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相互試探,太子示好
大晉皇都,街道上。
一架馬車慢悠悠的行駛,后面跟著輛載有大長桌和泥沙的大車。
長桌的橫面被一張紅布蓋著。
看到這奇怪的一幕。
行人們紛紛側(cè)目看過來,發(fā)現(xiàn)是信國公府的馬車,眼中好奇更甚。
大早上的,信國公拖張桌子和一堆泥沙干嘛?
難不成是用來筑房?
可堂堂信國公府,不用青磚,卻用泥沙來筑房,這也太離譜了吧?
此刻。
就在街上行人如此想著時。
坐在馬車上的老信國公掀開簾子,對騎馬跟在旁邊的兒子吩咐道:“小五,你去喊下慕老頭,就說老夫有要事找他相商,讓他盡快趕過來一敘?!?p> 聽到這話,霍武撇了撇嘴。
老爹的心思他還不懂?
什么有要事相商?
不過就是從蘇世弟那得了好處,想在慕伯父面前裝嗶罷了。
年紀都這么大了,還成天想著這些事。
難怪不如蘇世弟的先師孫武,就這心性,連比都沒得比。
霍武在心中腹誹幾句,但想到剛才被老爹摁進泥沙的一幕,他還是虛與委蛇,恭敬的說道:“孩兒這就去。”
話音落下。
霍武一甩手中馬鞭,朝著衛(wèi)國公府的方向騎去。
看到這一幕。
老信國公滿意的點點頭。
果然,棍棒底下出孝子。
自己這些年還是對兒子太仁慈了,以后沒事得多教育教育。。
而后,似乎想到什么。
他臉上又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老慕頭啊老慕頭?!?p> “你跟老子爭了大半輩子,最后還是老夫贏了!”
“哈哈哈哈....”
想到這,老信國公開懷大笑。
然后摸了摸袖中兵書,再想起那首贈詩,嘴角都快歪到天上去。
同時心中不禁發(fā)出感嘆。
“說來,老夫能勝慕老頭一籌,還是要多謝長歌才是。”
......
與此同時。
蘇長歌坐上了前往太子府的馬車。
對方身為太子,親自派人上門相邀,他也不能一點面子不給。
況且,老皇帝就這一個嫡子。
等到他崩殂后,皇帝之位必然落到現(xiàn)在這位太子身上。
蘇長歌就算不交好,也不能交惡,而且正好借這機會試探下太子的城府性格,提前知道這位未來大晉主宰的想法。
就如此,片刻過后。
蘇長歌乘著馬車來到太子府邸。
然而就在他剛剛下車。
門口便傳來一道溫敦的聲音。
“蘇狀元,休沐日邀你前來府上做客,還望莫怪?!?p> 蘇長歌循聲望去。
只見府門口站著個身穿杏黃色四爪龍紋長袍的中年男人,樣貌儒雅,儀表不凡,看上去像是位溫良隨和的君子,但身上卻散發(fā)若有若無的威壓。
給蘇長歌的感覺。
就像是一位藏起尖牙利爪,示人以善的猛虎。
平常無事。
可一旦動怒就會露出爪牙,將面前的敵人全部撕成碎片。
不過想想也是,能在太子之位穩(wěn)坐將近四十年,壓的其他皇子連一絲奪嫡希望都沒有,不可能全靠嫡子這個名分。
蘇長歌心中如此想著。
但也沒忘了君臣之禮。
快步走上前,對面前的太子作揖行禮,客套的說道。
“蘇某何德何能?!?p> “竟讓殿下您親自出門相迎?!?p> 蘇長歌開口,語氣誠懇,像是被太子這番行為感動。
太子看到這一幕,眼中閃過精光。
知道蘇長歌不是真心實意。
同樣也知道,蘇長歌不是那種純?nèi)?,隨便示點好就能拉攏。
但沒關(guān)系,忠心只是次要的。
重要的是他站自己這邊。
太子如此想著,伸手將蘇長歌扶起,“蘇狀元莫要自謙,你在百花樓內(nèi)即興賦詞,做出千古詩詞,引動天地異象?!?p> “可惜孤不在現(xiàn)場,無緣親眼得見異象,實乃人生一大憾事。”
太子開口,臉色有些遺憾。
就是不知道是真遺憾,還是為了示好故意裝出來。
當然,對搞政治的來講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表明態(tài)度。
“殿下過獎了?!?p> 蘇長歌出聲,臉上露出幾分笑意。
老板夸你,你可以接著,但卻不能表現(xiàn)的太過得意忘形。
“不過說起來,孤還要感謝蘇狀元?!?p> 此時,太子話鋒一轉(zhuǎn),感慨道:“恒兒生性頑劣,浪蕩不堪,又荒廢學業(yè)已久,多虧先生費心,他才能迷途知返,重返正途?!?p> “殿下此言謬以?!?p> 蘇長歌開口,神色肅正。
他這話一說,周圍仆役瞬間變了臉色。
這人好大的膽子。
太子對他禮敬有加,可他竟然不識好歹,當面說太子有錯。
“孤所言有何錯,還請?zhí)K狀元斧正?!甭牭教K長歌的話,太子眼中閃過異色,不過并未動怒,而是出聲詢問。
這點容人氣量他還是有的。
“殿下,臣以為?!?p> 蘇長歌正聲說道:“趙恒只是天性豁達,不該冠以頑劣二字?!?p> “并且其品性不差,有可塑之資?!?p> “在下為人師,竭心教導學生乃是本分,趙恒能拾起學業(yè),更多靠的是自己,在下只不過是從旁幫扶一二。”
話音落下。
太子沉吟了一二。
自己這庶子雖然聲色犬馬,但也確實沒干什么出格的事。
比靖王家那紈绔兒子要好多了。
于是點了點頭。
“蘇狀元所言極是,是孤一時失察,才冤枉了恒兒。”
太子開口認錯。
一剎那,在場的仆役頓時全都驚呆了。
太子殿下居然向一名臣子認錯!
