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家?guī)煂O武
蘇家府邸。
因為蠻夷和各地官員考課的事情。
身為吏部尚書的蘇子由,雞還沒有打鳴,就跑到皇城打卡加班。
而蘇長歌今天雖然不用去太學(xué)院教書,但他的作息很規(guī)律,所以還是如往常那樣準(zhǔn)時起床,穿衣洗漱用膳。
很快,蘇長歌用完早膳。
正當(dāng)他準(zhǔn)備去問管家,昨晚吩咐的木桌和泥沙準(zhǔn)備好了嗎。
就看到管家王伯快步從外面走來。
“二老爺,您昨天吩咐的東西已經(jīng)備齊,您要不要現(xiàn)在去看看?”
管家王伯開口問道。
雖然他不理解,自家老爺要一張長桌和數(shù)百斤泥沙干什么,但錢是老爺?shù)?,他愛怎么花怎么花,自己照做就是?p> “嗯,帶我過去?!?p> 聽到東西準(zhǔn)備好了,蘇長歌點了點頭。
之所以要泥沙和長桌。
當(dāng)然不是心生惡趣想玩泥巴,而是想制作一個簡易的模擬沙盤。
正所謂,兵無常勢。
兵書只是前人用兵總結(jié)出來的經(jīng)驗,不一定適應(yīng)于全部情況。
這就好比數(shù)學(xué)的加減乘除,計算方法告訴你了,但該怎么用全靠自己,用好了是將才,用不好就是紙上談兵。
而沙盤則是模擬戰(zhàn)場環(huán)境。
雖然不是真實作戰(zhàn),考慮問題沒那么全面,勝負(fù)也不如戰(zhàn)場那么難預(yù)料。
但也比只讀兵書。
上了戰(zhàn)場之后靠天賦和運氣要好得多。
天賦暫且不談,那太難得。
可運氣不可能常在,因此還是要靠自身積累。
就如此。
蘇長歌跟著管家一路來到后院。
一張寬五米,長十米的桌子擺放在中央,桌面平整,看得出木匠手藝不錯,四側(cè)按照要求裝上護欄,有點像大號臺球桌。
桌子不遠(yuǎn)處。
擺放了一堆高聳的泥沙,有些濕,應(yīng)該是剛從河邊挖出來的。
“王伯?!?p> “麻煩你讓人把泥沙全搬到桌上?!?p> 蘇長歌開口吩咐道。
此話一說,管家王伯張大了嘴巴。
“啊?”
“二老爺,這可是張好桌子?!?p> “您要是將泥沙放上去,以后可就不好用了,這未免...”
管家王伯開口,有些心疼。
“沒事,就按我的吩咐做?!?p> 蘇長歌開口說道。
王伯這個樣子他能夠理解。
畢竟老人嘛。
看不得新物件被浪費,覺得泥沙這種東西配不上這么好桌子。
不過物盡其用,蘇長歌又不差這點錢,沒必要為了張桌子摳摳搜搜,大不了以后賣給霍從文,想來他也不會拒絕。
此時。
見自家老爺態(tài)度強硬,管家王伯也沒辦法,無奈的嘆了口氣后。
就去安排下人把泥沙搬到桌上。
很快,一陣急促腳步響起。
管家王伯帶著十幾個身材健碩,提著耒lei耜si的仆役走過來。
耒耜是一種木質(zhì)工具,形狀和鐵鍬很相似,但中間有一條寬寬的縫隙,作用也和鐵鍬差不多,主要用來挖土。
“把那堆泥沙搬到桌上?!?p> 王伯開口吩咐道。
聽到聲音,仆役們沒有多想,拎著耒耜就開始動手。
而幾百斤泥沙聽起來很多,但實際上也就那樣,在十幾名壯漢手上,一盞茶的工夫都沒用到,就全被搬到了桌上。
不過事情到還沒有結(jié)束。
蘇長歌看著桌上泥沙,從袖子中拿出一張堪輿圖,出聲說道。
