一層細布,透過織物之間寬敞的縫隙,還是能清晰看清眼前的一切。
食指的苦行者,帶著他們的指令……
毫不夸張地說,那是彼得所不能認同的東西。
因為多年以前,正是指令帶著五名代行者與三名傳令員來到他的面前,并取走了她母親的性命——他也永遠不會忘記,那道血光是如何救下自己與父親的。
盡管成為光之子后,他知曉這一切都是指令的錯,但他對食指成員的仇視一直未能徹底撫平。不過他也深知僅僅因此而將所有食指成員歸為敵人是不對的。
于是,彼得很耐心地垂著眼簾,等待兩人上前。
“你好,我是食指的苦行者,現在正在執(zhí)行指令:請問如何回到您的家中呢?”留著黑色長發(fā)的男人禮貌地問道。
“嘖?!北说玫拿碱^明顯皺了一下。
食指的人來問他的家庭……指令還真是惡趣味啊。
“回家?……拜你們食指所賜,我早就沒有家了。”彼得一點也不客氣地回了一句,轉身就要離開。
但那名苦行者的詢問似乎還沒結束:“很抱歉,先生,是因為您的父母已經死了嗎?”
“……惹惱我對你有任何幫助嗎?還是說這又是指令的一部分?”彼得閉著眼吸了口氣,反詰了回去。
“原來是這這樣嗎?!我們深表遺憾……”那兩名苦行者對著彼得鞠了一躬,又相互討論了兩句,隨后終于對著彼得說道:
“根據指令的意思……那就請您隨他們一同去死吧。”
真是晦氣。先是來這里找伊織卻沒找到,又碰到這倆開口就叫自己去死的食指成員。
“兩位恐怕對指令的解讀有誤?!北说貌[了瞇眼,眼中的神色并不友善。他對于這群弒親仇人實在是沒有什么好臉色。
“……”一名苦行者皺起了眉頭,“指令必須執(zhí)行,先生,或許我們可以協(xié)商一下如何處理這件事,但如果您只是拒絕配合,我們只能……”
兩聲清亮的金屬交錯之聲,長劍出鞘。
苦行者似乎對彼得的“不配合”有些不滿。畢竟這是一群放棄了自由意志的人,這種行為對他們而言稀松平常,都市的其他人也見慣了。
當然,這不代表別人就會接受。
“錚錚——”
兩名苦行者正要抬起長劍,指向彼得之時,突然只覺手里一輕——然后,伴隨著兩聲響亮的金屬落地之聲,他們的劍已經成了兩把斷劍。
“對著別人抽出武器是極其冒犯的行為。我建議兩位就此收手?!北说美淅涞鼗鼐戳艘痪?。他在兩人反應過來之前,一探手,迅速在兩把長劍之上敲了兩下,這兩把做工一般的長劍自然是當場斷裂。
苦行者們似乎小小地震驚了一下,但極其反常地,似乎有意無意中露出了些“意料之內”的表情,并且看起來沒有就此罷休的意思。他們換了一種方式問道:“先生,恕我們冒昧,但您接下來是要回家嗎?”
“與你們無關。”
“真的非常抱歉,先生,但我們必須完成指令,請您告訴我們吧!我們愿意為剛才的冒犯向您做出補償!”另一名苦行者一看局勢不對,面前恐怕是一名高階收尾人之類的家伙,于是轉而懇求道。
“……夠了。我會回去的?!?p> “感謝您的配合,指令會為您指明道路的?!?p> “我只希望你們迅速消失?!闭f完,彼得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彼得感受到身后的兩名苦行者注視著他離開。但他不知道的是,那兩人收到的所謂的指令,根本不是他們所描述的那樣。
正如真正的指令所寫的:“偽裝成有禮貌的苦行者,找到一名從你‘無法進入的圍墻’里出來的人,并在至少20分鐘后,讓他回去。不要讓他知道指令的真正內容?!?p> 而那兩名所謂的苦行者看著彼得走遠,于是抖了抖外套,脫下了眼罩——哪怕彼得一路上一直沉浸在對Egoist分部未來路線的思索中,并不警覺,兩名苦行者可依舊做不到能跟蹤他一路。
“以斯帖,那個家伙超出了我們的能力范圍。”
“……無妨,代行者休伯特,指令已經完成?!?p> “但,以斯帖,這和指令所預料的不一樣。我所收到的指令中,所預言的前提條件并未發(fā)生?!毙莶乜雌饋碛行﹪烂C。
“……指令只需執(zhí)行即可?!?p> ……
回分部的路上,彼得一直在思索著接下來分部的未來規(guī)劃,以及對各種突發(fā)情況的應急預案,而關于這兩名“苦行者”、以及食指的事情,則被他暫時拋到了腦后。
自從艾什莉被迫離開他身邊后,他的心情其實一直很差,但這件事倒也更激發(fā)了他的反思——或許自己確實有必要更加果斷些?哪怕導致無辜的人遭受可以避免的苦難?
彼得搖了搖頭。
當他從思緒中回過神來時,分部的大門已經出現在了他的面前。暮色四合,是時候去找巴圖他們了。
很快,彼得就在大樓里聽到了巴圖的聲音——他的身邊似乎還跟著希爾娜。兩人似乎正在討論著什么,希爾娜的情緒還有些激動。
“……我跟你說,我們得立刻準備起來,按照現在這套流程,根本就沒法像事務所那樣賺錢,老辦法得改改了,現在的Egoist團根本沒法靠控制區(qū)周邊的調停和安保工作賺錢。”希爾娜的語氣不容置疑。
“那你想怎么辦?難道你要把我們的團員排到遠離分部的地方執(zhí)行委托嗎?然后被某些不懷好意的收尾人算計、一網打盡,反倒被他們賺得盆滿缽滿?——你應該知道,我們的懸賞已經開始在外面?zhèn)髌饋砹恕!?p> “哎呀,你這人怎么這么死腦筋……”
聽著兩人的爭吵,彼得伸出去推門的手停頓了一下。
但最后,他還是無奈地撇了撇嘴,推門而入??蓻]等他開口,巴圖和希爾娜的目光立刻就落到了自己身上,只聽得巴圖搶先一步說道:
“噢!彼得老弟,來得正好!我們正在談關于對外委托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