這位蘇夫子也太耿直了。
他難道就不怕太子殿下心有怨氣,登基稱帝后找他算賬嗎?
“看來這位太子的城府和心胸都不差。”
見狀,蘇長歌心道一句。
剛才他那么說,除了是為自己學生打抱不平以外,
還有就是試探太子的心胸和城府。
隨即,蘇長歌朝太子拱手行禮,歉聲說道:“太子殿下,您是知道臣的,臣一向直言不諱,還望殿下莫怪。”
“如今朝堂上阿諛奉承者多。”
“秉正直言者少?!?p> “就需要蘇狀元這種直言的人,社稷才能安穩(wěn),百姓才能安康?!?p> 太子開口,語氣真摯,仿佛對剛才冒犯不以為意。
“謝殿下心胸寬廣,不與臣計較。”
蘇長歌同樣語氣真摯,但他知道,太子和自己說的都是假話,太子想示好拉攏,自己則順勢下坡,不得罪太子。
這時,太子轉(zhuǎn)頭朝府內(nèi)喊道。
“恒兒,難得蘇狀元如此賞識你,還不快出來拜見?!?p> 話音剛落。
府內(nèi)走出四道人影。
一個是趙恒,另外兩人容貌與他相似,應該是他兄弟,而最后一個則太小,七八歲的樣子,應該也是太子的子嗣。
“學生趙恒,見過夫子。”
在父親面前,趙恒要端正許多,而望向蘇長歌的眸子滿是敬意。
剛才兩人的對話他全都聽到。
趙恒萬萬沒想到。
像自己這樣的紈绔,在夫子眼里,竟然如此優(yōu)秀。
甚至為了自己。
夫子居然連太子都敢出聲頂撞。
這讓趙恒很是感動。
“我絕不能辜負夫子的信任?!?p> “一定要刻苦用功,做出一番功績來證明自己,證明夫子沒看錯人!”
此刻,趙恒在心里暗暗發(fā)誓道。
而這時。
接連又有幾道青稚的聲音響起。
“晚輩趙炆,見過蘇狀元?!?p> “晚輩趙祁,見過蘇狀元?!?p> “晚輩趙淳,見過蘇狀元。”
趙恒的三位兄弟依次朝蘇長歌拱手行禮,聲音清朗。
“幾位殿下不必多禮?!?p> 蘇長歌開口,拱手回禮。
畢竟他們不是自己弟子,又是正式場合,作為大晉臣子需要回禮。
“幾個乳臭未干的小孩子罷了,哪里需要蘇狀元你回禮?!?p> 太子搖了搖頭,不過卻并沒有阻止,轉(zhuǎn)而介紹道:“趙炆是本王嫡子,生性善良,處事仁德,被陛下命為太孫。”
“趙祁是孤的大兒。”
“趙恒是孤的三兒?!?p> “趙淳排在老四,也是孤最小的兒子?!?p> 聞言,蘇長歌點點頭。
看得出來,太子比較重視嫡庶之分,其他三個都沒費多少口舌。
不過也很正常,嫡庶之別流傳了上千年。
除非父輩祖輩青睞庶子,為此敢冒天下之大不韙,且正妻勢弱,否則無論分家,還是繼承爵位都以嫡子為先。
無嫡則立長。
防的就是寵妾滅妻這種事發(fā)生。
但凡事有利就有弊,嫡庶之間的差距和繼承制度導致另一種情況發(fā)生。
奪嫡。
庶子只有干掉嫡子才能上位。
以至于不乏有心狠手辣的庶子,為了家產(chǎn)、爵位,殘害手足兄弟。
而之所以會這樣,也大多是因為庶子被輕視,家中的地位全看父親,若是厭惡,就連府上仆人都可以上來踩一腳。
不過皇室子弟倒不用擔心這些。
趙恒就算是庶子。
也不可能被小小的仆人欺負。
畢竟等到太子繼位,他也能被封為皇子,只是上面一嫡一長。
皇位難求罷了。
此時,蘇長歌正想著,旁邊太子突然熱情的拉起他手臂。
“門口豈是談話的地方?!?p> “恰好,江南前些日子進貢了一批云瀾錦魚,我們不妨一邊賞景逗魚,一邊長談?!碧诱f完,沒有給蘇長歌拒絕的機會,拉著他就朝府中走去。
門口的趙恒四人連忙跟上。
“父親竟如此看重這人?!?p> 太孫趙炆有些驚訝,掃了眼旁邊的趙恒,心中生出幾分妒意。
從小到大,不管是讀書還是做其他事,這個弟弟都比不上自己,沒想到現(xiàn)在竟然走了狗屎運,碰到如此良師。
不過很快這就是自己的老師了。
畢竟自己既是嫡子,將來的大晉皇帝,而且其他各方面也比趙恒要強。
但凡長眼睛的都會選自己。
而趙恒這邊。
“臥槽,我夫子牛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