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一無所有（2）

　　“他媽的……怪物……”

　　彼得的躲閃和招架更加困難了，他已經(jīng)很難再正面與一無所有進行對抗，把握好戰(zhàn)斗節(jié)奏對于彼得而言已經(jīng)非常困難，找到破綻并攻擊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面對一個有壓倒性力量且還在光速學習的對手，彼得自己無可奈何。

　　巨大的肉錘橫掃而來，彼得向后閃去，不料一無所有掄起手臂順勢又像左砸去，彼得不得不一個翻滾躲開這一擊，一抬頭，迎面就看到一無所有的另一只龐大的手掌幾乎要按到自己臉上，暗紅色的皮肉令人作嘔地蠕動著，幾根骨刺已經(jīng)從里面鉆出！

　　“操！”彼得飛快地一橫刀，直接把寬大的刀身按在那只手上，伴隨著“嘣嘣、梆——”幾聲，巨大的沖擊力震得彼得的手都麻了，這才在危急時刻擋住一無所有發(fā)射的骨刺，彼得奮力推開它的手臂，腳下發(fā)力，縱身一躍，握緊刀柄，在空中正正一刀劈在一無所有的腦袋上，刀身發(fā)著明亮的輝光，貫徹了彼得全部的力量，刀刃終于穿透一無所有的皮肉，狠狠地斬進了一無所有的頭里！

　　彼得一腳狠狠踢在一無所有堅硬的胸口，借著反作用力拔出卡在一無所有腦殼里的刀，落在不遠處的地上，而那堡壘般的家伙毫不在意，小跑了起來沖向彼得，它本是肉錘的那只手再次化作了那可怖的巨大弧刀，高高舉過頭頂，就要對著彼得斬下！

　　最后關(guān)頭，人往往能不計代價地爆發(fā)出不屬于自己的力量，彼得接著它迅速跳開——

　　“轟——嘣——”

　　這一擊直接斬進了那堅硬的地板里。巨大的沖量使得整個走廊的地板一瞬間布滿了裂痕，被震得翻起了好幾塊碩大的混凝土塊。彼得也被巨大的沖擊震開了，踉踉蹌蹌地落在高低不平的走廊地板上。

　　強壓下心中的恐懼，彼得再次撲了上去……

　　這場戰(zhàn)斗已經(jīng)持續(xù)了不下半個小時，一人一怪從福利部下層的走廊一路打到了懲戒部上層主休息室，一無所有不忘拆掉幾片地板。

　　彼得喘息著，他滿臉是血，渾身上下的薄暝E.G.O破爛不堪，薄暝大劍的鋸齒劍刃也有好幾處缺口，但攻擊力并未受此削減多少，防御也力仍在生效。一無所有就在不遠處小跑著沖來。

　　“彼得，該撤退了。你還剩下170點健康值，一無所有隨時可能一刀劈死你。Geburah正在趕來的路上?！?p>　　彼得又聽到了腦海中有個清澈的女聲在和他說話。這次他聽得更加清楚。

　　“你在追尋什么？……你要賭上命和這家伙戰(zhàn)斗？你憑什么獲勝？……”

　　“不需要你來質(zhì)疑我、咳咳……”在巨大的痛楚之中，彼得沾滿自己鮮血的右手再次握緊了那把破損不堪的薄暝大劍，再次沖了上去。

　　“……看看光對你做了什么……自恃是目前唯一成功接種光明的光之子，就開始肆無忌憚地追求力量，可曾想過你究竟為了什么……”

　　“?！K——嚓、砰砰——”

　　血戰(zhàn)。

　　彼得再次被打得飛了出去，狠狠撞在懲戒部主休息室門口，慢慢癱坐在地上。這次他勉強招架住了攻擊，沒有撞穿這扇門。

　　彼得又“哇”地吐出一口血來。

　　“咳咳……切……現(xiàn)在能別煩我嘛……”彼得輕聲說著。

　　“你終究無法逃避我。就像你也無法逃避它。”

　　彼得明顯失血過多了，他的視線開始模糊，模糊之中，那個暗紅色的身影接著靠近。

　　明晃晃的刀光。

　　彼得知道，那正是一無所有的手刀。1500點物理傷害，15%破甲值。

　　彼得仍然掙扎著沖了上去。

　　“你的掙扎無謂而可笑。‘光之子’?！?p>　　“嚓——”

　　那道銀色的光直直穿過彼得的左肩。

　　彼得看到自己的整條左臂高高飛起，自己的鮮血飄飄灑灑地在空中飛揚。

　　撕裂的疼痛并非無法忍受，無法忍受的是撕裂的希望。

　　“哈……到此為止嗎……”

　　彼得終究必須懷著堅毅而死。他連滾帶爬地從自己的血泊上爬過去，撿起自己的左手，把它按在自己的左肩上，他要消耗體內(nèi)的光芒修復自己的身體——他管這叫“逆境回光”。

　　“咳咳……逆……逆境回光……”

