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
嘩!
烏云密布,大雨滂沱,但三王聯(lián)軍的心是滾燙的,大軍揮師免國,迫不及待地想要一顯身手。
雨水滴在這無數(shù)強者的身上,不能浸入衣服,因為這些強者身上有一層靈氣像雨衣一樣包裹。
三王分別駕著信天鷺、巨熊和樹怪三個坐騎一馬當先,叟踐則拄著樹杈錯開半個身位。
“三位,今年的修奉都帶了嗎?”
叟踐問。
所謂修奉是就是修為供奉,每年十宗會會分別分發(fā)給百國一顆空的修元珠,此珠用來儲存修為。
沒錯,修為是可以儲存的,但僅限于修元珠,偌大的人六域誰也不知道其他法子。
修元珠顧名思義,就是要將修者的修為提取到其中。
一顆修元珠所能儲存的修為極多,若要一個人提供,就算是攤葉境也無法滿足。
但如果分攤到億萬人身上就沒那么夸張。
哪怕不是修者,普通人其實也能提供九牛一毛,即是說,集全國之力將修元珠充滿。
像兮國、聊國、盤國這樣的大國還好,雖說能力越大任務越重,但總歸不需要太放血。
小國就麻煩了,譬如瀛國,彈丸之地每年想要完成份額,需要瀛國人付出不少代價。
如果完不成怎么辦?
滅國!
沒說的!
十宗會在其他事情上或許還有一點商量余地,這件事則沒有,哪國甚至哪個宗門都沒特權!
因為這一顆顆修元珠全都要上交給人六域的統(tǒng)治者,地位至尊之人,也是最強之人——域主!
至于諸國朝廷或者十宗會會不會克扣一些,完全不會,一來誰也不愿冒這等風險。
二來扣下來也沒用!因為除了域主本人誰也不會從修元珠里面提取修為!
另外。
修元珠本身就極其珍貴,每年年初分發(fā)每國一顆空的,年末的時候需要收回來一顆滿的,用滿的交換一顆空的。
而今年距離年底還有好幾個月。
之所以這么急著要,是域主的意思,域主的意思沒人敢違抗,咬著牙也要擠出來!
“我兮國的早已備好!”
沒等三王開口,兮主立即雙手呈上一個拳頭大的方體錦盒,小心翼翼地打開,綠光滲出。
那是一顆彈珠大小的珠子,青草翠葉一樣的顏色,內(nèi)部有游絲般的靈氣微微游蕩。
黑袍人掃了一眼,眼神微動。
緊接著三王對視一眼,也幾乎同時拿出錦盒,展示出各自今年加急征收上來的修元珠。
三顆珠子依舊玻璃珠大小,但這三個容量的級別遠超兮主的,每個是10倍都不止。
畢竟兮主那個只是兮國一家的,而三王的可是南、北、西全境的,而且相比于東境,這三境實力要雄厚太多,沒法比!
“好!好!”
叟踐心情大好,手一拂將四顆珠子攬入袖中,本來這種美差輪不到他,這次順道才讓他收。
這可不是替十宗會辦差,而是替域主!
看著自家億萬民眾辛勞的成果被別人這么輕易摘走,無論是三王還是兮主心里都難免不是滋味。
但沒人敢表露出來。
叟踐腰都直了不少,容光煥發(fā),笑得合不攏嘴:“這次來東境順便把東境的也一收,就齊活了!在這之前,哼哼,那個陳非群不識好歹,是該讓他知道什么叫害怕了!”
這時,又一行人急匆匆而至,依然不是浩然門一行,而是瀛主帶著一群國主前來投奔。
“參見三王!”
“參見特使!”
一行遠遠地跪下,齊聲高呼。
兮主幽聲問:“你們冒冒失失地來干什么?”
“自然是歸順!”
瀛主鏗鏘有力道:“那陳反賊倒行逆施,狂悖之至,竟然敢違逆十宗,簡直不想活了!”
“這個蠢貨!”
“反了天了他!”
