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五章 一個老婦人
這一大片空曠的地方叫唐桂平原。它連接著濱國的桂城與汀國的唐城。每天天蒙蒙亮的時候，就有來來往往商旅馬車在上面經(jīng)過。雖然桂城與唐城分屬兩國，但它們的經(jīng)濟(jì)往來十分密切。原先很多人以為，隨著兩城歸屬不同，兩城的貿(mào)易會急劇減少。但現(xiàn)實(shí)卻是恰恰相反。桂唐分離后，兩城的車馬往來數(shù)量反而與日俱增。這是因?yàn)楣鸪菨u漸成為了濱國的貿(mào)易中轉(zhuǎn)站。以前桂城作為唐城的附屬城池時，它所承受的功能更多的是為唐城服務(wù)。但現(xiàn)在它的角色已然完全不同，它已經(jīng)慢慢變成了一個座跟唐城類似的城池。但有一點(diǎn)不變的是，它依然需要依附唐城。它只有通過唐城才能把濱國的商品送到更廣闊的地方。但唐城對桂城卻沒有那么多依賴，因?yàn)樗ǔ菤v史悠久，地理位置獨(dú)特，本身就有極強(qiáng)的綜合實(shí)力，所以它一直都是天星上排得上號的重鎮(zhèn)之一，也是兵家必爭之地。
跟以往不同，今天的日子有些特殊。盡管此時天色已經(jīng)不早了，但卻見不到一輛馬車在唐桂平原的大路上奔馳。跟以往的繁華相比，今日的唐桂大道顯得異常冷清。在唐桂大道上，有一個小驛站。驛站里有很多家小店，有賣吃的，喝的，穿的，甚至還有可留宿的客棧。這個小驛站雖小，但吃喝玩樂樣樣俱全。今天的驛站就跟唐桂大道一樣冷清。以往叫賣的商販怎么可能不知道知道唐桂今日決戰(zhàn)的消息呢，所以在昨夜之前他們早就都撤離了。對他們來講，不做一天生意就少賺一天的錢，少了一天的錢倒沒什么，可如果戰(zhàn)爭持續(xù)，他們的賴以維持的生計(jì)就沒有了。從內(nèi)心來講，他們必然一百個不愿意?？伤麄冇钟惺裁崔k法呢。他們只是天星最最底層的螻蟻而已。在當(dāng)權(quán)者們眼里，讓這些人活著就已經(jīng)是恩賜了。比起權(quán)位者們的野心，這些螻蟻的生計(jì)完全不值一提。他們就好像是唐桂平原上的野草一般，就算燒了一大片，又能如何，沒多久就又會新的長出來了。
可是，凡事總有例外。從小驛站里一座低矮的泥土房升起來的裊裊炊煙，告訴別人，這里還有人在。熟悉小驛站的人都知道，這座低矮的泥土房里，住著一個聾啞老婦人。沒有人知道她從哪里來，在這里住了多久。他們只知道，他們來的時候，這個老婦人就已經(jīng)在這里了。這個老婦人每天都會熱一大鍋米酒和豆?jié){，擺在大道邊上。知道規(guī)矩的人，都會自己動手打酒或是打豆?jié){喝，喝完了，就把碗放回去，然后把錢丟在邊上的一個竹筐里。老婦人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把用過碗拿到土房里用熱水洗干凈，而后又抱出來放回臺面上，周而復(fù)始。一直等到天色暗了，她就把所有東西都搬回屋內(nèi)，然后關(guān)門睡覺。等第二天天一亮，她又會重新做得昨天一樣的事情。
今天辰時過半，老婦人跟往常一樣開門出來?？擅拙贫?jié){一滴也沒有少，筐里的碗一個也沒有被用過。大概是覺得有所異常，所以她顫顫巍巍的走到大路上，向兩邊望了望。于是她就看到了她人生當(dāng)中所能見到的最多的人。大路兩頭都站著密密麻麻的人，他們都身披盔甲，手拿長槍利劍。而不是同的一邊的人舉著青色的大旗，上面寫著唐，而另一邊的旗子則是藍(lán)色的，上面寫著霍。兩軍對壘之際，一種肅殺的氣氛瞬間降臨在了她的小泥土房周圍。她不知道是因?yàn)楹ε逻€是其他原因，連忙回身往自己的小泥土房子里快步走去。或者是走得太急了，她差點(diǎn)被自己不利索的腿腳給絆倒。她進(jìn)了小泥土房后不久，竟然又出來了，懷里還抱著一只更大的竹筐，里面裝著更多的泥碗。她搖搖晃晃地走著，只有幾步路的臺子她也走得相當(dāng)艱難。終于她到了臺子邊上。接著，她就把竹筐里的泥碗都擺到了臺上。她的行為表明了她心里的想法：一下子來了這么多的客人，怕是需要更多的泥碗才行。
等到她把所有泥碗都從框子里擺了出來，她竟然已經(jīng)有些累了。于是她一屁股坐在了臺子邊的土墩上。她一會兒看看左邊，一會兒看看右邊。但不管是左邊還是右邊，她以為的客人們卻都沒有動。但她并不急，因?yàn)樗?，這些人最后肯定都會動的，她有的是時間等。坐著坐著，她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然后又起身走回了小泥土房。沒過一會兒，小泥土房的煙囪上就又冒出陣陣白煙。她是對的，路上這么多人，臺上那點(diǎn)米酒和豆?jié){怎么夠呢。
就在老婦人忙活煮酒熱豆?jié){的時候，青色的旗下面走出來了一匹白色駿馬，馬上坐著一位豐神俊朗的青年。此青年身披青色鎧甲，手提一桿長槍。只見他輕輕夾了下雙腿，驅(qū)使著身下的戰(zhàn)馬向小泥土房走去。此時，另一邊的藍(lán)色旗子下面也走出來一位將領(lǐng)。他騎得是一匹黑色戰(zhàn)馬。他雙手握著韁繩，只在腰間配了一柄長劍。盡管他騎馬時身姿挺拔，但從神態(tài)上依然還是能讓別人看出，他已經(jīng)上了年紀(jì)了。他也騎著馬向小泥土房走來。
青年將軍先于老年將軍到了豆?jié){與米酒的鋪?zhàn)忧?。于是他跳下馬，面朝老年將軍來的方向，目視著對方向他走來。
“前方后生可是唐伯雄之子，唐爭北?！崩夏陮④娙宋吹铰曄戎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