　　“混賬怪物！滾！”

　　一道凌冽的青藍色劍氣驟然擊打在一無所有的背部，立刻吸引了它的注意力，它一扭頭，一道黑影飛來——一把黑色的鐮刀——猛地釘在了它的頭上，那個同樣是暗紅色的身影飛馳而來，一個紫黑色的巨影一下轟擊在一無所有的下巴上，發(fā)出很響亮的“咚——”

　　那正是Geburah。她拿著E.G.O正義裁決者、Da Capo和笑靨趕來了。

　　彼得模糊的視野中，看到Geburah正背對著他艱難地跟一無所有戰(zhàn)斗。

　　腦海里的聲音愈發(fā)響亮。

　　“你以為你是誰……”

　　“我是……光之子。”

　　“你什么都做不到，‘光之子’?！?p>　　“做不到嗎……不，你并不能只靠獨斷的只言片語否認我?！?p>　　“你自認為你的使命是改變世界，而你現(xiàn)在甚至不敢邁開腿！你的怯懦會送葬一切。”

　　“我當然敢，直面一切的勇氣必為我披荊斬棘?！?p>　　“盡管敢于面對恐懼，魯莽也會使你深陷泥沼！”

　　“不可能，明察秋毫的謹慎能讓我見微知著?！?p>　　“雖然你能避開陷阱，沒有持之以恒的意志你只會半途而廢！”

　　“不會的，永不言棄的自律將伴我踽踽獨行?！?p>　　“縱使你永不言棄，終究會因內(nèi)心的空洞而落入迷途！”

　　“就算如此，絕不動搖的正義會為我指明道路。”

　　“縱使你否定這一切指控，你也不是光之子。你無權(quán)也無力改變這一切，就如同你無法改變將死的命運……”

　　“閉嘴……我才是光，而你不是。命運由我來斬斷。”彼得的眼中露出了一點兇光。沸騰的情感在他的腦海中翻滾、在他冷靜的表情下暗流涌動。

　　“……”

　　“無話可說了嗎……”彼得喃喃自語道。

　　“呼……”彼得長長呼出了一口氣。

　　“靠！”Geburah手中那把黑色的鐮刀和一無所有的重錘激烈地撞在一起，被直接撞飛了出去，“這副軀體還是太弱了……媽的。要是有曾經(jīng)的力量，還能戰(zhàn)勝不了這種狀態(tài)的它……”

　　數(shù)枚骨刺驟然射出，Geburah揮舞著巨大的笑靨錘，將它們盡數(shù)擊落、躲過。

　　“咚！”

　　黑色的巨錘與暗紅的血肉之錘激烈地碰撞在一起，Geburah四處閃躲著，抽空回擊，打得十分吃力，如果繼續(xù)作戰(zhàn)，Geburah不會撐過兩分鐘，更何況脆弱的機械軀干令她可能稍有失誤便會前功盡棄。

　　光芒如同潮水般涌出，覆蓋了彼得的全身。彼得頓時感到精神為之一振，一種空靈的感覺攀上他沉重殘破的身軀，令他重獲新生一般。光芒在血液里流動，滿溢出來清洗他的傷口、修補他的身體，身上的缺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著。

　　他感受到了情感，強烈的情感正聽從他的意志，他感到痛苦、他亦感到幸福，他感到憤怒、亦感到釋然，他感到絕望、亦感到堅毅。

　　“……全靠我們自己……逆境回光！——”

　　毫無疑問，那就是光的模樣。

　　彼得的左臂宛如從未被斬下一般完好無損地接在彼得的身體上，漆黑發(fā)亮的嶄新護甲覆蓋全身，金色的光輝在大塊護甲的間隙條紋中流淌交會，光芒縈繞著他。他宛如隕落的神明——不完美，但如此美麗、如此震撼。那把破損不堪的薄暝不知何時已然出現(xiàn)在他的手中。它變得完整、嶄新，刀刃上的線條變得硬朗而寬厚，完全看不出原來的模樣。他身上的光芒愈加強烈，從他的手中注入了那把大刀之上，畫出金色的線條。

　　光之子體質(zhì)也在回應彼得爆發(fā)式的感情，他聽到內(nèi)心的聲音。

　　……受困于此，孤身犯險。舉目不見曙光，但見黑晝長存……

　　……幾經(jīng)生死，未明真理。希望仍在，無懼苦難……

　　……我乃死，我乃生，我為暗，我亦為光……

　　……可知，黑夜將盡！

　　“呃！”Geburah橫過重錘，堪堪擋下一擊，回身一錘打在一無所有的腹部，一無所有的肉錘再次化為了那把鋒利的手刀，勢不可擋地向著Geburah斬下——

　　“轟！”

　　一道光芒直閃過來，將Geburah推了開去，金中透白的流光和亮銀色的刀刃交互相撞，那銀白色的刀刃上頓時火星四濺——彼得一刀架住了一無所有的沉重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