其他跟隨而來的人紛紛附和,一副怒火中燒,咬牙切齒的樣子。
見狀。
兮國相國譏諷道:“我怎么聽說瀛主當日在那陳非群面前表忠心,夸??冢f誰若不高興,不同意陳非群稱王,你第一個弄死他?”
被一道道冷漠的目光俯視著,瀛主嚇得哆嗦了下,咧嘴道:“我那是情勢所迫,為賊所劫!迷惑陳反賊的!為的就是等三王駕到,里應外合一起將其斬滅,以正視聽!”
有兮國重臣出聲哂笑:“厲害啊,瀛主就是瀛主,你這個套路用了三次了吧?投莊浩然一次,投陳非群一次,現(xiàn)在又來糊弄三王!”
艸!
瀛主吃了兮國的心都有了,對霸氣傲天的三王拱手:“小人豈敢!小人投降之心天地可鑒,日月可表!”
他說得自己的信了。
三王壓根兒懶得理會,反倒黑袍人抱臂道:“你一口一個三王,沒把我激山派放眼里?”
“激山派?”
瀛主驚駭,連連討好乞憐。
大軍繼續(xù)開動,浩浩蕩蕩,然而剛進入東境沒多久,又有一個人攔在了他們面前。
這個人不是任何一國的國主,應該也不是哪國重臣,否則兮主、瀛主等人能認出來。
更不是萬惡之源,眾矢之的的陳非群。
那是一個白發(fā)飄飄,一身布衣的男人,男人赤手空拳,負手而立,整個人從容淡雅。
一雙平和的眼睛仿佛看盡世間滄桑,品盡萬物大道。
“什么人!”
瀛主表現(xiàn)欲極強地喝了聲。
布衣男人并不理他,而是看著眼前駕著三頭兇猛妖獸,佩著極品兵器的南、北、西境三王。
“縱橫三王今安在,唯我一人抵年輪?!?p> 他輕聲道。
聲音悠揚,視線悠遠,思想縹緲,似乎回想起了許多年前的事,那些好的,壞的事。
如今他已能泰然視之。
黑袍人瞇起眼,緊緊地盯著布衣男人,他從未像現(xiàn)在這般認真嚴肅。
北境王睥睨道:“你認識我們?nèi)说南茸???p> “認識?!?p> “哦?”
西境王將信將疑,“所以你到底是誰?敢在我三境大軍面前故弄玄虛,找死嗎?”
“他……他是……”
叟踐那烏鴉般的聲音驀的傳來,帶著顫音,瞳孔猛縮,腎臟處開始不受控制地絞痛起來。
“他是500年前攪動風云的東境之王,本該已經(jīng)化為枯骨的蘇悟?。。。?!”
這位丑陋特使的神情驚恐萬狀,難聽的聲音在空間中激蕩開來,所有人心中跟著震動。
“什么?”
南境王錯愕不已,一邊警惕地瞅著布衣男人,一邊質(zhì)問叟踐,“尊使在逗我嗎?”
“不可能!”
兮主內(nèi)心無法淡定,“誰都知道蘇悟已死,再說他怎么可能活這么久,得快600歲了?”
東境之中莫說是600歲,就是300歲都很難活到,修為、資源、基因限制了他們。
哪怕其他三境會長一些,也不會超過500歲,這是頂天了!事實上,400歲就差不多到頭了。
否則三境500年間王位也不會已至少更換了兩代。
叟踐一陣恍惚,定了定心神,再次一看,篤定道:“我曾和他交過手,他就算化成灰我都認識!”
布衣男人之前半側著身,此時搭眼一瞧:“是你啊,沒想到當時被我傷成那樣你還能活這么久,十宗的手段確實高超。”
“我……我……”
叟踐驚怒地一時不知該說什么,正因為500年前他被重創(chuàng),因此之后幾乎不敢出手。
怕引發(fā)舊傷,讓傷勢惡化。
就比如之前在別院,哪怕陳非群和段水流那樣怠慢他,他這個十宗特使都沒動手。
沒法子,舊傷加上過了500年,他隨時可能會隕落,他怕死,到了這個年紀尤其是。
這時,黑袍人盯著布衣男人道:“雖然我也不敢相信,但此人的確是蘇悟,一個老了的蘇悟!”