“王伯,還要再辛苦你一下。”
“麻煩你讓大家伙。”
“就跟玩泥巴一樣,將這些泥沙按照圖上的模樣擺放在桌上?!?p> “事成之后,每個人都到賬房里面領(lǐng)半兩賞錢?!?p> 蘇長歌開口。
沒有因為他們是仆從就肆意欺壓,而是以平等心去對待。
作為一名穿越者,只要不對他抱有敵意,心懷鬼胎,那蘇長歌也不會因為身份、地位瞧不起他人。
此時,聽到完工之后可以領(lǐng)銀子。
在場仆役心里都樂開了花。
對蘇長歌來講,半兩銀子可能不多。
但對他們而言,半兩銀子節(jié)省一點,夠他們用一兩個月。
一時間,眾人紛紛提起了干勁。
“你放心二老爺?!?p> “這件事就交給老奴了?!?p> 王伯開口答應(yīng),接過堪輿圖看了一眼,就開始安排仆役干活。
作為二品官員府邸的管家。
王伯的能力自然不俗。
尤其是在管理和指揮上面,確實有獨到之處,很快就安排的井井有條。
蘇長歌在院里聽了兩句,發(fā)現(xiàn)沒什么問題,轉(zhuǎn)身就向書房走去,畢竟提升儒道境界的事,雖然不急于這一兩天,但也要縝密規(guī)劃,避免出現(xiàn)遺漏。
就如此。
轉(zhuǎn)眼間,蘇長歌來到書房。
然而,還沒等他提筆研墨,門外就傳來一名仆役急切的聲音。
“二老爺,有急事?!?p> “信國公大人親自登門拜訪,說是想要見您。”
聽到這話,蘇長歌不禁有些驚訝。
老信國公乃是大晉的中流砥柱。
沙場征戰(zhàn)半生,立下過無數(shù)戰(zhàn)功。
軍中威望除了衛(wèi)國公以外,更是無人能匹,幾乎半數(shù)將領(lǐng)都是他帶過的兵。
于情于理,以他的身份地位還有年齡,除了皇帝以外,也應(yīng)該是別人去拜訪他,而現(xiàn)在卻突然擺放自己一個小輩。
這讓蘇長歌感到有些奇怪。
“難道是霍從文的事?”
蘇長歌腦海中思索著,這是他和老信國公之間唯一的交集。
“罷了,去見見再說。”
蘇長歌沒有思考太久。
畢竟老信國公親自登門拜訪,又是學(xué)生家長,不好讓對方等太久。
隨即,蘇長歌快步走到大堂。
剛一進去,就看見客座上坐著一個精神抖擻,容光煥發(fā)的老者,身后還站著個虎背熊腰,器宇軒昂的中年男人。
兩人容貌有幾分相似。
若是蘇長歌沒猜錯。
這中年男人應(yīng)該是老信國公的兒子,霍從文的父親或者叔伯長輩。
“晚輩蘇長歌,見過信國公?!?p> 蘇長歌快步走上前,向著老者拱手行禮。
“恩?!?p> “蘇夫子不必多禮?!?p> 老信國公開口,面帶笑意。
看著眼前這個俊朗儒雅,不卑不亢的年輕人。
老信國公對他的印象很不錯。
這時,蘇長歌開門見山的問道,
“您老此次突然造訪。”
“可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晚輩?”
蘇長歌開口,若無必要,他不喜歡和別人繞彎子。
聽到這話,老信國公和霍武怔了一下,他們不是沒見過直來直去的人,軍中多得是,但讀書人這么直爽還是第一次見。
不過老信國公也并未介意。
他原本還打算試探一番,但現(xiàn)在看來沒這個必要了。
“蘇夫子是個爽快人,那老夫也不兜圈子?!?p> 老信國公眉目含笑的看著蘇長歌,眼神中帶有幾分欣賞,出聲說道。
“蘇夫子可認(rèn)識孫子?”