這一下基本可以確定,三王等人眼睛不禁立了起來,沒人能在這位傳說中的東境王眼前鎮(zhèn)靜。
南境王漠然地問:“所以你不茍且地藏著,卻突然冒冒失失地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想干什么?”
布衣男人,即蘇悟回答:“勸返?!?p> “勸返?”
北境王冷笑一聲,豪氣沖天,“我們奉命前來剿殺陳非群,滅盤、免兩國,你說返就返?”
“呵,就是!”
瀛主插話,強忍著心中的驚懼,嗤笑道:“就算你真的是蘇悟,又能如何?還想繼續(xù)反叛十宗?”
兮主沒敢梭哈,緊閉著嘴。
蘇悟掃視大軍,淡淡道:“東境不允許再有人入侵,尤其是你們南、北、西三境。”
西境王語氣森森:“你說不允許就不允許?500年前你說這話沒用,500年后依然沒用!”
北境王撓了撓胡子道:“你不允許,我等偏要入侵,你最好能反抗下,那樣我們才會更有激情。用大軍的鐵蹄碾碎你們東境人的骨頭,摧毀東境的城池,你奈我何?”
南境王站在信天鷺上,直截了當?shù)卣f:“行了,有能耐就亮出來吧,少在這耍嘴皮子!”
三王不禁回想起昔日自家先輩的輝煌歷史,酣戰(zhàn)蘇悟,搏命廝殺,最終取得大捷!
將蘇悟這個禍患除去!
此時此刻,這個重溫輝煌,甚至超越先輩的歷史機遇就在眼前,他們在驚悸之余更多的興奮。
蠢蠢欲動!
一時間現(xiàn)場劍拔弩張,三王皆抬手示意大軍不要動,他們要效法先輩,超越先輩!
眾人屏氣凝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錯過片刻!
蘇悟望著躍躍欲試的三王,輕笑道:“500年前,你們的先輩都被我或斬殺,或重創(chuàng),或廢功,你們難道沒聽說過嗎?”
“老東西!你在胡說什么!”
南境王戟指大喝,“分明是我們?nèi)幌容厡⒛惚频浇^境,本來已確實將你殺死,誰知讓你詐死了!”
“說得對,”
北境王附和,深沉道:“我還是不相信他真的是蘇悟!多說無益,看本王將他梟首!”
說話間,地動山搖,藍色巨熊四腳急奔,像一座傾塌的山一樣傾軋過去,北境王的戰(zhàn)錘也已割裂空氣,驚雷乍響般掄出。
“唉,”
蘇悟輕嘆一聲,“看來無論過多少年,想要別人聽你的話,得先用實力將他碾壓?!?p> 鐺?。。。?!
天地震動,大雨炸裂,蘇悟抬起左臂擋住了戰(zhàn)錘,同時用一把暗綠之劍的虛影卡住巨熊的血盆大口。
“有點實力!”
北境王咬牙。
巨熊大掌拍下,形成一股猛烈的風暴,卷動雨水,朝蘇悟腦袋呼來,將他白發(fā)吹起。
而北境王見強攻不成,也順勢以蘇悟的左臂為支點,以戰(zhàn)錘為軸,一記勢大力沉的爆抽直踢他的腰部。
忽然。
只見蘇悟周身一把把暗綠劍影轉(zhuǎn)瞬形成,擠壓空間,他雙手往前用力一送,百劍齊發(fā)。
嗷!
“??!”
北境王和巨熊一聲慘叫,雙雙倒飛,身上插滿了綠劍虛影,鮮血淋漓,靈氣潰散。
大軍連忙躲開,可誰能料到這種情況,幾十人被重如山的巨熊壓死,上百人受傷。
南境王和西境王不禁一驚,不再耽擱,一同出手,從兩邊夾擊,意圖來個包血餃。
樹怪在左,生出一條條粗大結實的樹枝,如一張?zhí)炝_地網(wǎng)般張牙舞爪地撲出。
信天鷺在右,以細長堅硬的喙攻擊,要像吃鯨魚一樣將蘇悟生吞。
而西境王和南境王,以帶刺的鞭子和鋒利的彎刀,一人進攻蘇悟雙腿,一人直取他的首級。
霎時間,時間仿佛停止了一刻,兩王兩妖獸包圍蘇悟,而在他們之外,一圈由綠劍虛影組成的包圍網(wǎng)出現(xiàn)。
劍網(wǎng)轉(zhuǎn)動,璨若星河,華若極光。
咔……
蘇悟瀟灑地轉(zhuǎn)體而出,騰空而起,南境王、西境王和他們的坐騎被劍網(wǎng)攪動,劍劍見血。
最后嘩啦一聲,信天鷺雪白羽毛染紅,從空中掉落,樹怪張牙舞爪的樹枝樹干斷成一截一截。
兩道極快的劍光從南境王、西境王身體穿過,將他們從兩邊掀飛,身軀顫抖地飄落。
雨越下越大,像刀子一樣扎在所有人的腦袋上,扎在心中,全場目瞪口呆,內(nèi)心瘋狂顫抖。
蘇悟布衣上一塵不染,瞥向早已面色慘白后退不知多少步的叟踐。
“你們好像沒有告訴他們真相,也對,誰都會把自家歷史夸大其詞,黑得說成白的,敗的說成勝的?!?p> “還真悲哀啊?!?p> 他那淡淡的話音穿過雨聲傳入所有人耳中,直到這一刻,南、北、西三境的大軍才如夢方醒!
什么三王先輩合力將東境王蘇悟逼入絕境,聯(lián)手擊潰,假的!全他么是史書上貼得金!
現(xiàn)在金掉了,無數(shù)大軍淋著傾盆大雨,感覺像在裸泳一般,羞愧,驚恐,茫然!
三王已敗,大軍自潰!
就算不潰,在眼前這個實力恐怖的男人面前,又有誰有勇氣沖上前去白白送死?
“這就是真正的東境之王嗎?”
兮主囈語。
現(xiàn)在想來,什么莊浩然,什么陳非群根本不值一提,沒法比!而他就更差勁兒了!
他似乎看見了500年前東境的輝煌,在蘇悟的帶領下,以一境之力將三境擊敗!
前來投降的一些國主、大臣,心中先是一抹澎湃,隨即羞愧萬分,他們丟了東境的臉!
而瀛主,想要開口再來一次之前的套路,橫跳回去,可牙齒不停打顫,靈氣都無法凝聚,雨水將他淋了個落湯雞。
“對,這就是!”
黑袍人點頭。
蘇悟立在空中,一場大勝并未讓他興奮,他是那么的古井無波,視線落在黑袍人身上。
四目對視,雨水驟停。
不是天不下雨了,而是所有雨水全都停滯在空中,一動不動,像被人試了定身法。
“我不知道你什么時候喜歡這么遮遮掩掩了?”
蘇悟說。
“你也不是變得躲躲藏藏了么?”
黑袍人微笑。
“我本來想著過來走個形式,至多出手對付一下那陳非群,沒成想會遇到你。”
“那就先再殺你一次吧!”
他一把撤下黑袍,露出火山一樣的短發(fā),巖石一樣的臉龐,一身黑邊白袍,負大劍,配腰牌,不可一世!
“天!竟然是激山派掌門殷王謝!?。。?!”
叟踐沙啞地喊出來。
兮主等人也認出了對方,一瞬間,現(xiàn)場驚愕無比,誰能想到激山派直接派掌門本尊來!
勉強穩(wěn)住身形,氣息衰弱的三王一看,冷汗連連。
黑袍人曾說他們?nèi)撕軓U,當時他們還想著事后報復,可現(xiàn)在才明白和他相比,他們?nèi)舜_實廢!
“據(jù)說殷王謝被稱為劍王,乃激山派歷代最強掌門,讓激山派一躍成為十宗之下第一宗!”
“甚至有成為第十一宗之勢!”
兮國相國震撼道,“既然他是殷王謝,那么他背上的那把大劍就是大名鼎鼎的寂滅劍了!”