“老夫在書房內(nèi),發(fā)現(xiàn)孫兒霍從文抄寫的孫子兵法其中一篇?!?p> “閱覽其中內(nèi)容之后,驚為天人。”
“從孫兒口中得知是蘇夫子所授,見獵心喜,因此特地上門拜訪,想要問蘇夫子你手中可有孫子兵法其他篇章?!?p> “若是有,還請借老夫一閱?!?p> “當(dāng)然,如此貴重之物,老夫也不白看?!?p> “蘇夫子若有什么要求盡管開口,老夫傾盡全力也會辦到。”
老信國公開口。
沒有任何遮掩,直接說出自己這次拜訪的目的。
站在他身后的霍武卻微微蹙眉。
覺得老爹許諾的太厚重,蘇長歌聽完后故意獅子大開口。
但老爹話都已經(jīng)說出去了,他這個做兒子也不好現(xiàn)在插嘴,掃了老爹的面子,否則回去少不了挨上一頓毒打。
“原來是為孫子兵法而來。”
聽完,蘇長歌心念一句。
不過想想也正常。
孫子兵法,乃是由兵圣孫武所著,共計十三篇,被譽為兵學(xué)圣典。
上面所著的內(nèi)容,即便歷經(jīng)千年依舊不朽,老信國公一生征戰(zhàn)沙場,看到此書后,自然明白此書的價值有多寶貴。
這樣看來。
老信國公特地一大早跑過來拜訪自己,也就不奇怪了。
想到這。
蘇長歌看向老信國公。
“您老剛才說什么要求都可以?”
“恩?!?p> “錢財、官職,還是其他的,蘇夫子你想要什么盡管開口。”
老信國公點點頭。
孫子兵法如此珍貴之物,足以作為家族傳承,價值不可估計。
他做事,向來喜歡兩不虧欠。
若蘇長歌提的要求,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nèi),他會盡量滿足,若是力有不逮,那他也沒辦法,只好忍痛割愛。
霍武心里則搖了搖頭。
老爹真不靠譜。
哪有這么商討的,任由對方漫天開價,那還不得虧死。
想到這,霍武看向蘇長歌。
希望這個年輕人別太過分,獅子大開口,否則他說什么自己也不答應(yīng)。
而此時,蘇長歌說話了。
“孫子兵法,乃是先師孫武傳于晚輩?!?p> “他老人家沒什么心愿?!?p> “只盼有一日能驅(qū)逐蠻夷,收服燕云,保全天下百姓不受戰(zhàn)亂之苦?!?p> “然而可惜的是,晚輩人微言輕,資歷不足,這兵書在晚輩手上沒發(fā)揮多少作用,恐怕此生都難以達(dá)成先師遺愿?!?p> “信國公,您老在軍中威望甚高,又是朝廷的中流砥柱。”
“因此晚輩只有一個條件。”
“就是希望您老及后人能夠不負(fù)吾師孫武遺愿,收服燕云十六州?!?p> “如此,也不算埋沒此書?!?p> 蘇長歌開口,語氣低沉,像是真有這么一位先師。
此刻,老信國公和霍武聽完這番話,心中深受觸動,滿眼敬意的看著蘇長歌。
重利在前而不為所動。
世上竟有如此赤忱坦蕩,一心為了天下安危著想的人。
“窺斑見豹。”
“弟子品格高尚,做老師的又怎么會差?”
老信國公如此想著。
這一刻,從蘇長歌的身上,他仿佛能看到那個名叫孫武的人的影子。
心中頓時生出一股強烈的敬意。
即便懷才不遇,明珠蒙塵,孫武也不忘囑托后人驅(qū)逐蠻夷,護佑百姓。
其心胸之寬廣,志愿之宏大。
遠(yuǎn)非常人所能企及。