寂滅劍!
眾人目光灼灼,充滿敬畏。
寂滅劍乃是人六域著名鍛造師葉遜打造的十把名劍之一,遠非探霄劍能夠相比。
叟踐咽了唾沫,心中大安道:“最重要的是500年前在蘇悟擊潰三王之后,是殷王謝將蘇悟斬殺!”
聽了這話。
不管是三王還是三境大軍臉上都火辣辣的,心想原來如此,原來是這個男人做的!
“謝掌門干掉他!”
叟踐揮拳呼喊。
這些話殷王謝充耳不聞,蒼茫的眼中只有蘇悟,而蘇悟的眼中也只有他,雙方回想起了500年前的大戰(zhàn)。
蘇悟開口道:“500年了,你都從激山派大弟子升任為掌門了。”
“可你卻由東境王淪落為孤魂野鬼!”
殷王謝回道。
“是啊,”
蘇悟點點頭,“這種日子很難熬,起初我極度不適應,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我早已習慣?!?p> 殷王謝目光湛湛:“既然習慣了,為何要自己現(xiàn)身?你應該清楚這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我命休矣。”
“是的!”
殷王謝頓了頓,好奇道:“能告訴我當年你是怎么詐死的嗎?那的確是你的尸體!”
蘇悟隨口回答:“我使用了一種到了生死危機關頭能救我一命的替身術?!?p> “這次你還會用嗎?”
“有些術只能用一次,你也不可能上第二次當,不是么?”
“對!”
殷王謝有這樣的自信,“你還沒回答我先前的問題,為何不好好躲著,要出來逞強找死?”
蘇悟道:“我早已回答過,因為我不想讓東境遭遇其他三境入侵,更不想讓你這樣的人物進來。”
“這樣啊……”
一陣冽風吹過,密密麻麻的雨珠又開始下墜,暴雨如注,勢頭更猛三分,一道道怪狀的閃電在遠處蔓延。
噌!
殷王謝拔劍出鞘,單拎遙指,問:“那么你的劍呢?那把劍被斬斷之后不會戒劍了吧?”
蘇悟攤開左手,一柄綠劍虛影再現(xiàn),豎直立著,在他周身環(huán)繞,速度越來越快。
“這就是我的劍?!?p> 咔?。?!
一道余波灌入蒼穹,將烏云切成兩片,烏云沸騰一般直往縫隙里涌入,雷鳴不絕于耳。
正下方。
殷王謝手持寂滅劍,與蘇悟手中的綠劍虛影撞擊在一起,500年前,彼時彼刻,恰如此時此刻。
兩人一個是威名赫赫的劍王,一個是該死未死的東境王。
老仇人。
老對手。
誓要在此再決個高下!
所有人屏住呼吸,目不轉(zhuǎn)睛,本來他們是來滅免、盤二國,殺陳非群的,此刻卻忘得一干二凈。
只見兩人爆發(fā)靈氣,洶涌澎湃,一邊是灰綠靈氣,一邊是暗綠靈氣,熊熊如烈火,將周遭的雨水蒸發(fā)。
對招正酣,蘇悟主動撤招,一個凌厲的弧形激突朝大軍后面沖去,殷王謝回身急追。
三境大軍連連躲避,兩人如此恐怖的氣勢卻愣是沒有傷這些人一分一毫,但只有親身經(jīng)歷的人才知道,那一瞬他們距離灰飛煙滅有多么近!
軍隊陣型東倒西歪,妖獸隊伍雞飛狗跳,嚇得臉色蒼白,尖叫不止。
暗綠和灰綠光球一前一后沖了出去,上天入地,從山巔奔入深谷,從森林奔入草原。
一路上兩人從未停止過交手,不知不覺已斗了上百回合,所過之處,山塌地陷,樹草枯萎。
三王和大軍想要跟上,可這兩個人速度太快了,早已不見蹤影,只有破壞的痕跡可循。
一座海一樣的湖泊處,這里的天已放晴,艷陽高照,生機盎然,一副和諧的景象。
暗綠光球和灰綠光球到了這也平緩下來,沒有再怎么交手,各自輕落在水面上。
“你好像變強了?!?p> 殷王謝雙手拄劍而立,清澈的湖面倒影著他的模樣,有一群鯉魚輕快地游了過去,掀起一陣水波。
“500年了,我們都變強了?!?p> 遠處,蘇悟負手而立,安然自若,清風吹起他的白發(fā),一只美麗的蜻蜓飛來,棲息在他的肩頭。
殷王謝余光輕瞥:“你的性格也變了,記得那時的你天不怕,地不怕,何其狂傲!”
蘇悟淡笑了下:“再狂傲的人被時間洗滌500年也會磨去棱角,懂得天地之道?!?p> “天地之道?”
“是的,”
蘇悟侃侃而談,“所謂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懂得并遵循,才是每個人該做的?!?p> 殷王謝點點頭:“是啊,你用了500年時間懂得了這個道理,可有些人就是不懂。而你卻寧愿暴露身死也要護著他,我實在想不通。”
蘇悟搖頭:“我并非要護著他,而是要護著東境,這是我唯一能做的,也是唯一想做的?!?p> “你又高估自己了!”
殷王謝將劍輕輕一砸,以他為中心,一道道水波蕩漾,越來越猛烈,直至整片湖泊開始搖曳。
兩人卻不動如山。
遠處傳來一聲咕嚕聲,有水泡冒出,旋即一個水人形成,然后被一個黑影包裹。
“劍魂?”
殷王謝眉毛一挑,身上掠出一個黑影站在他旁邊,那是一個有著清晰樣貌的劍魂。
“不,這是!?。。。 ?p> 他震驚地看見水人黑影被一層鎧甲包裹,身形猛漲了幾分,周身懸著一把暗綠劍影。
“劍魄!”
殷王謝第一次露出驚慌之色,然后咕嚕聲又傳來,他瞳孔一哆嗦,機械般轉(zhuǎn)過頭。
又一個水人劍魄形成。
劍元。
劍靈。
劍魂。
劍魄。
殷王謝驚得方寸大亂,震動莫名道:“天,你到底是什么怪物,不僅將劍魄修煉出來,還是雙劍魄!”
轟?。。。。。?p> 一聲巨響傳出,湖水倒懸于高空,里面的魚、青蛙等依稀可見,依舊活蹦亂跳。
下方。
湖床干涸,底部龜裂,殷王謝單膝跪在地上,拄著劍,渾身染血,雙腿顫抖地想要站起來,卻做不到。
“你贏了,殺了我吧!”
他抬起頭,這是他最后的倔強,輸在一個修煉出雙劍魄的怪物手中又有什么好遺憾的?
“不,我不會殺你,我說過我只想保護東境。”
蘇悟道,靜靜地站在那里,劍魄已消失,不管擊潰三王還是殷王謝,他都那么平靜。
殷王謝森幽道:“但我若還活著就一定會邁入東境,執(zhí)行滅免、盤二國,殺陳非群的命令!你知道,我無法抗命。”
“我知道。”
蘇悟抬起頭。
高聳的山脈直通天際,這里是東境和十宗山脈的交界處,他之所以將戰(zhàn)場選在這里是為了避免波及到東境。
蘇悟轉(zhuǎn)過身,留下兩句話便走:“回去告訴十宗會,陳非群和我都會死,讓他們放心。我這就親自去找他,了結他的性命,至于盤、免二國,畜門要開了,有必要趕盡殺絕嗎?”
聽完。
殷王謝倍感錯愕:“你……你會自我了斷?”
“是?!?p> “為什么!”
“忘記我剛才說的了嗎?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你我誰又能躲得掉?”
三王帶著大軍總算追上來了,等看見蘇悟完好無損地走來,一個個驚駭莫名地呆站著。
直到他徹底消失才敢喘氣,天空上倒懸的湖泊吸引了他們,所有人只覺頭皮發(fā)麻。
“咳咳……”
殷王謝拖著重傷的身軀拄著劍上岸,嘩啦,湖泊歸位,空氣中到處彌漫著水霧。
陽光照下,形成一道道五彩斑斕的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